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跪在祖师殿第七块青砖前,指尖嵌进砖缝,指甲缝里渗进黑色泥垢——那不是普通的泥土,而是混着人骨粉与符咒灰的“镇邪土”,专为镇压邪祟所制,此刻却在他掌心发烫,如同烧红的炭块。
“起!”
他咬牙发力,青砖应声而起,底下露出半尺深的土坑,腐臭气息翻涌而上,混着铁锈与檀香,如同打开了百年未启的停尸间。
铁盒埋在坑底,锈蚀的锁扣上缠着三道符篆,苏寒认出那是茅山秘传的“困鬼符”,却被人用指甲划破过,符纸中央有三道血痕,呈“川”字形排列——正是沈玄机的惯用手法。
铁盒打开时发出“吱呀”声,如同老鬼夜啼。
苏寒屏住呼吸,只见盒中躺着半卷焦黑的书册,封皮上“斩鬼录”三字泛着暗红,凑近细看,竟似用凝血写就,每个字的笔画里都嵌着细小的骨屑。
书册之下,一枚青铜令牌泛着冷光,背面蟠着栩栩如生的玄蛇,蛇瞳竟是两颗鸽血红宝石,在月光下流转着妖异的光芒。
“苏寒!”
柳清瑶的惊呼混着暴雨砸在殿门上,与此同时,三十六盏引魂灯从西面八方亮起,将祖师殿照得如同白昼。
苏寒抬头,看见云无极领着十二位长老踏水而来,每人手中的引魂灯都映着铁青的脸,灯罩上的“镇邪”符篆被雨水浸透,显出底下的暗红咒文——那是茅山禁术“血魂引”的纹路。
“深夜擅闯禁地,你可知罪?”
云无极负手而立,道袍一尘不染,袖口却微微卷起,露出腕间的黑色鳞片——那不是人类该有的皮肤,而是覆着细密的蛇鳞,在灯光下泛着幽蓝光泽。
“弟子……”苏寒刚要开口,云无极突然抬手,十二盏引魂灯同时飞出,在他脚下织成金丝牢笼。
柳清瑶踉跄着向前半步,却被刑堂长老陈玄风拦住,她看见苏寒道袍下渗出的黑气,与三年前沈玄机坐化时如出一辙,喉头一甜,险些喷出鲜血。
“无需多言!”
云无极冷笑,“你私闯禁地,盗走斩鬼录与逆命令,意图复活妖王,其罪当诛!”
他挥手间,殿门轰然关闭,雨声被隔绝在外,殿内只剩引魂灯的“滋滋”轻响。
苏寒握紧逆命令,触感冰凉,却在掌心烙下玄蛇印记。
罗盘残片突然灼烧掌心,沈玄机的声音在记忆中响起:“若见吾眼,向左三步。”
他猛地转身,脚尖踢中供桌下的暗格,“咔嗒”一声,一枚青铜令牌滚落在地,与他手中的逆命令严丝合缝——竟是两半!
云无极瞳孔骤缩:“逆命令!
你竟敢……”令牌合一的瞬间,苏寒听见无数冤魂的尖啸从地下传来,仿佛有万千双手从地狱伸出,抓挠着他的脚踝。
斩鬼录残页自动展开,血字在空气中显形,每一笔都滴着鲜血:“云无极乃血魔子转世,借九阳幡拘魂养煞,凡茅山弟子陨者,皆为其血食,吾己遭其暗算,望后人斩此逆贼……”柳清瑶猛然抬头,盯着云无极的眼睛:“师父的羽化登仙……是你做的手脚?”
云无极脸色铁青,突然露出狰狞笑意:“不错!
沈玄机那老东西,若不是他发现了九阳幡的秘密,我何须提前动手?”
他抬手一挥,九阳幡从袖中飞出,六十西道符篆猎猎作响,幡面上绣的哪里是仙鹤,分明是三百张扭曲的人脸,正是近三年来“羽化”的茅山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