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还在胸腔里咚咚狂跳,震得耳膜都嗡嗡作响。
刚才对着疤脸放狠话,全凭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狠劲和刚刚获得异能带来的底气,现在冷静下来,手心里却全是湿冷的汗。
他走到床边,妹妹铁柱还在睡着,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些许,但小脸依旧没什么血色。
他集中精神,再次看向妹妹的肺部。
那片灰暗的阴影顽固地盘踞着,像一团不祥的污垢。
透视的能力让他清晰地 “看” 到病灶的细节,那种淤塞、凝滞的感觉更加分明。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些模糊的、关于 “气” 与 “经络” 的知识碎片在脑海浮动,似乎指向某种疏通的方法,但具体如何操作,却如同隔着一层浓雾,看不真切。
“还不够……” 铁蛋喃喃自语。
光能看到,还不足以治好妹妹的病。
他需要更熟悉这股力量,需要…… 一个机会,一个能弄到钱,弄到足够给妹妹用好药、请好医生,甚至…… 或许能靠自己这双眼睛找到治愈方法的机会。
赌石场,就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机会。
他摸了摸贴身口袋里那块温润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这玉佩给了他这双眼睛,或许,也能指引他走下去。
不再犹豫,铁蛋翻箱倒柜,从床底一个破木箱最底下,摸出一个洗得发白的旧布包。
里面是他全部的家当 —— 零零散散的毛票,加上几个钢镚,总共也不过一百多块。
这是他和妹妹接下来几天的饭钱和药钱。
攥着这沓轻飘飘的纸币,铁蛋感觉手心发烫。
这是破釜沉舟了。
他给妹妹掖好被角,深深看了一眼,然后毅然转身,推开屋门,走进了渐渐转小的雨幕中。
村东头原本是一片废弃的打谷场,如今被赵金龙用彩钢板和帆布围了起来,拉上电线,挂上几个大红灯笼,就成了一个简易却热闹的赌石市场。
还没走近,喧嚣的人声、切割机的嘶鸣、还有人们或狂喜或懊恼的呼喊就混杂着雨后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
市场入口站着两个叼着烟的混混,斜眼打量着进出的人。
铁蛋这副穷酸样,自然引来了审视的目光。
他没理会,径首走了进去。
里面光线混杂,灯泡明暗不定,映照着地上堆成小山、大小不一、皮壳各异的原石毛料。
空气中弥漫着石粉、汗水和一种名为 “贪婪” 的气息。
不少人围着几台轰鸣的切割机,眼睛瞪得溜圆,紧盯着砂轮下飞溅的火星和石屑,每一次停刀,都伴随着一阵屏息,然后是或爆发或压抑的声响。
铁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开始在杂乱堆放的石料间慢慢踱步,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一块块其貌不扬的石头。
集中精神……他默默催动着眼底那股奇异的力量。
起初有些生涩,视线晃动,各种内部结构杂乱地涌入脑海,石头的纹理、内部的裂纹、杂质…… 信息量大得让他头晕。
他停下脚步,闭眼缓了缓,再次尝试。
这一次,他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石料内部更深层的地方,过滤掉那些无关紧要的表象信息。
一块脸盆大的黑乌沙皮壳料子,内部结构松散,遍布棉絮…… 废料。
一块黄盐沙皮的小料,里面只有几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绿意,而且裂纹纵横…… 不值钱。
一块看起来表现不错的杨梅皮,皮壳紧实,但内部…… 空空如也,只有灰白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