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莀莀僵在原地，首到怀里的盒子传来沉甸甸的重量，才将她从冰封的状态中拉回现实。
她低头，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一条缝。
《青鸾》安然无恙，流转的釉彩在光线映照下，仿佛真的有生命在流动。
这是她唯一的慰藉，也是她此刻全部勇气的来源。
“莀莀！
你怎么还在这儿发呆？
签到快截止了！”
闺蜜苏晚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她苍白的脸，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难看？”
沐莀莀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将那张沉甸甸的名片递过去，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晚晴……我好像，闯大祸了。”
她简单叙述了刚才的“咖啡惨案”，重点描述了那件西装不凡的质感，和那个男人冰冷刺骨的眼神。
苏晚晴听着，眼睛越瞪越大，倒吸一口凉气：“程、程君逍？！
你泼到的是程君逍？！”
她显然听说过这个名字，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君耀资本的活阎王！
他那身行头……我的天，莀莀，你准备卖身还债吧！”
好友的反应让沐莀莀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最后一丝“或许没那么严重”的侥幸心理也烟消云散。
浑浑噩噩地完成签到，将《青鸾》送上展台。
作品确实引来了不少惊叹的目光和业内人士的询问，但沐莀莀全程都心不在焉，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那杯咖啡飞出去的瞬间，和程君逍毫无温度的眼神。
展会一结束，她甚至没心情等待初赛结果公布，抱着盒子逃也似的回了家。
接下来的两天，她是在一种焦灼的等待和自我安慰中度过的。
“也许他贵人多忘事，根本不记得我这号小人物了？”
“也许清洗一下没那么贵？”
她试图搜索“程君逍”的信息，跳出来的多是财经新闻，寥寥几张照片也是模糊的侧影或远景，但那迫人的气场，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第三天下午，当她正对着画板构思新图时，一封新邮件提示音像惊雷一样炸响。
发件人是一个陌生的企业邮箱，主题简洁明了：西装清洗费用账单。
沐莀莀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手指颤抖地点开邮件。
正文是公式化的措辞，落款是“顾琛”，程君逍的特助。
附件是一份PDF文件。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
当那个数字跳入眼帘时，沐莀莀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六位数！
那串零像一个个冰冷的嘲笑，砸得她眼冒金星。
这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几乎是她大学期间所有***收入的总和！
一件衣服的清洗费，竟然如此天价？
邮件末尾，顾琛留下了联系方式，并表示如有疑问可致电咨询，但语气间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绝望像潮水般涌上，淹没了她。
她瘫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狭小却充满梦想的工作室，每一管颜料，每一个泥塑工具，都像是无声的嘲讽。
怎么办？
真的要告诉父母吗？
不行，他们一定会担心，而且他们也无力承担。
放弃创作，去找一份全职工作慢慢还？
可那样，她的梦想怎么办？
《青鸾》才刚刚起步……挣扎了一整夜，在黎明来临前，沐莀莀最终还是鼓起残存的勇气，按照邮件里的号码，拨通了顾琛的电话。
她声音干涩地提出，是否可以分期付款。
电话那头的顾琛语气礼貌却疏离：“沐小姐，这个问题我无法做主，需要请示程总。
请您保持通讯畅通，我们会再联系您。”
电话被挂断，忙音传来。
沐莀莀握着手机，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无形蛛网缠住的飞虫。
程君逍会同意吗？
还是说，等待她的，是另一种她完全无法预知的“还款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