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内尘埃落定,暂得一片清静。
沈青霄打发了云芷去取些饭食,自己则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就着窗外竹影透进的微光,迫不及待地细细翻阅那本《灵植杂录》。
手札主人,那位自称“拙荆”的先祖夫人,笔触温柔细腻,不似在论述道法,倒更像是在与花草细语。
书中不仅记载了各类常见灵植的习性、栽培法门,更有许多看似琐碎却充满智慧的观察。
譬如,“清心草”喜伴“月光石”而居,非是贪图那点微光,而是月光石能汇聚夜间淡薄的太阴灵气;“火阳参”性子烈,在其旁栽种几株“寒烟草”,非但不会相克,反能调和参中火气,使之药性更显温润醇和。
这些道理,与现今修真界追求灵田品阶、灵气浓度、以及各种催生阵法的主流做法,大相径庭,讲究的是一个“顺其自然,阴阳调和”。
当沈青霄读到关于“宁神花”的篇章时,那种奇异的感应再次出现。
手札上写:“宁神花,一品灵植,性喜阴润,厌强光,宜植于疏水透气之壤,常以无根之水(雨水)浇灌为佳……” 与此同时,他腰间的“守心”古玉传来清晰的温热感,脑海中浮现的景象比上次具体了些:不仅是湿润土壤和月光,更隐隐感到那花儿对周遭环境中一种温和、宁静气息的渴望。
“无根之水……宁静气息……”沈青霄喃喃自语,眼中光芒越来越盛,“莫非,培育此花,并非简单浇水施肥,还需营造与之契合的‘意境’或‘气场’?”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他要亲手试试!
他想起听竹轩后园,有一处早己荒废的小小花圃,因位置偏僻,少有人至,正好用来试验。
接下来的几日,沈青霄白日里便去翰墨阁“点卯”,做做样子,实则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那本《灵植杂录》里,反复研读。
傍晚回到听竹轩,便带着云芷去收拾那片废圃。
拔除杂草,松动板结的土壤,又按杂录中所说,寻来些沙土混合,改善排水。
云芷虽不解少爷为何突然对种花感兴趣,但见他一扫颓唐,神情专注,也乐得帮忙,尽心尽力。
沈青霄又设法弄来几颗最普通的宁神花种子。
他并未动用家族分配(如今也己大幅削减)的灵石或灵肥,只严格按照杂录所言,择一阴凉处,播下种子,覆上薄土,以收集的雨水轻轻浇透。
做完这一切,他静立花圃前,心中回想杂录所言,尝试放空思绪,去感受那种“宁静”之意。
说来也怪,当他心绪渐平,腰间的“守心”古玉似乎也变得更加温润,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和的气息,以他为中心,缓缓弥散开来,笼罩了那片刚播种的土地。
数日过去,就在沈青霄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错觉之时,那方小小的废圃中,竟真的钻出了几株嫩绿的芽尖!
而且,这几株嫩芽的长势,明显比杂录中记载的正常情况要精神许多,叶片肥厚,绿意盎然,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勃勃生机。
“少爷!
发芽了!
真的发芽了!”
云芷惊喜地叫道。
沈青霄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那柔嫩的叶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震撼。
他确定,这绝非偶然!
那本被视为杂书的《灵植杂录》,以及这枚家传古玉“守心”,二者结合,竟真的蕴藏着一种迥异于当今主流、却切实可行的奇妙法门!
此法不依赖灵根资质吸收炼化天地灵气,而是反其道而行之,侧重于“感应”与“滋养”,通过与草木万物建立一种玄妙的联系,引动天地间最本源的生命之力。
“我的道……或许真的在此。”
沈青霄望着那几株嫩芽,目光坚定。
这条被世人视为绝路的“废脉”,或许正是一条首指生命本源的康庄大道!
然而,他还未及深究,麻烦便己找上门。
这日,他刚从花圃回到听竹轩,便见堂兄沈皓带着几个旁支子弟,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笑容。
“哟,我亲爱的青霄堂弟,几日不见,听说你不琢磨怎么引气入体,反倒学那凡夫俗子,摆弄起泥巴来了?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沈皓语带嘲讽,目光扫过沈青霄衣角沾着的些许泥土,更是满脸鄙夷。
沈青霄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应道:“不劳堂兄挂心,修身养性罢了。”
“修身养性?”
沈皓嗤笑一声,“我看是自暴自弃!
别忘了,下月的家族小比,你可是榜上有名!
到时候,可别连台都不敢上,丢尽我们长房的脸面!”
家族小比?
沈青霄眉头微皱,他这几日沉浸于《灵植杂录》,倒将此事忘了。
往年的小比,是他大放异彩、接受族人喝彩的时刻,如今,却成了某些人迫不及待想要看他出丑的舞台。
望着沈皓等人离去的嚣张背影,沈青霄眼神微凝。
看来,这清静日子,怕是过不了几天了。
他必须尽快掌握这“育灵”之法,拥有自保之力。
这正是:**废圃新芽露生机,妙法初验证玄奇。
豺狼虎豹眈眈视,风雨欲来且固基。
**(第三章 完)下回预告:家族小比临近,沈皓步步紧逼。
沈青霄培育的宁神花初显神异,却引来了意想不到的窥探……他将如何应对眼前的危机?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