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帮个忙，我这卡插反了。”“您慢点，是这样……”“哎呀，密码我又忘了，
你帮我输一下，135246。”下一秒，我的手腕就被冰冷的手铐锁住。“警察同志，
就是他！他抢了我的养老钱！”我看着眼前这个刚才还对我笑脸相迎的大妈，瞬间如坠冰窟。
周围的闪光灯和路人鄙夷的目光，像一把把尖刀，将我的尊严刺得千疮百孔。1“警察同志，
你们抓错人了！我没抢钱！”我声嘶力竭地辩解，手腕被手铐勒得生疼，但这点疼，
远不及心里的那份屈辱和冰冷。周围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对着我指指点点。
那些目光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身上。“现在的小年轻，看着人模狗样的，
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可不是嘛，连老人的养老钱都抢，真是丧尽天良！
”那个刚才还颤巍巍求我帮忙取钱的刘大妈，
此刻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一个年轻警察的胳膊，哭诉着我的“罪行”。“警察同志啊，
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我这卡里是两万块钱，是我和我老头子攒了一辈子的救命钱啊！
我就是眼神不好，让他帮个忙，谁知道他手脚这么不干净，取了钱扭头就跑，
要不是你们来得快，我这老婆子今天就不活了！”她一边哭，
一边用那双浑浊却精光四射的眼睛瞟我，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
我气得浑身发抖，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我只是下班路过银行，
看她一个人在ATM机前急得满头大汗，卡插了好几次都插不进去，才好心上前问一句。
她说自己老花眼，看不清，求我帮她操作。从插卡到输入密码，每一步都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我甚至为了避嫌，特意让她自己确认金额，自己按的取款键。钱从取款口出来，
我用信封装好，亲手递到她手里，她还一个劲地跟我说“谢谢你啊小伙子，你真是个好人”。
我笑着说“没事”，转身就走。可我还没走出二十米，
两辆警车就呼啸着把我堵在了人行道上。然后，就是现在这副场景。“你胡说！
”我冲着她怒吼，“钱是你自己取走的！是你自己放进包里的！”“你看看！你看看！
他到现在还想抵赖！还敢吼我一个老婆子！”刘大妈哭得更凶了，整个人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我哪有钱啊，我的包是空的！警察同志你们搜啊！钱肯定就在他身上！”一个年长的警察，
姓张，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年轻警察立刻上前，
开始搜我的身。我没有反抗，我知道反抗只会让情况更糟。我挺直了腰板，
任由他们在我的口袋、我的公文包里翻找。我的钱包里只有几百块现金和几张银行卡。
公文包里是公司的文件和一台笔记本电脑。什么都没有。那两个年轻警察对视一眼，
都有些意外。“张队，他身上……没有大额现金。”老张警察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走到刘大妈面前，语气缓和了一些：“刘大妈，您确定钱是被他拿走了吗？
我们没有在他身上搜到您说的那两万块钱。”我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没有证据，
他们总不能凭空污蔑我吧？谁知，刘大妈眼珠子一转，
立刻拍着大腿哭嚎起来：“他肯定是藏起来了！或者花掉了！从银行到这里这么点路，
他肯定找地方把钱处理了！现在的年轻人鬼精鬼精的！警察同志，
你们不能因为没搜到钱就放了他啊！那可是我的救命钱啊！”她的哭声尖锐刺耳，
像一把钝刀子在我神经上来回地割。老张警察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他转头看向我，
冷冷地说道：“跟我们回局里一趟吧。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你哪儿也不能去。
”“凭什么！”我彻底怒了，“就凭她一张嘴，你们就要抓我？证据呢？监控呢？
ATM机旁边就有监控，你们去调监控啊！”“监控我们会调，但现在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老张警察的语气不容置疑。我看着他那张写满“你就是罪犯”的脸，
看着周围那些幸灾乐祸或者鄙夷的眼神，看着那个还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老虔婆，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席卷了我的全身。我叫陈阳，今年二十六岁，
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做设计，工作勤恳，与人为善，自认没做过任何亏心事。
就在十分钟前，我还是一个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普通上班族，想着这个月项目奖金下来，
就带女朋友方薇去吃她念叨了很久的那家日料。而现在，我成了一个抢劫犯。
一个被当街铐住，即将被带回警察局的嫌疑人。手铐冰冷地贴着我的皮肤，像一条毒蛇，
把我的尊严和未来都死死缠住。我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地押着，推向警车。在上车前，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刘大妈已经停止了哭嚎，
她被一个匆匆赶来的年轻男人扶了起来。那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面相凶狠，
正用一种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瞪着我。我认得他，刚才在银行门口，他就在不远处抽烟。原来，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为我量身定做的，天衣无缝的局。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2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照得人心里发慌。对面的老张警察和另一个年轻警察小李，
已经轮番问了我三个小时。同样的问题，我回答了不下二十遍。“姓名？”“陈阳。
”“年龄？”“二十六。”“职业？”“设计师。”“今天下午四点半，
你在建设路口的工商银行ATM机做了什么？”“我帮一位大妈取钱。
”我的声音已经因为反复的辩解而变得沙哑。老张警察“啪”地一声把笔拍在桌上，
身体前倾，锐利的目光像要穿透我的骨头：“陈阳，我劝你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吗？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太太，会让你帮她取两万块钱？还把密码告诉你？
你编故事也编个像样点的！”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我说的都是实话！
是她主动求我帮忙的！密码也是她亲口告诉我的！”“那钱呢？钱去哪了？
”老张警察步步紧逼，“刘翠花老人说，你取完钱，趁她不注意，把钱揣进自己兜里就跑了。
我们查了你的银行卡流水，你最近有一笔三万块的信用卡账单马上到期，
你是不是因为还不上钱，才临时起意，对一个无辜的老人下手？”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们竟然连我的信用卡账单都查了。“我是有信用卡账单，但我有正常的工作和收入，
我下周就能发奖金，根本没必要为了三万块钱去抢劫！”我试图解释，
但我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奖金？谁能证明？你的老板吗？
”老张警察冷笑一声，“等你进了监狱，别说奖金，工作都保不住了。”“我没犯罪！
你们不能这样凭空定我的罪！”我几乎是在咆哮。“我们讲究证据。”老张警察靠回椅子上，
慢悠悠地端起茶杯，“现在，受害人的指证就是证据。除非，你能拿出你没拿钱的证据。
”证据？我上哪去找证据？唯一的证据就是银行的监控录像。“监控！你们调监控了吗？
监控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小李警察看了老张一眼，
有些犹豫地开口：“张队，银行那边回复说，调取监控需要走流程，最快也要明天上午。
”“那就等。”老张警察喝了口茶，眼皮都没抬一下，“在监控结果出来之前，陈阳，
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吧。”说完，他起身就走，留下小李警察看着我。
审讯室的门被关上，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我和头顶那盏惨白的灯。绝望，
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以为警察会是正义的化身，会明察秋毫。可我没想到，
他们从一开始就给我定了罪。在他们眼里，一个哭哭啼啼的“弱势”老人，
天然就比一个急于辩解的年轻人更值得相信。我的辩解，我的愤怒，在他们看来，
不过是罪犯的垂死挣扎。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又开了。走进来的是小李警察，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看到那个人的瞬间，我所有的坚强和伪装都土崩瓦解。是方薇，
我的女朋友。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了。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担忧，有震惊，但更多的是……怀疑。“方薇……”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陈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在颤抖，“警察给我打电话，
说你……说你抢劫……”“他们胡说！我没有！”我激动地站起来，手铐撞在桌子上，
发出刺耳的声响，“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方薇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
往后退了一步。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她不信我。
我的女朋友，那个说要和我同甘共苦，永远站在一起的人，在最需要她信任的时候，
她退缩了，她怀疑了。“可是……可是刚才在外面，我看到那个大妈了，
她哭得好可怜……还有她的儿子，指着我的鼻子骂，
说我是抢劫犯的女朋友……”方薇的眼泪掉了下来，“陈阳，警察说在你身上没搜到钱，
那钱到底去哪了？你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们把钱还给人家，好不好？
两万块钱而已，我们还得起……”还得起？她的话像一个个巴掌，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
在她心里，我已经认定了，就是我拿了那笔钱。她现在来，不是为了相信我，支持我，
而是为了“劝我自首”，为了“想办法还钱”。原来，在所有人的眼里，我都是一个罪犯。
我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那张我曾经觉得是世界上最美的脸，
此刻却让我感到无比的陌生和寒冷。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走吧。”我坐回椅子上，
声音冷得像冰，“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陈阳！你这是什么态度！”方薇的语气也变了，
带着一丝失望和愤怒，“我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抢劫是多大的罪？你会坐牢的！
”“我说了，我没抢。”我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她。“你！”方薇气得说不出话来，
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出去。门再次被关上，审讯室里又恢复了死寂。我靠在冰冷的椅背上，
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亲人的指控，路人的鄙夷，警察的偏见，我都可以不在乎。
但爱人的怀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一刻，
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四面楚歌，什么叫百口莫辩。整个世界，都与我为敌。
3我在审讯室里待了整整一夜。冰冷的椅子，惨白的灯光，还有手腕上那副手铐，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不再是一个自由人。第二天上午，
老张警察和小李终于拿着一个U盘走了进来。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监控拿到了？
”我急切地问。老张警察没有回答我，而是将U盘插进一旁的电脑，
面无表情地打开了视频文件。屏幕上，出现了银行ATM角落的画面。画面很清晰，
可以清楚地看到我走上前，和刘翠花交谈，然后帮她插卡。我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很耐心，
没有任何不妥。接着，我帮她输入密码。为了避嫌，我侧着身子，并没有去看屏幕。
然后是取钱。我指了指屏幕，刘翠花自己凑上前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是她自己按下了“确认取款”的按钮。钱从取款口吐出来，我拿起来，放进一个信封，
整个过程都在监控的记录之下。最关键的一幕来了。我将装钱的信封，亲手递给了刘翠花。
她接了过去，顺手就放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深蓝色布包里。然后，她还对我笑了笑，
说了几句话。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从口型和神态可以判断，就是“谢谢”之类的话。
我转身离开。视频到此结束。“看清楚了吗？”我盯着老张警察，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钱，是她自己放进包里的！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把钱放进我自己的口袋！”真相大白！
这下，总该还我清白了吧！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然而，老张警察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他只是皱着眉头，反复将视频倒回，
播放我把信封递给刘翠花，她把信封装进包里的那一小段。他的脸色非但没有缓和，
反而变得更加凝重。“张队，这……这不是很清楚了吗？陈阳确实把钱给刘大妈了。
”一旁的小李警察也忍不住开口。老张警察摇了摇头，指着屏幕说：“你看这里。
”他将画面定格。“陈阳把信封递过去，刘翠花接过来，然后放进包里。这个动作太快了，
而且刘翠花的身体正好挡住了信封。我们只能看到她做了个放东西的动作，
但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她放进去的，就是那个装了两万块钱的信封。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人用重锤狠狠敲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不够清楚吗？难道你们觉得我会在众目睽睽之下，
用一个空信封把钱掉包？”“我们办案，讲究的是绝对证据。”老张警察看着我，眼神冰冷，
“这段监控，可以证明你把一个信封给了她，但不能直接证明那个信封里有两万块钱。万一，
你趁她不注意，把钱抽出来，只给了她一个空信封呢？”荒谬！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荒谬的逻辑！“你的意思是，我一个普通人，能在短短几秒钟内，
在银行的监控底下，像个魔术师一样把两万块钱变没，然后塞给她一个空信封，
她还毫无察觉地跟我说谢谢？”我气得浑身发抖。“这只是一种可能性。
”老张警察的语气毫无波澜，“而现在，刘翠花一口咬定，她回家后发现信封是空的，
钱不见了。她的儿子张伟也证实，刘翠花回家后就哭了，说钱被抢了。”“他们是一伙的！
他们是串通好了在陷害我！”我终于明白了，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还我清白。
他们在想方设法地，把这个罪名焊死在我的身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是串通的？
”老张警察反问。我被问住了。是啊，我有什么证据？我唯一的证据，
就是那段在我看来铁证如山，在他们看来却“存在疑点”的监控录像。“陈阳，
现在情况对你很不利。”老张警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受害人指证，
作案动机信用卡欠款，再加上这段有疑点的监控……我们完全有理由对你进行刑事拘留。
”刑事拘留。这四个字像四座大山，轰然压下，让我喘不过气来。一旦被刑拘，
就意味着我的人生将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我的工作，我的未来，我的一切，
都将毁于一旦。“不……你们不能这样……”我喃喃自语，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给你一个机会。”老张警察突然话锋一转，“刘翠花那边说了，考虑到你还年轻，
如果现在把钱还了，再赔偿一些精神损失费，他们可以出具一份谅解书，这件事就可以私了。
”我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原来，这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他们不是要伸张正义，
他们是要“解决问题”。用我的钱，我的妥协，去填平那个骗子母子俩的贪欲，
去换取他们工作的“圆满”。只要我认了，我赔钱了，这个案子就结了。皆大欢喜。
至于我是否清白，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根本没有人在乎。“要我赔多少？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平静得可怕。老张警察似乎对我的“上道”很满意，
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刘翠…花说，被抢的是两万，你再赔偿三万的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
一共五万。给了钱，签了谅解书，你现在就可以走。”五万。用五万块钱，
买一个我根本没有犯下的罪名。用五万块钱，承认自己是一个抢劫犯。我笑了。
从胸腔里发出的，低沉而悲凉的笑声。我看着老张警察那张看似正义凛然的脸，
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一分钱，都不会给。”“我没有拿过的钱，我不会认。
”“你们想拘留就拘留，想判刑就判刑。”“但是，我告诉你们，只要我还有一口气，
我就会告到底。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我要让那对骗子母子，
还有你们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执法者’，付出代价！”我的目光坚定而决绝，
像淬了火的钢。老张警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恼羞成怒。“好！好！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怒极反笑，“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说完，
他猛地一摔门，走了出去。审讯室里，只剩下我和小李警察。小李看着我，眼神复杂，
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或许是这里唯一一个，对我还抱有一丝同情的人。但同情，在此刻，
是最无用的东西。4二十四小时的留置询问时间到了，由于缺乏直接的物证，
老张他们最终还是没能对我进行刑事拘留。我被放了出来。走出警察局大门的那一刻，
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却感觉不到一丝喜悦。我知道，
这只是暂时的。“取保候审”四个字像一个无形的枷锁，套在我的脖子上。
我不能离开这座城市，必须随传随到。在他们眼里，我依然是头号嫌疑人。我拿出手机，
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上百条微信消息涌了出来。有公司领导的，有同事的，还有一些朋友。
我点开领导的微信，他的话很客气，但意思很明确：公司最近在竞标一个大项目，
我的“个人问题”可能会对公司形象造成不良影响，希望我“主动”申请停职一段时间，
等事情解决了再说。所谓的“等事情解决了”，不过是给我一个体面的说法让我滚蛋。
我回了一个“好”，然后删除了对话框。同事们的微信大同小异，有真心关心的，
但更多的是八卦和探寻。那些字里行间的小心翼翼和故作姿态，比直接的质问更让人难受。
我划过那些消息，最后停留在方薇的头像上。她给我发了十几条消息。“陈阳，你怎么样了？
”“警察有没有为难你？”“我给你带了换洗的衣服和吃的，他们不让我见你。
”“你别犟了，我们把钱赔给人家好不好？五万块钱我想办法，我去找我爸妈借，
你别毁了自己啊！”“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看着这些消息，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她还在劝我赔钱。在她心里，这件事的唯一解决办法，
就是我低头认罪，花钱消灾。我没有回复她，直接把手机揣回兜里。我没有回家，
那个我和方薇一起布置的小窝，此刻我一点也不想回。
我怕看到她那张充满“关切”和“失望”的脸，我怕听到她那些“为我好”的劝说。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像一个孤魂野鬼。路过一家律师事务所的时候，
我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进去咨询了一下，律师的话让我如坠冰窟。“陈先生，
您这个案子，很棘手。”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律师听完我的叙述，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
“从法律上讲，现在的情况对您非常不利。对方是老人，属于社会观念里的弱势群体，
她的指证在法官那里会很有分量。最关键的是，那段监控录像，确实存在瑕疵。
它无法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证明您把钱款完好无损地交给了对方。”“那怎么办？
我就要白白背上这个黑锅吗？”我的声音都在发颤。“最好的办法，还是和解。
”律师的话和老张警察如出一辙，“花钱买个平安。五万块，换一个没有犯罪记录的人生，
是值得的。一旦进入司法程序，开庭审理，您败诉的可能性非常大。到时候不仅要赔钱，
还要面临牢狱之灾，那就得不偿失了。”又是和解。又是赔钱。仿佛全世界都在告诉我，
真相不重要，清白不重要，重要的是息事宁人。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律师事务所，
感觉天都塌了。难道，我真的只能选择妥协吗？不。我不能。如果我认了，
那我这辈子都将活在“抢劫犯”的阴影里。我将永远无法挺直腰杆做人。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既然他们不给我一个清白，那我就自己去把它找回来！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疯狂滋生。
警察不作为，律师劝和解，那我只能靠自己。我掏出手机，没有联系方薇，
也没有回复任何人，而是打开了地图，搜索了一个地址。建设路，刘翠花的家。
既然讲道理讲不通，那我就去看看，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被抢了“救命钱”的老人，
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这个处心积虑陷害我的骗子，到底有什么样的马脚。
我要去找到他们的破绽。夜幕降临，我打了一辆车，来到了地图上显示的那个老旧小区。
根据警察局里听来的信息，刘翠花住在三单元401。我没有贸然上楼，
而是在楼下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死死地盯着那个亮着灯的窗口。我要看看，
这场大戏的导演和主角，接下来还会上演哪一出。我在楼下喂了半宿的蚊子，冻得瑟瑟发抖，
但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那个窗口。直到深夜十二点多，一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是刘翠花的儿子，张伟。他嘴里叼着烟，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
大摇大摆地从单元门里走了出来。他没有走远，而是到小区门口的一个烧烤摊，
和几个流里流气的黄毛青年坐在一起，点了一堆烤串和啤酒。他们的谈话声很大，
夹杂着各种脏话，断断续续地飘进我的耳朵。“伟哥，事情办妥了？”一个黄毛问道。
张伟得意地喷出一口烟圈：“那还用说？我妈一出马，一个顶俩。
那小子现在估计还在局子里哭呢。警察都说了，要么赔钱，要么坐牢，他一个小白领，
敢不赔？”“高！实在是高啊！”另一个黄毛竖起大拇指，“这招‘碰瓷取款’真是绝了！
找个老实巴交的年轻人下手，一拿一个准！”“那小子赔多少？”“警察让先要五万，
那小子还挺横，不给。不过没事，耗着他。他一个要上班的，拖也能拖死他。
最后还不得乖乖把钱送上门？”张伟喝了一大口啤酒，脸上满是志在必得的嚣张。听到这里，
我藏在黑暗中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我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原来，
这根本不是什么临时起意的陷害，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们甚至给这种骗术起了个名字，叫“碰瓷取款”！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光听到没用，
我需要证据。我悄悄地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然后慢慢地，一步一步地，
朝着烧烤摊靠近。5我躲在烧烤摊旁边一辆废弃的面包车后面，
夜色和车身成了我最好的掩护。手机的录音功能已经打开，我将麦克风对准了张伟那一桌，
心里紧张得怦怦直跳。“伟哥，你说那小子会不会报警反咬一口啊？
”一个黄毛有些担心地问。张伟不屑地嗤笑一声：“报警？他拿什么报？证据呢？
监控拍得清清楚楚，是他帮我妈操作的，也是他把信封递给我妈的。至于信封里有没有钱，
谁说得清？我妈是‘受害者’，她的话就是证据！那小子百口莫辩！”“哈哈，伟哥英明！
到时候拿了钱，你可得带兄弟们好好潇洒潇洒！”“放心！”张伟拍着胸脯，喝得满脸通红，
“等五万块到手，先去把前两天在‘辉煌’输的钱还了，剩下的，咱们去洗浴中心，
一条龙走起！”“辉煌”？那不是我们市里有名的地下**吗？原来如此！张伟设这个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