第6章
苏晚对外谎称顾言 “出国深造半年”，是在顾言砸了监控后的第三天。
那天早上，顾言的同事小张给苏晚打电话，语气里带着点焦急：“苏小姐，顾哥怎么这几天都没来上班啊？项目马上要交方案了，他不在我们都慌了。”
苏晚正坐在客厅里，看着监控屏幕里顾言画图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个草莓，慢慢咬着。“哦，小张啊。”
她的语气很轻松，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顾言拿到了意大利一家设计院的短期进修名额，急着去报道，没来得及跟你们说。他走之前跟我说了，让你们别担心，项目的事他会远程指导，等他回来给你们带礼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小张的声音带着点疑惑：“出国进修？顾哥之前没跟我们提过啊。”
“他也是刚拿到名额，怕你们担心，就没说。” 苏晚的语气依旧温柔，甚至带了点笑意，“你放心，他在那边挺好的，昨天还跟我视频了，说那边的老建筑特别好看，等回来要跟你们分享。”
挂了电话，苏晚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抬头看向书房 —— 顾言还在画图，眉头皱着，像是遇到了难题。
她起身走过去，端着一杯温牛奶，放在顾言的手边：“别太累了，喝杯牛奶休息会儿。”
顾言没抬头，只是 “嗯” 了一声，手里的笔还在纸上画着。
苏晚看着他的侧脸，心里一阵满足 —— 只要能把他留在身边，骗骗那些同事又算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顾言的朋友、家人陆续打电话来。
顾言的妈妈在电话里哭着问：“言言怎么突然出国了？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晚拿着电话，语气温柔得像亲女儿：“阿姨，您别担心，顾言就是太忙了，拿到名额就赶紧走了，没来得及跟您说。
他昨天还跟我念叨您做的红烧肉，说等回来一定要吃。
您要是想他，我让他有空给您回电话。”
挂了电话，她看到顾言盯着她，眼神里满是失望。“你为什么要骗我妈？” 他问，声音沙哑。
“我不想让她担心。” 苏晚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握住他的手，“也不想让你为难 —— 你要是跟她说实话，她肯定会让你回家，可你回家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顾言想把手抽回来，却被苏晚握得很紧。“苏晚，你这是在毁我！” 他的声音带着点绝望，“我妈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你要是再这样，我跟你没完！”
“我毁你？” 苏晚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只是想留住你，我有什么错？顾言，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除了我，还有谁会这么对你？你朋友只会劝你离开我，你家人只会让你回家，只有我，只有我想让你留在身边！”
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抓着顾言的手用力摇晃：“你说我毁你，那你告诉我，我不这么做，你会留在我身边吗？你会跟我好好过日子吗？”
顾言看着她失控的样子，心里一阵发疼。他知道，苏晚是真的害怕失去他，可她的方式，太极端了。“我会。” 他轻声说，“苏晚，你别这样，我会留在你身边，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苏晚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她松开顾言的手，擦干眼泪：“真的？你不骗我？”
“真的。” 顾言点头，“我不骗你。”
他以为苏晚会就此收手，可他还是低估了苏晚的偏执。
那天晚上，顾言趁苏晚洗澡的时候，偷偷拿出藏在书架最底层的旧笔记本 —— 这是他搬进来的时候，偷偷从自己公寓带来的，没被苏晚发现。
他连了自己的手机热点，想给刘萌萌发消息，让她帮忙想想办法。
他刚点开微信，准备输入消息，屏幕突然黑了 —— 网络断了。
他以为是热点信号不好，重新连了一次，还是连不上。他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手机的网络被设置成了 “仅内网可用”，根本连不上外网。
顾言的心里一沉，他走出书房，看到苏晚站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他的手机。“你在干什么？” 他问，声音带着点紧张。
“没什么。” 苏晚把手机递给她，“我只是觉得你最近总看手机，怕你眼睛累，给你调了下设置 —— 以后在家里，就用家里的 WiFi，别用流量了，费钱。”
顾言接过手机，点开设置一看，家里的 WiFi 也被设置了权限，只能上几个固定的网站，根本用不了微信。他抬头看向苏晚，心里满是绝望：“苏晚，你太过分了。”
“我只是为你好。” 苏晚的语气很平淡，“你要是想查资料，我可以帮你查，你要是想跟公司联系，我可以帮你打电话。你看，这样多好，不用你费心。”
顾言没再说话，只是拿着手机，走进了书房。他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眼泪慢慢掉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被困住了，苏晚断了他所有和外界联系的方式，把他彻底关在了这个白色的 “鸟笼” 里。
第二天早上，苏晚端来早餐，还端了一盘草莓。“这是我让农场直供的，新鲜得很。” 她笑着说，拿起一颗草莓，喂到顾言嘴边，“你尝尝，是不是和你当年追我时，在老房子后面摘的一样甜。”
顾言张开嘴，咬了一口草莓，甜得发苦。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带苏晚去老房子后面的草莓园，那天阳光很好，苏晚穿着白色的裙子，蹲在地里摘草莓，笑着说 “这里的草莓真甜”。
那时候他觉得，苏晚是个温柔、可爱的女孩，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可现在，他只觉得陌生和害怕。
“好吃吗？” 苏晚问，眼神里带着期待。
顾言点头：“好吃。”
苏晚笑了，笑得很开心。她拿起一个盘子，把草莓放在盘子里，递给顾言：“慢慢吃，不够还有。”
顾言看着盘子边缘的银色鸢尾花印记，心里一阵发紧 —— 这个印记，和他之前在苏晚的鸟笼摆件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突然想起阿渡袖口的刺绣，也是银色鸢尾花，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熟悉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对了，” 苏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昨天在你书房里看到一本旧书，里面夹着一张老房子的照片，是你放的吗？”
顾言的心里一紧，那是他之前做项目时找的参考图，忘了拿出来。“嗯，是项目参考图。” 他含糊地应着。
苏晚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那栋老房子挺好看的，有空我们可以去看看。”
顾言没说话，只是低头吃草莓。他知道，苏晚说的 “去看看”，只是说说而已，她不会真的让他离开这栋公寓。
妙依听到这里，手指在笔记本上划了道深痕。她看着苏晚手里的盘子，突然想起自己抽屉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盘子 —— 是外婆留下的，边缘也有银色鸢尾花印记，只是她很少用。
“妙小姐，你怎么了？” 苏晚注意到她的走神。
“没什么。” 妙依赶紧回神，“我只是在想，顾言后来有没有再找机会联系外界。”
“找过。” 苏晚点头，眼神里带着点嘲讽，“他偷偷藏了个旧手机，想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给刘萌萌打电话，结果被我发现了。”
她顿了顿，“我没生气，只是把那个手机也收起来了。现在他的所有通讯工具，都在我这里。”
妙依的笔记本上，又多了一行陌生的字迹 ——“你该记起来了”。这次的字迹比之前更用力，几乎要把纸页划破。她抬头看向阿渡，阿渡却在看苏晚，好像没注意到她的异常。
窗外的阳光渐渐强了起来，照在苏晚的身上，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只张开翅膀的鸟，把整个沙发都笼罩在阴影里。妙依看着她的影子，突然觉得，苏晚才是那个被困在笼子里的人，而顾言，只是她用来证明自己没被抛弃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