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烟机还在嗡嗡转，张岚的手却僵在洗菜池里。水流顺着指缝往下淌，溅在瓷砖上，
晕开一小片湿痕。婆婆王桂香的骂声从客厅飘进来，尖得像指甲刮过玻璃：“懒货！
做饭磨磨蹭蹭，想饿死我们老陈家？”张岚深吸一口气，刚要把洗好的青菜捞出来，
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像是有层膜被捅破了，婆婆的声音还在耳边，
另一个清晰的念头却直直扎进她心里——等骗到她那笔嫁妆，就逼她离婚，
让建军再找个能生儿子的，省得她占着茅坑不拉屎！张岚手里的青菜“啪嗒”掉回水里。
她懵了。这不是她的想法，是婆婆的？怎么会……她怎么能听见婆婆在想什么？
王桂香还在骂：“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家待着，连个二胎都怀不上，
我们老陈家娶你回来当摆设的？”下一秒，
又一个念头钻进来——她那嫁妆存了快十年了吧？听说有二十万，正好给小伟买房付首付，
到时候她没了钱，还不是得听我们的？小伟是小叔子陈建国，三十岁了还没结婚，
天天琢磨着怎么啃哥嫂。张岚的手开始抖。十年了，她嫁进陈家十年，从一开始的外企文员，
变成现在围着灶台转的全职主妇。丈夫陈建军说“我养你”，
她信了；婆婆说“女人就该在家带孩子”，她也听了；他们说“先把钱给小伟用用，
以后还你”，她还是忍了。可她换来的是什么？是日复一日的PUA，
是“你没工作靠我儿子养”的鄙夷，是“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的嫌弃，
现在……还要骗她的嫁妆，逼她离婚？“发什么呆！菜要煮烂了！”王桂香的声音更近了，
人已经走到厨房门口，斜着眼睛瞪她。张岚抬起头，看着婆婆那张刻薄的脸，
脑子里又响起那句话——等拿到嫁妆，就赶她走，让她净身出户！
积压了十年的委屈和愤怒，像被点燃的汽油，“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她猛地抓起灶台上的瓷碗，“啪”地摔在地上！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王桂香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尖叫起来：“张岚你疯了？！你敢摔我们家的碗？”张岚没理她，
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红得吓人：“你们的心思当我瞎吗？
”王桂香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呢？我能有什么心思？”“你想骗我的嫁妆给陈建国买房，
想逼我离婚，让陈建军再找个能生儿子的！”张岚一字一句地说，每说一个字，
心里的火气就旺一分，“这些，你以为我听不见？”王桂香的脸瞬间白了，
嘴唇哆嗦着：“你……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你没说，
但你是这么想的！”张岚往前踏了一步，逼近她，“十年了，我伺候你们全家，带大女儿，
省吃俭用，你们就是这么算计我的？”客厅的门被推开，陈建军回来了，
刚换好鞋就听见争吵声，皱着眉喊：“吵什么呢？妈，岚岚，怎么了？”王桂香像见了救星，
立刻扑过去，指着张岚哭：“建军你快看！你媳妇疯了！她摔碗，还诬陷我想骗她的钱！
”陈建军皱着眉看向张岚：“岚岚，你怎么回事？跟妈好好说话，摔什么东西？
”张岚看向丈夫，这个她爱了十年、依赖了十年的男人，
心里突然又响起一个声音——跟个疯女人废话什么？赶紧让她把嫁妆拿出来给小伟，
不然妈又要闹了，真烦。再说了，她没工作，离了我活不了，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
还能翻天不成？张岚的心，瞬间凉透了。原来不止婆婆，他也是这么想的。十年的感情，
十年的付出，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可以随意算计、离不开他的免费保姆。“陈建军，
”张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说不出的冷，“你也觉得，我该把嫁妆拿给陈建国？
”陈建军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岚岚，你怎么也跟着瞎闹？小伟买房是急事，
你的钱先借他用用，以后他会还的。”“借？”张岚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陈建军，
你摸着良心说，他什么时候还过我们的钱？上次借的五万，到现在提都没提！”“那不一样！
这次是买房结婚，是大事！”陈建军的语气硬了起来，“你一个女人家，在家带孩子，
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还不如拿出来给家里用！”真是麻烦，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她管钱，
等拿到嫁妆，就把家里的财政权夺过来，省得她天天攥着不放。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
压垮了张岚最后的隐忍。她看着陈建军，一字一句地说：“陈建军，这钱是我的嫁妆，
是我爸妈留给我的，我一分都不会给陈建国。”陈建军的脸色沉了下来：“张岚，
你别不识好歹！妈都跟你说了，这是为了家里好！”“为了家里好？还是为了你们陈家好？
”张岚反问，“这些年，我为这个家做了多少，你看不见吗？你只看见你妈和你弟的需求，
什么时候问过我想要什么？”“你简直不可理喻！”陈建军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打她。
张岚早就防着他这一手，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同时抓起灶台上的锅铲，
举在手里：“你敢打我？陈建军，你今天敢动我一下试试！”她的眼睛瞪得很大，
里面全是疯狂和决绝，看得陈建军心里一怵，手僵在了半空中。
王桂香在旁边喊：“建军你怕她干什么？她就是装的！你打她一顿，她就老实了！”对，
打她！让她知道谁是家里的主！张岚冷笑一声，掏出手机，直接按下了110。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对着手机喊：“喂，警察同志吗？我要报警！我丈夫要打我，
我婆婆还想骗我的钱！我在建国路幸福小区3号楼2单元501！”陈建军和王桂香都懵了。
他们没想到，一向懦弱的张岚，竟然敢报警！“张岚你疯了？你敢报警？
”陈建军冲过来想抢她的手机。张岚往后躲，同时把手机开了免提，
对着电话喊：“警察同志，他现在想抢我手机！你们快点来！
”电话里传来警察的声音：“你别激动，保护好自己，我们马上就到！
”陈建军的动作停住了，脸上又青又白。他不怕跟张岚吵，不怕打她，可他怕警察。
要是警察来了，传出去他家暴，他在单位的名声就毁了。王桂香也慌了，
拉着陈建军的胳膊小声说：“建军，别冲动，警察来了不好看……”该死的，
这女人怎么突然这么硬气了？早知道就不该逼得太紧……张岚看着他们慌乱的样子，
心里没有一点同情，只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她转身走进卧室，从床底拖出一个旧箱子，
打开——里面全是这些年她被PUA的证据。有她写的日记，
记录着陈建军和王桂香每天对她说的话；有她偷偷录的音，
里面是王桂香骂她、陈建军帮腔的声音；还有她每次给陈建国钱的转账记录。这些东西，
她以前是想留着，万一哪天想不开了，就看看自己有多傻。现在，派上用场了。
警察很快就到了。敲开门的瞬间，王桂香立刻换了副嘴脸，对着警察哭诉：“警察同志，
你们可来了！我媳妇疯了，她摔东西，还诬陷我们想骗她的钱，还要报警抓我们！
”张岚没等警察说话，直接把箱子里的证据拿出来：“警察同志，您看。这是我的日记，
这是录音，这是转账记录。我嫁进他们家十年，天天被他们PUA，
他们还想骗我的嫁妆给小叔子买房，我丈夫刚才还想打我！”警察拿起日记和手机看了看，
又听了一段录音，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录音里，
王桂香刻薄的骂声、陈建军帮腔的声音清晰可闻，还有王桂香说“要骗她的嫁妆”的话。
“陈建军，是这样吗？”警察看向陈建军。陈建军的脸涨得通红，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我……我没有想打她，
我就是……就是太生气了……”“生气就能动手？”警察严肃地说，
“根据《反家庭暴力法》，你这已经属于家庭暴力未遂了！还有你母亲，
涉嫌侵占他人财产意图，这些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王桂香吓得腿都软了，
拉着警察的衣角哭：“警察同志，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
”张岚冷笑，“你刚才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你想让陈建军打我，想让我净身出户，
这些你敢说不是你想的？”王桂香被她说得一噎，再也说不出话来。警察叹了口气，
对他们进行了批评教育，还做了笔录，警告陈建军如果再敢家暴，就直接拘留他。
等警察走了，家里一片死寂。陈建军坐在沙发上，脸色难看地抽烟。王桂香坐在旁边，
偷偷抹眼泪。张岚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装进一个行李箱里。“你干什么？
”陈建军看见她收拾东西，皱起眉。“离婚。”张岚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陈建军，我们过不下去了，明天就去办离婚手续。”陈建军愣了一下，随即怒道：“张岚，
你别闹了！不就是一点小事吗？至于离婚？”“小事？”张岚看着他，“在你眼里，
十年PUA，算计我的钱，想打我，这些都是小事？”她顿了顿，又说：“对了，
还有财产分割。我们婚后买的房子，虽然首付是你出的，但我这些年也付出了劳动，
还有家里的存款，我要分一半。另外，你和你妈对我进行精神虐待，我还要索要精神赔偿。
”陈建军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气得站了起来：“张岚，你别太贪心！房子是我买的，
存款也是我赚的，你凭什么分？”想分财产？门都没有！我明天就把存款转走，
让她一分钱都拿不到！张岚心里冷笑，果然，他又在打这种主意。“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合法的妻子，就凭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十年！”张岚看着他，“陈建军，
你别想着转移财产，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思了。你要是敢转移，我就去法院告你，
到时候你不仅要分我财产，还要承担法律责任！”陈建军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怎么也想不通，
以前那个对他言听计从、懦弱可欺的张岚，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这么难对付？
张岚没再理他，收拾好东西，又去女儿的房间，把女儿的衣服和玩具也装了进去。
女儿陈乐乐才七岁，刚才一直躲在房间里，听见外面没声音了，才怯生生地出来：“妈妈，
我们要去哪里？”张岚蹲下来，摸了摸女儿的头，温柔地说：“乐乐，我们离开这里，
去一个只有妈妈和乐乐的地方，好不好？”乐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看着妈妈坚定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好，我跟妈妈走。”张岚牵着女儿的手，
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陈建军和王桂香都没拦她。他们看着张岚的背影，心里又惊又怒，
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张岚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陈建军，王桂香，
你们最好别再打我的主意，不然，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说完，她拉着女儿，
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出单元楼，晚风一吹，张岚才觉得眼睛有点酸。十年的婚姻，
终于画上了句号。虽然过程很狼狈，但她知道，她终于解脱了。她拿出手机，
给闺蜜林薇打了个电话。林薇是她的大学同学，现在是一家公司的部门经理，
一直劝她不要忍，要为自己活。电话很快接通了，林薇的声音传来：“岚岚？怎么了？
是不是又跟陈建军他们吵架了？”张岚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哽咽：“薇薇，
我跟他们摊牌了，我要离婚，我现在带着乐乐出来了。”林薇愣了一下，
随即兴奋地喊：“真的？岚岚，你终于想通了！太好了！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