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菜市场那种乱,是透着股“你敢驳我,我就敢让你没好果子吃”的官腔,不用想也知道,准是崔明远又在跟皇帝叫板。
掀帘子进去的瞬间,几十道目光唰地扫过来,跟针扎似的。
最前头那圈官服绣着仙鹤、锦鸡的,不用问也知道是士族大佬,一个个下巴抬得能戳到天花板;中间龙椅上坐着的萧景珩,脸色白得跟宣纸似的,咳嗽两声都透着虚,一看就是被架在火上烤;而站在殿中最扎眼的,是穿绯色官袍的崔明远——腰围看着比皇帝的龙椅还粗,手往腰间一叉,跟训孙子似的:“陛下!
北境军费缺口三百万两,要么让士族捐粮,要么让我崔家子弟去掌边军,除此以外,没别的法子!”
这话听着是给选项,实则是逼皇帝二选一:要么接着让士族占便宜,要么把兵权拱手让给崔家。
我心里冷笑,这老狐狸,算盘珠子都快崩到龙椅上了。
没等皇帝开口,我往前迈了两步,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殿里所有人听见:“崔大人这话不对,流民里有的是壮丁,荒地也有的是,干嘛非得求着士族?”
这话一出口,大殿瞬间静得能听见香炉里火星子炸响的声儿。
崔明远猛地转头,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哪来的黄毛丫头?
也敢在殿上插嘴!”
我没怵他,接着说:“陛下,北境那边流民快十万了,与其让他们饿死冻死,不如募他们去守边——给块荒地,给口饭吃,他们能比士族子弟拼命;至于军费,把皇室闲置的那些庄子佃给流民,收的租子足够补缺口,还用得着求着谁?”
这话像是捅了马蜂窝,崔明远跳脚:“一派胡言!
流民都是刁民,怎么能当兵?
皇室庄子是陛下的私产,你也敢动?”
我瞅了眼龙椅上的萧景珩,他正盯着我,眼神里有惊讶,还有点“抓住救命稻草”的亮。
我索性把话挑明:“崔大人说流民是刁民,可去年西境蝗灾,是谁抢了百姓的救命粮?
至于皇室庄子,与其让管事们中饱私囊,不如让流民种出粮食,既救了人,又补了军费,陛下,这不是双赢吗?”
崔明远气得脸都紫了,刚要再骂,萧景珩突然咳了两声,摆了摆手:“这个法子……有点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
是哪家的?”
我报了名字,特意补了句:“回陛下,臣无门无派,就是个给流民求条活路的。”
这话一出,底下又是一阵骚动——士族大佬们跟见了怪物似的看我,估计是从没见过敢不攀靠山,还敢当面怼崔明远的。
萧景珩倒像是松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好,那你就留在侍诏院,先把流民募兵的章程写出来,朕要看。”
刚领了旨,转身要走,就听见崔明远在后面阴阳怪气:“陛下,这丫头来历不明,怕是别有用心!”
我脚步没停,心里却乐了——别有用心?
何止啊,我不仅要募流民,还要让这些士族看看,他们垄断的日子,快到头了。
刚踏出大殿门,就撞上个人。
是个穿粉蓝锦袍的少年,发间系着根同色丝带,手里攥着把玉柄折扇,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主儿。
他上下打量我半天,突然凑过来,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你就是刚才怼崔胖子的那个?
太厉害了!
我叫赵昀,武安侯府的,以后我跟你混呗?”
我愣了一下,刚在殿上跟老虎拔牙,转头就遇上这么个活宝。
还没等我回话,他又咋咋呼呼:“对了对了,我刚才听见崔胖子跟他手下说,要查你底细,你可得小心点!
不过你别怕,我爹认识禁军统领,我帮你盯着他们!”
看着他一脸“我超厉害”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这启宸的日子,好像没那么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