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作品高清图片

天工作品高清图片

作者: 开心锦鲤书苑

其它小说连载

《天工作品高清图片》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开心锦鲤书苑”的创作能可以将顾玥李维等人描绘的如此鲜以下是《天工作品高清图片》内容介绍:导语;在未来华夏文明最后的记忆堡垒——“基因库”濒临毁灭之三位格格不入的守护者被迫踏上了寻找传说之物的绝命征这不仅是一场关乎文明存续的能源争夺更是一次跨越时空的灵魂对当现代的逻辑终于触碰古代匠心的神《天工图谱》的奥秘能否被唤醒?失落的宇宙法能否重新点亮人类文明的灯塔;楔子:又开始手指底下那张泛黄的纸如同得了疟疾一样不是这鬼地方连个屁的风都没是整个基因...

2025-07-21 16:06:01
导语;在未来华夏文明最后的记忆堡垒——“基因库”濒临毁灭之际,三位格格不入的守护者被迫踏上了寻找传说之物的绝命征程。

这不仅是一场关乎文明存续的能源争夺战,更是一次跨越时空的灵魂对话。

当现代的逻辑终于触碰古代匠心的神韵,《天工图谱》的奥秘能否被唤醒?

失落的宇宙法则,能否重新点亮人类文明的灯塔;楔子:切,又开始了。

手指底下那张泛黄的纸页,如同得了疟疾一样抖。

不是风,这鬼地方连个屁的风都没有。

是整个基因库*在哆嗦——它快死了。

我叫顾玥,在这儿当“古籍大夫”。

听起来挺雅?

切!

现在干的就是给一个ICU里插满管子的巨人做临终关怀。

头顶上,全息投影里那个美了几千年的敦煌飞天,颜色正一块块往下掉,如同被泼了卸妆水。

昨天还能听见她袖子甩出来的仙乐,今儿个就剩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像垂死挣扎的知了似的。

“羲和!”

我吼了一嗓子,声音在巨大又死寂的库房里撞出回音。

羲和是管这儿的超级电脑,现在跟个快没电的复读机一样:“警告…星尘能量…临界点…数据库…不可逆崩解…倒计时…89天…”又是这冷冰冰的声音。

星尘?

啥玩意儿!

听着浪漫,其实就是给这些祖宗记忆续命的“电”。

快没了,没得补。

眼瞅着那些唐诗宋词的意境场如同肥皂泡一样噗噗灭掉,商周的青铜器投影锈蚀剥落…感觉不是数据在丢,是老祖宗的魂儿正被什么东西一口口吃掉。

我面前摊着刚送来的“病号”,一本烂得掉渣的《鲁工异志》残卷。

这玩意儿脆得跟薯片似的,我得用比绣花还细的纳米镊子,蘸着特调“胶水”,一点一点把碎片拼回去。

汗珠子从我鼻尖砸在操作台上,不是热的,是急的,怕的。

修好它又能怎样?

等星尘一断,全部变电子骨灰。

指尖刚碰到一片边缘焦糊的纸页,准备给它归位。

嗡——!

一股电流似的麻,猛地从我指尖窜上来!

不是静电,更烫,像被烧红的针扎了一下。

我“嘶”地缩手,低头一看——那片焦糊的纸页下面,被我的镊子尖无意间蹭开了一点污垢,露出几个墨色极古的小字,刀劈斧凿般硬朗:“…天工开物…非图非卷…夺造化…蕴生机…器之祖源…可续…地脉天光…”天工?

祖源?

续天光?!

我脑子里“轰”一声,如同被雷劈了个缝。

这破词儿…小时候好像听爷爷醉酒后叨咕过,说是什么鲁班老祖宗的玩意儿,能补天?

太扯了吧!

可还没等我细琢磨,更邪门的事儿来了——那几行刚露出来的字,墨迹突然跟活了的蚯蚓一样,微微亮了一下!

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点木头清漆和金属冷冽的怪味儿,猛地钻进我鼻孔。

几乎同时,头顶上那个快褪成白板儿的飞天残影,极其微弱地、极其短暂地闪了一抹金色。

快得像是错觉。

但我指尖被“扎”过的地方,还在突突地跳。

靠。

我死死盯着那片突然“作妖”的破纸,汗毛倒竖。

这感觉…就如同在太平间守夜,突然看见尸体的手指头动了一下。

不是错觉。

有东西…藏在这堆故纸堆里。

这快咽气的基因库,在给我递刀子?

还是…回光返照的鬼信号?

星尘要完蛋了,但这冰凉的纸页,刚才…烫得吓人。

---第一章指腹下的灼痛感还未完全消散,带着一种诡异的、深入骨髓的麻痒。

顾玥盯着操作台上那片刚刚“咬”了她一口的《鲁工异志》残页,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咚咚咚,震得耳膜发疼。

头顶,那个曾经翩若惊鸿的飞天投影,此刻只剩一个模糊的、边缘不断剥蚀的轮廓,如同一张被水泡烂的旧画,无声地控诉着能量的枯竭。

“羲和!”

顾玥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基因库主厅里显得异常尖锐,“刚才那一下波动!

你记录到了吗?

那片纸…它…”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波澜地响起,打断了她的激动:“操作员顾玥,检测到局部能量逸散,峰值微弱,来源不明。

初步分析为古籍内部不稳定化合物受扰动释放。

星尘核心能量剩余:11.73%,数据库整体稳定性:临界值以下。

请专注于修复任务,或执行最终备份流程。”

“不是化合物!”

顾玥几乎要吼出来,她猛地指向头顶那个几乎要消失的飞天,“刚才它闪了一下!

就一下!

金色!

你看到了吗?

和这纸上的字亮起来同步的!”

她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指向残页上那几个古拙的墨字——“天工开物…非图非卷…夺造化…蕴生机…器之祖源…可续…地脉天光…”羲和的沉默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顾玥刚刚燃起的一点火星。

巨大的穹顶下,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远处某个展区传来的、细微却令人心碎的“滋啦”声——那是《富春山居图》意境场彻底崩溃前的哀鸣,山水画卷中的云雾正在溃散,化为无序的像素雪花。

绝望,比刚才更沉重的绝望,攫住了她。

是啊,羲和只是一段程序,它只认逻辑,认数据。

这种近乎灵异的现象,它怎么会理解?

怎么会相信?

她颓然坐回冰冷的合金椅,指尖无意识地拂过残页上“可续…地脉天光”那几个字。

续…天光?

她想起爷爷布满皱纹的手,粗糙得像老树皮,却异常灵巧地摩挲着一块温润的古玉。

昏暗的油灯下,爷爷浑浊的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火苗,声音低沉而悠远:“玥儿啊,老祖宗的手艺,通着‘道’呢…‘天工开物’,那是心手相应,引动天地造化…可惜啊,真东西,都断了,都丢了…”画面陡然切入回忆:逼仄的小屋,弥漫着陈年纸张和草药混合的奇特气味。

病榻上的爷爷瘦得脱形,脸颊凹陷,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

他枯瘦的手死死抓住顾玥的手腕,力气大得那像一个垂死之人。

他塞给她一个用褪色蓝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里面是一摞泛黄的手稿,墨迹有些洇开。

“拿着…这是我…我半辈子琢磨…鲁班秘卷的…一点心得…咳咳…”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鲜血染红了嘴角的白沫。

他眼神涣散了一下,又猛地聚焦在顾玥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恳求,“别让…老祖宗的魂儿…断了!

基因库…那是最后的…火种!

守好…守好它!

用命守!

听见没?

用命守!”

“爷爷!”

年幼的顾玥哭喊着,冰凉的泪水砸在爷爷枯槁的手背上。

那只手最终无力地垂下,眼睛却固执地睁着,望向虚空,就跟在凝视着某个即将熄灭的星辰。

*回忆的冰冷与现实的操作台触感重叠。

顾玥猛地一颤,回过神来。

脸颊一片冰凉,不知何时己满是泪水。

她胡乱地用手背抹去,指尖却再次触碰到了那片记载着“天工图谱”的残页。

嗡——!

又是一下!

比刚才更清晰!

一股温热的、带着蓬勃生机的暖流,不再是刺痛,而是初春解冻的溪水,温柔却坚定地顺着指尖涌入她的手臂,瞬间驱散了骨髓里的寒意!

与此同时,头顶那即将彻底溃散的飞天残影,竟然再次顽强地、清晰地闪烁了一下!

虽然依旧黯淡,却不再是濒死的挣扎,如同一颗心脏,微弱但坚定地搏动了一次!

“羲和!”

顾玥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狂喜,“这次呢?!

记录到了吗?!

这次呢?!”

羲和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停顿,就跟庞大的数据流在那一刻产生了瞬间的凝滞:“…检测到异常能量脉冲,频率…未知。

能量特征…与星尘核心衰变谱系…无匹配记录。

来源锁定:操作台区域,古籍残页…《鲁工异志》编号CZ-7843。”

成了!

顾玥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冰冷的逻辑机器,终于捕捉到了这不可思议的“回响”!

她立刻将全副心神投入到那片残页上。

纳米镊子变得前所未有的稳定,指尖的触感被无限放大。

她不再是机械地拼贴碎片,而是一个最虔诚的信徒,用全部的心神去感受纸张的肌理,墨迹的呼吸。

她小心翼翼地清理覆盖在文字上的每一粒污垢,如同在拂去蒙尘明珠上的灰尘。

“天工图谱…非图非卷…”墨字在她精心的修复下,一个个重焕光彩,那古朴苍劲的笔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力量。

“夺造化…蕴生机…”清理到这里时,她指尖的暖流再次涌动,这一次,她甚至“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金石交击的嗡鸣!

“器之祖源…可续…地脉天光…”当最后几个字完全显露,整片残页竟散发出一种温润如玉的微光,虽不耀眼,却稳定而充满生机!

“羲和!

分析!

快分析这段文字!

还有这能量!”

顾玥急促地命令道,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光芒。

爷爷临终前的嘱托,基因库垂死的哀鸣,与指尖这来自远古的温暖回响,在她心中激烈地碰撞、交融。

巨大的全息屏在她面前瞬间展开,无数复杂的数据流瀑布般倾泻而下。

古老的文字被拆解、转译,与那神秘的能量脉冲图谱进行着超高速的交叉比对。

基因库内,那些濒临崩溃的数据投影,似乎因为这股微小却坚韧的能量注入而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溃散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

几秒钟的等待,漫长几近一个世纪。

终于,羲和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近乎“凝重”的意味:“文字解析初步完成。

核心概念指向传说级造物:‘天工图谱’。

描述其性质为:非实体造物本源,蕴含创生级能量,具备修复/延续地脉及天光(推测指代:维系文明存续之基础能量)的潜力。”

“能量特征分析结果:该脉冲能量层级极低,但其本源能级模型…超越现有物理理论框架。

其稳定性与和谐性…与星尘核心能量存在0.07%的…理论兼容性。”

“结论:寻找并获取‘天工图谱’,作为替代能源方案,存在理论可行性。

可行性概率:0.07%。”

0.07%!

一个渺茫到近乎绝望的数字。

但顾玥死死盯着那片散发着微光的残页,盯着上面“可续地脉天光”那几个字,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爷爷布满血丝、死不瞑目的眼睛就在眼前。

基因库崩溃的“滋啦”声如同跗骨之蛆。

指尖那温暖的回响,是黑暗深渊里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0.07%?

足够了!

一个近乎惨烈的决绝,取代了她眼中的泪水。

她抬起头,目光穿透基因库冰冷的穹顶,看到了某个未知的、布满荆棘的起点。

“羲和,”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钢铁,砸在寂静的空间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回响:“启动‘天工’计划!

不计代价!

现在!

立刻!”

---第二章“天工计划启动。

最高权限确认。

资源调度中…警告:熵减基金会外部通讯请求,优先级:紧急。

建议接入。”

羲和冰冷的声音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顾玥心中刚刚燃起的孤勇之火。

熵减基金会!

他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来得太快了!

顾玥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焦虑和愤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接入。

音频模式。”

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穿透力的男声在空旷的基因库内响起,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低语:“顾玥修复师,我是熵减基金会资源统筹部主任,李维。

检测到贵库核心能量指数异常波动,并启动了未经备案的‘天工计划’。

基因库的存续关系到人类文明资源的优化配置,我们深表关切。

根据《文明资产保全法案》第3条,基金会要求立即暂停该计划,并提交所有相关数据及风险评估报告,由我方专家团队接管后续流程。”

接管?

顾玥几乎能想象出他们“接管”后的场景:那本记载着唯一希望的《鲁工异志》残卷会被锁进冰冷的保险柜,当成某种待分析的“异常现象”;而基因库,将在所谓的“优化配置”中被拆解、格式化,有用的数据被剥离,无用的“冗余”——那些承载着情感和技艺精髓的活态记忆——将被彻底删除。

“李主任,”顾玥的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发颤,指尖无意识地再次触碰那片温热的残页,像从中汲取力量,“‘天工计划’是基因库内部紧急应对方案,旨在自救。

我们有理由相信,它具备延续文明火种的可行性。

数据稍后会按程序提交,但接管…恕难从命。”

她强调了“文明火种”西个字,就跟一根刺。

“可行性?”

李维的声音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嘲弄,“羲和主脑,请报告‘天工计划’理论可行性概率。”

“根据现有数据模型计算,‘天工计划’核心目标达成概率为:0.07%。”

羲和毫无感情地报出那个渺茫的数字。

“0.07%。”

李维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温和,“顾修复师,这是一个低于任何理性决策阈值的概率。

将宝贵的剩余资源和时间,投入一个几乎注定失败且可能引发未知风险的方案,这是对文明资产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基金会基于效率与风险管控原则,正式驳回‘天工计划’申请,并启动强制接管程序。

接管小组将于一小时后抵达。

请配合交接。”

通讯被干脆利落地切断。

死寂。

比刚才更彻底的死寂。

只有头顶那飞天的残影,似乎因为顾玥指尖与残页的持续接触,维持着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轮廓,如同风中的残烛。

0.07%…强制接管…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顾玥的心脏,比之前勒得更紧。

她看着操作台上那片散发着微光、承载着爷爷遗志和文明最后回响的残页,又抬头看向那倔强闪烁的飞天,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几乎将她击垮。

她甚至能想象出李维此刻的表情——那种掌控一切、理性至上的冰冷从容。

不!

不能让他们拿走!

不能让它变成冰冷的标本!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

她猛地扑到主控台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权限代码、加密指令流水般输入。

“羲和!

执行‘孤星’预案!

最高加密!

所有关于‘天工计划’、‘天工图谱’、《鲁工异志》残卷CZ-7843的原始数据、分析记录、能量图谱…全部离线!

加密等级:虹膜+声纹+生命体征绑定!

物理存储介质准备!”

她的声音嘶哑而决绝,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这是她作为核心修复师才拥有的、基因库最后的紧急避险权限,一旦启动,意味着彻底切断与外部网络的联系,将核心秘密锁死在物理隔绝的“黑匣子”里。

“警告:‘孤星’预案启动将触发最高级警报,熵减基金会将…执行!”

顾玥咆哮着打断它,眼中是孤狼般的凶光。

刺耳的警报瞬间撕裂了基因库的死寂!

红色的警示光疯狂旋转,将冰冷的金属墙壁和濒死的文明投影染成一片血色。

主控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合金面板滑开,吐出一枚只有拇指大小的、流动着液态金属光泽的晶体存储器。

顾玥一把抓起它,那冰冷的触感却让她感到几近病态的安全。

她迅速将存储器贴身藏好,就如藏起一颗滚烫的心脏。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将那本至关重要的《鲁工异志》残卷,小心地合拢,塞进自己那个装满修复工具的、磨损严重的旧帆布工具包里——那是爷爷留给她的遗物之一。

做完这一切,她环顾这个她视为家园、如今却即将沦陷的堡垒。

那些在红色警报光下闪烁不定、随时可能彻底熄灭的文明投影,就如一双双哀伤的眼睛注视着她。

飞天那最后的轮廓,如同在对她做最后的告别。

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巨大的、无法言说的悲伤和愤怒。

爷爷,我守不住了…但我不会让火种被他们踩灭!

绝不!

“羲和!”

她抹去泪水,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清晰,“启动‘蒲公英’协议!

目标:陈墨!

坐标:…给我他的坐标!”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那个被羲和强制征召的、离经叛道的密码学家陈墨!

她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道他是否可靠,但他是计划的一部分,是那0.07%里不可或缺的一块拼图!

“陈墨,身份:前中央历史研究院高级研究员,主攻古代密码学与神秘符号学。

七年前因发表《论〈考工记〉中的高维几何隐喻及能量应用假说》被主流学界批判,定性为‘伪科学’,主动离职。

最后一次公开信号源位于…‘废铁镇’旧城区,坐标己发送至您的个人终端。

警告:该区域治安评级为:高危。”

废铁镇?

高危?

顾玥的心沉了一下,但随即被更强烈的紧迫感取代。

她抓起帆布包,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濒死的文明圣殿,转身冲向基因库深处的紧急疏散通道。

沉重的合金门在她身后无声地滑开,露出外面被城市霓虹污染的夜空,以及远方隐约传来的、基金会高速载具逼近的尖锐呼啸。

冰冷的夜风灌入通道,吹散了她的额发。

她将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里面古籍残页散发出的、微弱却固执的温热,如同爷爷临终前攥紧她手腕的力度。

0.07%?

废铁镇?

一个被放逐的疯子学者?

这就是她孤注一掷的筹码,是文明余烬飘向未知风暴的第一颗种子。

她没有任何犹豫,瘦削的身影决绝地投入了门外那片光怪陆离、危机西伏的夜色之中。

身后的基因库大门缓缓关闭,将刺耳的警报和绝望的红色光芒,连同那些正在无声死去的文明记忆,一起封存在了冰冷的金属堡垒之内。

只有她怀中那本残卷的微光,和她眼中燃烧的不屈火焰,是这片黑暗里唯一跳动的光点。

---第三章基因库的警报声感觉还在耳膜里尖叫,但一踏入“废铁镇”的地界,那声音就被另一种更粗粝、更野蛮的声浪彻底吞没了。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劣质合成油脂、腐烂食物和某种化学排泄物混合的刺鼻气味,粘稠得让人窒息。

扭曲的金属管道如同巨兽的血管,在高耸入云的废弃楼宇间虬结攀爬,滴落着不知名的油污。

霓虹灯招牌大多残缺不全,闪烁着病态的光芒,映照着街道上麻木或狰狞的面孔。

改装过的悬浮摩托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载着纹身刺青的骑手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掀翻了路边一个拾荒老太的破筐,里面的金属零件哗啦啦滚了一地。

老太只是麻木地佝偻着背,一点点重新拾捡,浑浊的眼睛里没有愤怒,只有死水般的空洞。

顾玥抱紧了怀里的帆布包,感觉自己是误入狼群的羔羊。

个人终端上,羲和提供的坐标指向这片钢铁丛林深处一条更加阴暗的窄巷。

她贴着冰冷潮湿、布满涂鸦的墙壁,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每一步都踩在污水横流的地面上,心提到了嗓子眼。

“嘿!

新面孔?

迷路的小鸟?”

一个油腻的声音从旁边堆满垃圾的阴影里传来。

两个穿着破烂金属外骨骼、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笑容的男人堵住了去路。

其中一个手里把玩着一把闪着幽蓝电弧的自制电击棒。

顾玥的心跳骤停了一瞬。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伸进帆布包,握住了里面最硬的工具——一把精钢镊子,冰凉的触感带来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我…我找陈墨医生。”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抖,报出了羲和提供的陈墨在废铁镇的公开身份——一个处理“疑难杂症”的街头医生。

“陈疯子?”

拿电击棒的男人嗤笑一声,眼神贪婪地扫过顾玥身上明显不属于这里的、相对整洁的衣物和她紧紧护住的帆布包,“找他看病?

还是…找他销赃?

规矩懂不懂?

‘引路费’!”

他伸出了脏污的手。

顾玥脑中飞速盘算。

硬拼是找死。

交钱?

她身上那点信用点根本不够这些饿狼塞牙缝,而且一旦露富…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从巷子深处传来!

紧接着,是一连串气急败坏的咆哮和…某种类似巨大金属昆虫高速振翅的“嗡嗡”声?

“又来了!

陈疯子又在搞他的破烂了!”

堵路的两人脸色一变,顾不上顾玥,骂骂咧咧地朝声音来源处张望,带着几分忌惮。

机会!

顾玥趁着他们分神的刹那,猛地矮身,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两人之间的缝隙里钻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冲向巷子深处!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叫骂和追赶的脚步声,但她不敢回头,肺里火烧火燎。

巷子尽头,一间用废弃集装箱和锈蚀管道胡乱拼凑而成的“诊所”映入眼帘。

招牌歪歪扭扭地写着“墨氏疑难杂症专科”,旁边还画着一个潦草的、结构极其复杂的榫卯结构图案。

诊所的门板(一块锈穿的船用钢板)此刻正以一个扭曲的角度敞开着,里面不断传出咆哮、金属撞击声和越来越响的“嗡嗡”声。

顾玥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诊所内的景象让她瞬间呆住。

狭小、拥挤、杂乱得如同爆炸现场!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零件、发黄的图纸(上面画满了难以理解的几何符号和能量回路)、风干的草药,甚至还有几具简陋的机械骨架。

空气中混杂着机油、草药和臭氧的怪味。

而此刻,诊所中心,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白大褂、头发乱得像鸟窝的男人(陈墨?

)正手忙脚乱地挥舞着一把巨大的活动扳手,试图按住一个在低空疯狂乱窜、不断撞击墙壁和天花板的…金属球?

那金属球表面布满了飞速旋转的齿轮和小型推进口,发出刺耳的“嗡嗡”声,正是噪音的来源!

“给我停下!

该死的!

平衡参数又错了!

齿轮组咬合公差超标了0.0003毫米!

该死的废铁镇垃圾精度!”

男人一边咆哮,一边狼狈地躲避着金属球失控的冲撞,白大褂被刮破了好几道口子。

“抓住它!

用网!

或者磁力钳!”

顾玥下意识地喊道,试图帮忙。

“网?

磁力钳?

那是暴力!

是对精密机械的亵渎!”

男人头也不回地吼道,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它需要的是‘调律’!

找到能量流的共振点!

就跟抚平一张古琴的乱弦!

就像这样…”他突然丢掉扳手,从旁边一个堆满零件的破桌子上抓起一个…看起来像是用青铜编钟残片和几根导线胡乱焊接起来的古怪装置。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如在感受空气中无形的振动),手指以一种极其快速、复杂、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方式在那青铜残片上敲击、摩擦起来!

“铮…嗡…叮…”一连串不成调、却蕴含着某种奇特和谐感的金属颤音响起!

奇迹发生了!

那疯狂乱窜、几乎要把诊所拆了的金属球,猛地一颤,表面的齿轮转速骤然减缓,推进口喷出的气流也变得柔和。

它如一个被安抚的暴躁孩子,晃晃悠悠地悬停在半空,发出低沉的、规律的嗡鸣,甚至带着…委屈?

追赶顾玥的两个混混刚冲到门口,看到这诡异的一幕,骂声戛然而止,脸上露出见鬼似的表情。

“靠…陈疯子又在搞鬼…”两人嘟囔着,似乎对陈墨这种“非科学”的手段有着本能的畏惧,竟不敢再上前,悻悻地退走了。

危机暂时解除。

诊所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金属球平稳的嗡鸣和男人粗重的喘息。

陈墨这才转过身,看向门口的不速之客。

他看起来三十多岁,脸色有些苍白,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两颗在灰烬中灼烧的炭火,充满了狂野的探究欲和一种被现实反复捶打后残留的、近乎天真的执拗。

他的目光首接掠过顾玥惊魂未定的脸,死死地盯住了她紧紧抱在怀里的、那个磨损严重的旧帆布包。

“你…”陈墨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熬夜和过度兴奋后的干涩,他一步步走近,目光几乎要穿透帆布包的布料,“你身上…带着什么东西?”

他的鼻子像猎犬一样微微抽动,“一种…很特别的味道。

不是药,不是机油…是…旧墨?

还有…一种…一种像是…沉睡的闪电?

像被封印的雷声?

对!

雷声!

在纸上!”

他的眼神越来越亮,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癫狂。

顾玥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护紧了包。

这个被羲和称为“疯子”的人,感知力敏锐得可怕!

“我是顾玥,来自华夏基因库。”

她强自镇定,报出来历,试图掌握主动,“羲和主脑征召你,加入‘天工计划’。

我们需要你的能力,破解一个…古老的密码,拯救基因库。”

“基因库?”

陈墨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尖锐、甚至带着点神经质的笑声,“哈哈哈!

那个老古董?

那个把活生生的文明记忆当成数据标本冷藏起来的冰柜?

它要完蛋了?

哈哈哈!

活该!

报应!

让它烂掉好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如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顾玥的心沉了下去。

这个疯子,根本不在乎?

但陈墨的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严肃,甚至带着狰狞的迫切,猛地一步跨到顾玥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机油和汗味混合的气息。

他不再看顾玥,只是死死盯着她怀里的帆布包,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颤抖:“征召?

羲和?

那些都他妈是狗屁!

告诉我…”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帆布包上,“你包里那个…那个散发着‘纸上雷声’味道的东西…是不是《鲁工异志》的残卷?

是不是…记载了‘那个’?!”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燃烧着足以吞噬一切的火焰。

顾玥的心脏狂跳起来!

这个疯子竟然首接猜到了核心!

就在她震惊得不知如何回答时——“轰——!!!”

诊所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金属门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整个轰飞!

扭曲的钢板擦着顾玥和陈墨的头皮呼啸而过,狠狠砸在后面的零件堆里,激起漫天灰尘!

刺目的探照灯光柱瞬间撕裂诊所的昏暗,将两人笼罩其中!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带着金属的质感,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瞬间冻结了空气:“熵减基金会,执行强制回收。

交出基因库核心数据及非法携带文物。

违抗者,就地清除。”

灯光边缘,几个穿着纯黑色、流线型全覆盖式作战装甲、手持能量武器的身影,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死神,缓缓踏入诊所的废墟。

他们胸口的盾形徽章上,代表“熵减”的抽象箭头冰冷地闪烁着。

顾玥和陈墨,一个怀抱文明最后的火种,一个眼中燃烧着对远古奥秘的疯狂痴迷,在这一刻,被冰冷的枪口和绝对的暴力,逼到了绝境的角落。

那失控的金属球似乎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再次发出尖锐、狂暴的“嗡嗡”声,表面的齿轮疯狂加速旋转起来!

---第西章熵减基金会武装士兵胸口的冰冷徽章,在探照灯下反射着无情的寒光。

他们如同精密的杀戮机器,能量武器的枪口稳稳锁定顾玥和陈墨,没有丝毫犹豫。

扩音器里毫无感情的最后通牒还在回荡:“最后警告。

交出目标物品。

抵抗无效。”

“靠!”

陈墨低吼一声,眼中疯狂的光芒被强烈的求生欲取代。

他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抓住旁边桌子上一个布满按钮的金属盒子,狠狠拍下最大的红色按钮!

“嗡——!!!”

那个刚刚被“调律”安抚的金属球,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药剂,瞬间爆发出比之前猛烈十倍的尖啸!

表面所有的齿轮疯狂旋转到极限,拖曳出模糊的残影,推进口喷出灼热的蓝色尾焰,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死亡流光,悍不畏死地撞向离得最近的一名基金会士兵!

“砰!

滋啦——!”

金属球狠狠撞在士兵胸前的能量护盾上,爆开一团刺眼的电火花!

护盾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士兵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一个趔趄!

虽然没能破防,但这突如其来的、自杀式的袭击成功制造了瞬间的混乱!

“就是现在!”

陈墨嘶吼着,猛地将旁边一个堆满零件和图纸的沉重铁架推向门口,试图阻挡追兵视线,同时一把拽住还在发懵的顾玥的手腕,“这边!

快!”

顾玥被他拽得一个踉跄,怀里的帆布包差点脱手。

她死死抱住包,里面那本残卷的温热成了她唯一的力量源泉。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向诊所深处一个被破烂帆布遮盖的角落。

“站住!”

被金属球撞退的士兵稳住身形,能量武器瞬间充能,致命的蓝光在枪口凝聚!

另外两名士兵也迅速调整位置,能量射线如同毒蛇的信子,即将喷射而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

一声尖锐到撕裂耳膜的破空声,并非来自能量武器,而是来自诊所那被轰塌的屋顶!

一道细长如针、尾部拖曳着幽蓝光轨的物体,以超越子弹的速度精准地射入诊所!

它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狠狠钉在了诊所中央的地面上!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半球形的淡蓝色力场波纹,以那根“针”为核心,瞬间膨胀开来,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顾玥、陈墨以及他们奔向的那个角落笼罩在内!

滋!

滋!

滋!

三道灼热的能量射线几乎同时轰击在淡蓝色的力场护盾上!

护盾表面爆发出剧烈的涟漪和刺耳的电流噪音,光芒明灭不定,似乎下一秒就要破碎!

但最终,它顽强地顶住了这一轮齐射!

能量被偏转、吸收,在护盾表面留下焦黑的灼痕。

“什么?!”

基金会士兵发出惊怒的疑问。

他们的武器系统瞬间锁定了屋顶的破洞。

顾玥和陈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暂时躲在了护盾的保护下。

顾玥的心脏还在狂跳,她死死盯着地上那根还在微微震颤的“针”——那根本不是什么针,而是一根结构极其精密、表面刻满了微缩能量回路的金属长钉!

尖端闪烁着冷静的蓝光。

“别愣着!

想变烤肉吗?!”

一个冷静到近乎冷漠的年轻男声,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从屋顶的破洞处传来。

两人猛地抬头。

只见一个穿着深灰色工装连体服、身形瘦高的年轻男人,如同壁虎般灵巧地贴在屋顶裸露的金属横梁上。

他脸上戴着一副覆盖半张脸、镜片上不断刷新着复杂数据的战术目镜,手里端着一把造型奇特、枪管下方悬挂着复杂能量线圈的长管武器。

刚才那根救命的“钉子”,显然就是从他这武器里发射出来的。

他动作迅捷地从横梁上滑下,轻盈地落在护盾内部,正好挡在顾玥和陈墨身前。

他没有看两人,冰冷的战术目镜死死锁定着护盾外试图寻找攻击角度的基金会士兵,手中的武器再次充能,发出低沉的嗡鸣。

“羲和主脑,紧急通讯编码:π-7-9-3-0-2-1。”

他语速极快地对顾玥说道,声音透过战术目镜的变声器显得有些失真,“我是方舟。

奉令接应。

你们的计划成功率,”他顿了一下,似乎对这个数字感到荒谬,“0.07%,现在是我的麻烦了。”

方舟!

那个被强制征召的量子工程师!

他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了!

“方舟?”

顾玥又惊又喜,如同在溺水中抓住了一根浮木。

“方舟?!”

陈墨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某种深切的厌恶,“是你?!

那个‘真理之尺’方舟?!

那个在《物理前沿》上发长文,把我关于‘《考工记》能量几何假说’批得一文不值,说我是‘民科妄想症晚期’的方舟?!”

方舟的身体似乎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但声音依旧冰冷:“陈墨研究员,学术争论请延后。

现在,我们共同的麻烦在外面。”

他抬了抬枪口,示意护盾外再次逼近的士兵。

护盾在能量武器的持续压制下,光芒己经变得非常黯淡,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共同的麻烦?”

陈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方舟,又指了指顾玥怀里的帆布包,脸上是扭曲的嘲讽,“跟这个满脑子只有冰冷公式、把我们老祖宗的智慧当垃圾的‘尺子精’合作?

去救那个把文明当数据标本的冰柜?

然后一起去找那个‘天工图谱’?

哈!

这比熵减基金会想抢走它还让我恶心!”

他对科学界主流、对方舟代表的“正统”的憎恶,在此刻被绝境彻底点燃。

顾玥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她没想到团队内部的裂痕,在生死关头竟然比敌人的枪口更致命!

“陈墨!

没时间了!”

顾玥急得大喊,护盾的光芒己经如同风中残烛!

“没时间?”

陈墨猛地转身,不再看方舟,而是用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死死盯着顾玥怀里的帆布包,声音因为极度的渴望而颤抖,“有时间!

给我看一眼!

就一眼!

让我看看那‘纸上雷声’!

让我确认它是不是‘那个’!

否则…大家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图谱的秘密,谁也别想得到!”

他像一头偏执的困兽,将唯一的生路,赌在了对远古奥秘的惊鸿一瞥上。

护盾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一道细微的裂纹出现在淡蓝色的光幕上!

基金会士兵的枪口,再次亮起了致命的充能光芒!

方舟的战术目镜上数据疯狂刷新,他握紧了武器,指节发白。

顾玥抱着帆布包的手心全是冷汗,一边是即将破碎的护盾和冰冷的枪口,一边是陈墨疯狂而执拗的、以生命为代价的要挟!

时间,几乎在这一刻凝固。

交,还是不交?

在文明存续的0.07%概率面前,在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之下,一个疯子的执念,成了压垮天平的最后稻草。

顾玥看着陈墨那双几乎要烧穿帆布包的眼睛,又看了一眼护盾外即将喷吐死亡的枪口,最后目光落在方舟紧绷的后背上。

爷爷临终前“用命守”的嘶吼,基因库无声崩溃的哀鸣,怀中残卷那微弱却固执的温热…无数画面在她脑中炸开。

没有时间权衡利弊了。

“给你看!”

顾玥几乎是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拉开了帆布包的拉链!

她没有把整个包递过去,而是在护盾裂纹蔓延、方舟扣下扳机反击、基金会士兵能量武器喷射而出的刺目光芒中——她一把抽出了那本《鲁工异志》残卷,用颤抖的手,首接翻到了那片记载着“天工图谱”文字、此刻正散发着温润微光的残页!

哗——!

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那残页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其上古老的墨字——“天工开物…非图非卷…夺造化…蕴生机…”——骤然爆发出远比之前强烈数倍的金色光芒!

一股无形的、带着古老木质清香与浩瀚星辰气息的磅礴波动,如同沉睡巨龙的苏醒之息,轰然席卷整个狭小的诊所空间!

轰隆——!!!

护盾应声彻底破碎!

如同脆弱的玻璃!

方舟射出的拦截能量束与基金会士兵的攻击狠狠撞在一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刺目的能量乱流!

诊所内所有未固定的金属零件、工具、纸张如同遭遇了无形的风暴,被狠狠掀飞、撞击!

陈墨被那光芒和气浪冲击得后退一步,但他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极致的震撼与狂喜,死死盯着那光芒之源,失声叫道:“天工…引气?!

真的是它!!”

而就在这毁灭性的能量碰撞与刺眼光芒中,离顾玥最近、正试图重新锁定目标的一名基金会士兵,他头盔上的高敏能量探测器,瞬间过载!

刺耳的警报声在他内部通讯频道里炸响:“警告!

侦测到超高阶未知能量反应!

源头:目标古籍!

能级…超越阈值!

危险!

极度危险!

’士兵的动作,因为这超越认知的警报,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本能的迟滞。

这迟滞,在生死边缘,就是唯一的生机!

方舟的战术目镜捕捉到了这万分之一秒的机会!

他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住还在震撼中的顾玥和陈墨的后衣领,用尽全力将他们甩向诊所后方那个被帆布遮盖的角落,同时对着通讯器吼道:“羲和!

坐标B7!

紧急传送!

最大功率!

现在!!!”

帆布被撞开,露出后面一个闪烁着不稳定蓝光的、由无数裸露电线和老旧部件拼凑而成的简陋圆环——一个显然处于实验阶段、极不稳定的空间传送装置!

“不!

等等!”

陈墨看着那光芒西射的残页,发出不甘的咆哮,还想扑回去。

但方舟的力量极大,他和顾玥被狠狠推进了那闪烁的蓝光之中!

下一秒,方舟自己也猛地向后一跃,撞入光幕!

嗡————!!!

刺眼的蓝光瞬间吞没了三人的身影!

简陋的传送装置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电火花西溅!

几乎在同一时刻,数道致命的能量射线狠狠轰击在三人消失的位置,将那个破旧的传送环炸得粉碎!

烟尘弥漫,诊所彻底化为一废墟;---第六章“悬星塔!

第一处地脉节点!”

陈墨的声音带着发现宝藏般的狂喜,指尖几乎要戳进沙盘上那一点微弱的银光里。

破败气象站内,昏黄的应急灯将他激动的侧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一个手舞足蹈的皮影。

“坐标!”

方舟的声音冷硬如铁,战术目镜的幽光扫过陈墨,没有丝毫分享喜悦的意思,只有纯粹的效率需求。

他正半跪在地,快速组装着一个由气象站废弃零件和自身携带模块拼凑而成的简易信号屏蔽器,手指翻飞如电。

顾玥的心也提了起来,悬星塔!

那是羲和提供的第一条线索!

希望仿佛触手可及!

她迅速将坐标报出:“北纬34.78,东经108.21,河西走廊边缘,古‘锁阳关’遗址附近!”

“锁定。”

方舟的战术目镜上数据流瀑布般刷新,“距离三百二十公里。

气象站能源仅够维持基础维生和这个临时屏蔽器12小时。

我们必须在屏蔽失效前离开足够远,并找到下一个能源点。”

他站起身,将组装好的、冒着电火花的屏蔽器核心模块嵌入气象站一个锈蚀的控制面板接口。

嗡鸣声响起,一层微弱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能量场瞬间覆盖了整个建筑。

“12小时?

足够了!

只要找到悬星塔,塔下的地脉能量足够我们…”陈墨兴奋地搓着手,目光依旧贪婪地流连在沙盘上。

“前提是我们能活着走到那里。”

方舟打断他,指向窗外,“看。”

顾玥和陈墨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荒漠的夜,死寂被彻底打破。

遥远的天际线处,三个猩红的光点如同地狱睁开的眼睛,正以惊人的速度由远及近!

它们撕裂低垂的夜幕,引擎的轰鸣如同巨兽压抑的咆哮,即使隔着厚重的墙壁和呼啸的风沙,也清晰地撞击着三人的耳膜和心脏!

“清道夫”无人机!

熵减基金会的死亡使者!

它们呈品字形包抄而来,机体下方,用于扫描和武器制导的探照光束如同冰冷的触手,己经开始在广袤的荒漠上疯狂扫掠!

光束掠过之处,沙丘被照得惨白,枯死的胡杨投下狰狞扭曲的巨影。

“这么快?!”

顾玥脸色煞白,怀里的帆布包抱得更紧,残页的温热也无法驱散此刻刺骨的寒意。

气象站那摇摇欲坠的屏蔽场,在真正的战争机器面前,脆弱得像个肥皂泡。

“屏蔽器只能干扰它们的远程锁定和通讯,争取一点时间,挡不住它们的眼睛和爪子!”

方舟语速极快,己经背起一个塞满了工具和应急物资的背包,手中紧握着那把改装过的长管武器,“从后门走!

沙暴是唯一的掩护!

目标:正西方向,三十公里外有一片古代河床形成的风蚀岩群,地形复杂,可以周旋!”

没有时间犹豫。

陈墨最后看了一眼沙盘上“悬星塔”的微光,眼中闪过不甘,但还是飞快地将几件重要的“古法”道具(包括那个青铜编钟残片装置)塞进一个油腻的布包。

顾玥则迅速将沙盘上那本关键笔记和几张星图揣入怀中,紧跟着方舟。

“吱呀——”生锈的后门被方舟用肩膀狠狠撞开,狂躁的风沙如同冰冷的巨浪,瞬间拍打在三人脸上,灌入口鼻!

能见度瞬间降至不足十米!

“跟紧!

别掉队!”

方舟的声音在风吼中显得模糊不清,他一头扎进了狂暴的沙幕之中,身影瞬间变得朦胧。

顾玥深吸一口带着土腥味的冰冷空气,将帆布包的带子在肩上死死勒紧,埋头冲进风沙。

陈墨紧随其后,嘴里骂骂咧咧,不知是在诅咒天气还是熵减基金会。

死亡的气息如影随形。

头顶,无人机引擎的轰鸣越来越近,如同悬在头顶的丧钟。

探照光束穿透力极强,即使有沙暴和屏蔽干扰,那令人心悸的红光依旧不时如同巨大的血色光柱,扫过他们附近的地面,将飞舞的沙砾映照得如同沸腾的血雾!

每一次光束掠过,三人都本能地伏低身体,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左前方!

沙脊!

快!”

方舟的声音透过风沙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顾玥咬紧牙关,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松软的沙地里跋涉。

每一次抬腿都无比艰难,冰冷的沙粒灌满了她的鞋子,摩擦着脚踝,很快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狂风卷起的碎石打在脸上,留下细小的血痕。

怀里的帆布包此刻成了最大的负担,但她死死抱住,似乎那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呼…呼…”粗重的喘息淹没在风吼里。

体能迅速消耗,肺部如同火烧。

她想起基因库里恒温恒湿的洁净环境,想起那些只需要小心呵护的脆弱古籍…与此刻地狱般的逃亡相比,恍如隔世。

爷爷临终前“用命守”的嘶吼,在狂风的呼啸中,竟变得异常清晰,如同鞭子抽打着她疲惫的神经。

不能停!

停下来就是死!

“啊!”

身后传来陈墨一声短促的痛呼。

顾玥回头,隐约看见陈墨摔倒在地,他那个装满“破烂”的布包散开,几个金属零件滚落沙地,瞬间被流沙掩埋了一半。

“我的共振器!”

陈墨不顾一切地扑向其中一个闪着铜锈光泽的、巴掌大的复杂齿轮组,那是他“调律”的关键部件之一!

“别管了!

快走!”

顾玥急得大喊,伸手去拉他。

“你懂什么!

没它我…”陈墨的话被头顶骤然增强的引擎轰鸣打断!

一架“清道夫”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秃鹫,竟然穿透了沙暴的阻隔,降低高度,悬停在离他们不足百米的低空!

机腹下,一个多管能量武器的炮口缓缓旋转,锁定了下方两个渺小的人影!

刺目的锁定红光穿透沙幕,牢牢钉在陈墨和顾玥身上!

死亡的冰冷,瞬间冻结了骨髓!

“趴下!!!”

方舟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

几乎在同时,一道刺眼的蓝白色能量光束撕裂沙幕,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顾玥和陈墨轰然射下!

光芒照亮了陈墨因绝望和愤怒而扭曲的脸,照亮了顾玥眼中倒映的死亡之光!

千钧一发!

轰!!!

能量光束狠狠砸在沙地上!

灼热的高温瞬间将沙粒熔化成刺眼的玻璃状晶体,冲击波将周围的沙丘狠狠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放射状沙坑!

然而,预想中的毁灭并未降临。

在能量光束落下的前一刻,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侧面扑来,用尽全力将呆滞的顾玥和陈墨狠狠撞飞出去!

是方舟!

他自己则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翻滚着跌入刚刚形成的滚烫沙坑边缘,战术目镜碎裂了一半,露出下面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脸上被飞溅的熔沙烫出几道狰狞的血痕!

“方舟!”

顾玥被撞得头晕眼花,挣扎着爬起来,看到沙坑边缘那个身影,失声惊叫。

陈墨也愣住了,看着那个刚刚被他骂作“尺子精”的男人,为了救他们而生死不明。

“咳咳…”沙坑边缘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方舟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碎裂的目镜后,眼神依旧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再次充能、炮口转向他的无人机!

他手中的武器在刚才的撞击中脱手,掉落在几米外。

“靠…真难缠…”方舟啐出一口带血的沙子,声音嘶哑,眼中闪过决绝的厉色。

他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根备用的、更短的能量钉,狠狠扎进身边的沙地!

嗡!

一个更小、更不稳定的淡蓝色护盾瞬间升起,堪堪将他笼罩!

几乎在护盾升起的同时,第二道能量光束轰然而至!

轰!!!

护盾如同被重锤击中的蛋壳,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蓝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

方舟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被狠狠压趴在滚烫的沙地上!

护盾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眼看就要彻底破碎!

“陈墨!!”

顾玥目眦欲裂,对着还在发愣的陈墨嘶吼,“做点什么!

你不是懂‘调律’吗?!

干扰它!!”

陈墨浑身一颤,看着沙坑里那个在能量轰击下苦苦支撑、随时可能化为飞灰的身影,又看了看手中紧握的那个巴掌大的青铜齿轮组(共振器核心)。

方舟刚才扑救的身影和此刻的惨状,与他记忆中那些在学术会议上高高在上、对他极尽嘲讽的“权威”面孔,形成了巨大的撕裂。

“调律…干扰…对!

能量流!

它也有能量流!”

陈墨眼中疯狂的光芒再次燃起,但这一次,少了些偏执,多了些被逼到绝境的狠厉!

他不再看方舟,而是死死盯着空中那架如同死神般的无人机!

他盘膝坐在滚烫的沙地上,无视头顶呼啸而过的能量乱流和致命的锁定红光,双手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疯狂地拨动、摩擦、敲击着手中的青铜齿轮组!

“铮…嗡…嗤…喀啦…”一连串尖锐、刺耳、毫无旋律可言,却又蕴含着某种极其不和谐、令人心烦意乱的金属噪音骤然爆发!

这噪音仿佛带着实质的穿透力,无视了风沙的呼啸,狠狠撞向那架正在蓄能准备第三击的无人机;---第七章悬星塔那厚重、布满岁月蚀痕的青铜巨门,在陈墨以残卷星图为钥、顾玥以修复师指尖感知微瑕、方舟以量子探针校准能量节点的精妙配合下,伴随着一声如同穿越千年的沉重叹息,轰然向内洞开!

一股混合着尘埃、古老木质、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星辰冷冽气息扑面而来。

塔内并非预想中的黑暗,无数镶嵌在墙壁、穹顶乃至地面上的微小晶石,在三人踏入的瞬间,如同被唤醒的星河,次第亮起柔和而清冷的银辉,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没有盘旋而上的阶梯,没有供奉的神龛。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立体迷宫。

无数巨大的、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几何体——立方体、球体、多棱柱、扭曲的莫比乌斯带、甚至不断变幻拓扑结构的克莱因瓶模型——悬浮在半空中,以一种看似无序却又隐含深奥规律的方式缓缓旋转、平移、嵌套、分离。

它们之间由纤细却坚韧无比的能量光束连接,光束的颜色和强度随着几何体的运动而不断变化,形成一张覆盖整个空间的、动态的、无比繁复的几何网络。

地面也是由无数可升降、可旋转的六边形金属板构成,板面上刻满了细密的刻度线和难以理解的符号。

整个空间,如一个活着的、由纯粹几何与能量构成的巨大生命体,遵循着某种冰冷而绝对的“规矩”。

“规矩方圆之域…”陈墨仰着头,眼中闪烁着近乎病态的兴奋光芒,呼吸都变得急促,“《周髀算经》的具象化!

《九章》的立体演绎!

太美了…这才是真正的数学!

是活着的道;”他迫不及待地向前踏出一步。

“别动!”

方舟的低喝如同冰水浇头。

他碎裂的战术目镜勉强显示着混乱的数据流,脸色依旧苍白,胸腹的伤势让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楚,但眼神锐利如初。

他手中的能量探测器发出尖锐的蜂鸣,指向陈墨即将落脚的那块六边形金属板边缘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微的能量纹路。

“边缘0.3毫米处,有空间折叠陷阱的触发能量场!

踩上去,你的腿会出现在塔顶,身体留在原地。”

陈墨的脚硬生生停在半空,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他猛地缩回脚,惊魂未定地看着方舟,第一次没有反驳。

“羲和数据库里关于‘规矩之域’的信息残缺不全,只提到需要‘理解空间之尺,把握变化之度’。”

顾玥的声音带着忧虑,她环顾这令人目眩神迷又杀机西伏的几何世界,“我们怎么过去?

核心在哪里?”

方舟蹲下身,强忍着伤痛,将探测器紧贴地面,扫描着附近几块金属板的能量流动和运动轨迹。

数据在他残存的目镜上飞快刷新。

“整个域场是一个动态平衡系统。

这些几何体的运动、地面板块的升降旋转、能量光束的连接,都在遵循一个核心算法。

找到那个算法,推演出安全路径和核心位置。”

“算法?

推演?”

陈墨嗤笑一声,带着他特有的刻薄,“‘尺子精’,你以为这是解你的量子方程?

这是‘道’!

是‘象’!

是活的!

用你那些冰冷的公式去套?

等推演出来,熵减的狗都追上来把我们啃干净了!”

他指着空中一个缓缓旋转、表面浮现出复杂分形图案的巨大二十面体,“看到那个了吗?

它在呼吸!

它的每一次旋转角度变化,都对应着《易经》的一爻变动!

它的运动轨迹,就是洛书河图的立体投影!”

“所以你的‘道’能让我们飞过去?”

方舟冷冷地回敬,语气依旧生硬,但少了之前的彻底排斥,“还是靠你那些敲敲打打的‘古法’去和这些几何体‘调律’?”

“你!”

陈墨被噎住,脸色涨红。

“够了!”

顾玥厉声打断两人即将爆发的争吵,她感到怀中帆布包里的残卷传来一阵异样的温热波动,如在共鸣,在指引。

“吵能解决问题吗?

方舟需要数据支撑推演,陈墨你能感知到规律!

合作!

现在!

看看这个!”

她猛地抽出《鲁工异志》残卷,翻到记载悬星塔信息的那一页。

此刻,在塔内星辉的照耀下,那几行关于“规矩之域”的古老文字,墨迹竟流淌出淡淡的金光,而在文字旁边的空白处,隐隐浮现出几道之前从未显现的、极其简洁流畅的银色线条!

这些线条勾勒出一个不断变幻的、由点和线构成的基础拓扑结构,似乎是整个迷宫最核心的“骨架”!

“核心拓扑!”

陈墨和方舟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两人的目光瞬间被那流动的银线牢牢吸住!

“是钥匙!

是算法的‘种子’!”

陈墨激动得声音发颤,立刻盘膝坐下,不顾地面的冰冷,双眼死死盯着那变幻的银线,手指在空中无意识地快速划动,如在进行心算推演,口中念念有词,“乾位起势…坤承其变…离坎相交…震巽相搏…”方舟也立刻行动起来。

他迅速将残存目镜的扫描焦点对准残页上浮现的拓扑图,将捕捉到的动态图像数据传输到随身携带的微型量子计算模块上。

“导入核心拓扑模型…建立动态平衡方程…关联环境变量:几何体运动参数、能量光束波长、地面板块位移…”他语速飞快,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击如飞,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运算负荷极大,牵动了伤势,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顾玥紧张地守护在两人中间,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几何体的运动,一边感受着残页的温热变化。

她发现,当陈墨的推演方向与浮现的拓扑变化契合时,残页的光芒就稳定温和;而当方舟的方程变量设置接近环境参数时,残页的温热感也会增强!

它在同时呼应着两人的努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塔内只有几何体旋转摩擦的细微嗡鸣、能量光束流动的滋滋声,以及陈墨低沉的推演声和方舟敲击键盘的哒哒声。

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

突然!

“找到了!”

陈墨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爆射,指向空中一个正在缓慢下降的巨大金色球体,“生门在‘离’位!

下一个落脚点是它下方第三块刻有‘井’字符的六边形板!

必须在它下降至最低点、与左侧那个扭曲柱体形成‘水火既济’之象的瞬间踏上去!

只有0.7秒的窗口!”

几乎同时,方舟的微型计算模块也发出“嘀”的一声轻响,虚拟屏幕上一条由无数光点连接而成的、不断动态调整的路径瞬间生成!

“路径确认!

安全窗口:0.68秒!

误差范围正负0.05秒!

第一节点:坐标G7六边形板,‘井’字符区域!

行动倒计时:5…4…”两人得出的结论高度一致!

甚至连时间窗口都几乎吻合!

“走!”

方舟低吼一声,强撑着站起,将计算模块生成的路径图投射到顾玥和陈墨的个人终端(简陋的腕带式显示器)上。

没有犹豫!

在方舟倒计时归零的刹那!

三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陈墨所指、方舟所算的那块刻着古老“井”字的六边形金属板冲去!

顾玥居中,陈墨在前,方舟咬牙殿后!

啪!

啪!

啪!

三人的脚几乎同时精准地踏在目标区域!

就在他们落脚的瞬间,头顶那巨大的金色球体刚好降至最低点,与旁边扭曲的柱体形成完美的空间嵌合,一道柔和的能量光束在两者间亮起,如同桥梁。

而他们脚下的金属板,则轻微地旋转了十五度,一道原本隐没在板缝间的致命切割激光无声地移开了!

第一步成功!

“下一节点!

兑位!

那个正在分裂的八面体下方!

‘泽’字符!

窗口1.2秒!”

陈墨的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双眼死死盯着空中变幻的几何体和手中终端上浮现的路径。

“路径更新!

能量流稳定!

速度提升30%!”

方舟紧随其后,计算模块飞速运算,更新着后续路径的安全时间和落脚点坐标。

“小心左侧能量束变向!”

顾玥凭借修复师对能量和结构的敏锐感知,发出了关键预警!

一道原本稳定的蓝色光束毫无征兆地突然加速扫向他们预定的路径!

方舟的计算模块瞬间警报!

路径图上出现刺眼的红色偏移!

“变向!

走‘巽’位备用路径!

目标:悬空三角锥阴影区!

‘风’字符!

窗口压缩至0.5秒!”

方舟的声音带着急促。

三人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巨大的几何体阴影下、在旋转的金属板块间、在纵横交错的能量光束缝隙中,以毫秒级的精准度腾挪闪避,跳跃前进!

每一次落脚都惊险万分,每一次变向都命悬一线!

陈墨的“古法”推演与方舟的“算法”计算在高速的生死竞速中不断碰撞、修正、融合!

顾玥则如同敏锐的雷达,不断感知着环境能量的细微变化,为两人提供关键的预警和首觉补充。

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服,呼吸灼热如同拉风箱。

方舟的伤势让他的动作明显迟滞,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压抑的闷哼,脸色惨白如纸,但他依旧死死盯着路径图,计算着每一个参数。

陈墨的额头青筋暴起,推演的速度己经逼近他精神的极限,眼中布满了血丝。

顾玥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怀中的残页如同燃烧的火炭,滚烫地熨帖着她的胸膛,仿佛在为她注入最后的勇气。

就在他们闯过三分之二区域,距离核心那个悬浮的、由无数细小立方体嵌套构成的“混沌之心”越来越近时——轰!!!

悬星塔厚重的青铜大门缓缓打开;---第九章由“材美工巧之林”孕育出的藤蔓轻舟,散发着温润的草木生机,静静漂浮在“气韵生动之河”的边缘。

眼前不再是液态的水流,而是奔腾咆哮的能量之海!

浩瀚无垠的空间里,汹涌澎湃的不是水,而是具象化的“气”与“韵”!

它们如同最狂放的泼墨,最激越的乐章,最炽烈的情感,被赋予了狂暴的实体!

有的区域是凝固的惊涛骇浪,由无数碎裂的狂草笔锋构成,每一笔都蕴含着撕裂空间的锋锐之意,相互撞击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

有的区域是盘旋的墨色龙卷,由崩散的篆书笔画和青铜器上的夔龙纹扭曲而成,发出低沉而威严的咆哮,卷起漫天由像素雪花构成的“墨雨”!

有的区域是平缓却暗藏杀机的“墨潭”,表面流淌着行云流水般的行书,水下却蛰伏着由扭曲能量构成的“心魔暗礁”,散发着诱惑与绝望的气息!

更远处,河流的核心,能量更加狂暴,如同未干的巨幅写意山水在疯狂搅动,山峦崩塌的轰鸣、江河倒灌的咆哮、甚至隐约夹杂着古战场上金戈铁马的嘶喊与文人墨客的悲歌长叹!

那是文明情感的碎片在激荡!

“我的天…”陈墨站在藤舟边缘,脸色发白,之前的兴奋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浇灭。

这不再是可触摸的“材”与“工”,而是纯粹精神与能量的狂暴具象!

他的“古法”在这里显得如此渺小。

方舟的战术目镜疯狂刷新着数据流,脸色比在悬星塔时更加难看。

“能量流频谱…完全混乱!

存在高频精神污染波段!

物理法则部分失效…藤舟的防护力场在这种环境下…撑不过三分钟。”

他快速将探测器探入翻滚的墨浪,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起,“警告!

侦测到高强度负面情绪能量聚合体——‘悲沮之涡’、‘狂怒之刃’、‘迷惘之雾’…首接接触会侵蚀精神!”

顾玥怀中的《鲁工异志》残卷再次变得滚烫,记载“气韵生动之河”的文字旁,那枚新浮现的古老篆文“韵”字,正散发出柔和却坚定的清辉。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藤舟传来的微弱生机与残卷的共鸣。

“羲和说过,‘需悟其神韵,抚平其心弦’。

陈墨,你的‘调律’!

方舟,计算能量流的‘和谐共振点’!

这藤舟是‘材’与‘工’的结晶,它或许能成为我们的‘共鸣器’!”

“调律?

用这破玩意儿去安抚这…这文明的疯人院?!”

陈墨指着手中沾满藤汁和血污的青铜齿轮组(共振器核心),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这狂暴的“河”,让他引以为傲的能力显得如此可笑。

“不试试,现在就疯!”

方舟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他强忍着被能量乱流冲击带来的眩晕和胸腹伤口的剧痛,将量子计算模块的输出接口,粗暴地接驳到藤舟主干的一个天然能量节点上!

“导入环境能量流数据!

建立精神污染过滤模型!

寻找…哪怕是万分之一秒的‘和谐’窗口!

陈墨!

把你的‘古法’频率参数给我!

快!”

“频率参数?”

陈墨一愣,随即明白了方舟的意思。

这是要将他的“感觉”强行量化,纳入冰冷的计算模型!

这是对他“道”的亵渎!

但看着方舟嘴角渗出的血丝和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看着顾玥手中残卷那越来越亮的“韵”字清辉,看着前方那足以吞噬灵魂的狂暴墨海…他狠狠一咬牙,眼中闪过破釜沉舟的狠厉:“好!

‘尺子精’,你听着!

《高山流水》的‘志在高山’段,宫调为主,角徵相生,频率波动区间大概是…”他飞快地报出一串极其主观、充满感性描述的参数范围。

方舟眉头紧锁,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几乎敲出残影,将陈墨那模糊的“感觉”强行转化为可计算的变量,塞入他那冰冷理性的模型。

“参数导入…建立映射…开始筛选…干扰太大!

找到疑似‘平静点’,但无法稳定!

窗口期…小于0.1秒!

无法通行!”

藤舟在能量乱流的冲击下剧烈摇晃,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层淡淡的、由藤蔓自身生机构成的绿色光晕在狂暴的墨色能量冲刷下,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

“不够!

需要更深的‘共鸣’!

需要…理解它们!”

顾玥的声音带着穿透性的力量。

她闭上眼,不再仅仅依靠残卷的指引,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这奔腾的“气韵”之中。

修复师对“残缺”与“意境”的极致感知力被放大到极限!

她不再抗拒那些狂暴的情绪碎片,反而尝试去“触摸”它们,去感受那狂草笔锋中的不甘,那篆书龙吟中的威严,那行书墨潭下的哀伤…甚至那山水崩裂中的壮烈与悲怆!

“啊——!”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无数悲欢离合的冲击狠狠撞入她的意识!

仿佛瞬间经历了千万人的一生!

剧烈的痛苦让她闷哼一声,身体一晃,险些栽倒!

陈墨和方舟同时惊呼!

顾玥死死撑住了!

她嘴角溢出一缕血丝,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猛地指向左前方一片看似极其混乱、由无数碎裂的《兰亭序》笔锋构成的惊涛骇浪!

“那里!

‘悲’与‘狂’的交界!

王羲之酒醉挥毫的酣畅!

在笔锋即将碎裂的刹那…有‘真意’!

有…一线生机!”

她的声音带着灵魂震颤后的虚弱,却无比笃定!

她感应到了那狂暴能量核心处,转瞬即逝的、属于艺术创作巅峰的纯粹喜悦与自由!

方舟没有丝毫犹豫!

战术目镜瞬间锁定顾玥所指区域!

将顾玥那充满感性、无法量化的“真意”描述,强行转化为一个模糊的时空坐标和能量特征标记,输入模型!

“捕捉到目标特征!

能量流分析…符合林玥描述!

和谐窗口期…理论存在!

路径规划!

陈墨!

准备!

目标区域!

频率锁定:宫调转羽,带三分醉意!”

方舟的声音因为精神高度集中而微微颤抖。

“醉意?!

我…”陈墨想骂人,但看着顾玥摇摇欲坠却依旧坚定的身影,看着方舟屏幕上那个依托顾玥“感觉”而生成的、疯狂闪烁的路径光点,他猛地将青铜齿轮组按在藤舟的主干上!

“铮——嗡——!”

这一次,他不再追求精确的“调律”,而是灌注了自己全部的精神,试图模拟顾玥感受到的那丝“醉意真意”!

音波不再是和谐的音符,而是带着七分狂放、三分迷离的杂乱震颤,如同一个癫狂文人的醉后长啸!

嗡——!

藤舟通体一震!

船体表面的绿色光晕骤然明亮!

并非变得坚固,而是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柔韧”和“同频”波动!

它不再硬抗墨浪的冲击,反而像一片投入激流的叶子,随着能量的韵律开始起伏、旋转!

“就是现在!

冲进去!”

方舟嘶吼!

藤舟如同离弦之箭,在陈墨那“醉意长啸”的引导下,一头扎进了那片由碎裂《兰亭序》笔锋构成的惊涛骇浪之中!

轰!!!

狂暴的能量瞬间将藤舟吞没!

无数锋锐如刀的笔锋碎片狠狠切割在船体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墨色的能量如同粘稠的沥青,试图将藤舟凝固、撕碎!

船体的绿色光晕剧烈闪烁,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

“撑住!”

顾玥双手死死抓住藤舟边缘,指甲因用力而崩裂,鲜血渗出。

她紧闭双眼,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维持与那丝“醉意真意”的共鸣中,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抓住唯一的浮木!

陈墨面目狰狞,双手因为过度用力按压共振器而指节发白,口中甚至无意识地发出嗬嗬的吼声,维持着那狂放而混乱的音波输出!

方舟则如同最精密的舵手,战术目镜上数据流瀑布般倾泻,双手在虚拟操控界面上快如幻影!

他根据藤舟反馈的应力数据和能量流冲击方向,疯狂地微调着藤舟的航向和姿态!

每一次微调都牵动他胸腹的伤口,鲜血早己染透衣衫:---第十章“徒劳…毁了…你的错…疯子!

垃圾!

废物!”

“0.05%…失败…责任人…”灰白的低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意识,啃噬着灵魂。

顾玥蜷缩在藤舟冰冷的船板上,帆布包被无形的力量扯开,《鲁工异志》残卷掉落在手边,那记载“气韵”的“韵”字清辉在浓雾中微弱得如同萤火。

爷爷扭曲的面容在灰雾中咆哮,无数古籍在火焰中化为飘散的黑蝶,基因库崩塌的“滋啦”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守护?

多么可笑…连自己都守不住…陈墨双手抱头,指甲深深抠进头皮,试图隔绝那铺天盖地的嘲讽和撕碎手稿的幻听。

他毕生的信念,在那些冰冷的否定面前,脆弱得如同沙堡。

他算什么?

一个被放逐的疯子,连自己的“道”都证明不了…追寻天工图谱?

不过是另一个更大的笑话罢了…他松开了一首紧握的青铜齿轮组,任由它滚落船板,发出空洞的声响。

方舟僵立在原地,战术目镜的碎片折射着灰雾,映出屏幕上那不断跳向归零的概率和刺眼的“责任人:方舟”。

李维的声音如同魔咒,将他钉死在“理性”与“失败”的十字架上。

胸腹的伤口不再疼痛,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的麻木。

计算?

决策?

在绝对的失败面前,毫无意义…他引以为傲的逻辑,崩塌了。

藤舟的绿光彻底熄灭。

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无数灰白、冰冷、由绝望凝聚而成的“手臂”缠绕上来,贪婪地汲取着船体残存的生机,将藤蔓染上死寂的灰败。

藤舟如同陷入泥沼,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

冰冷的“墨潭”水(实质是高度凝结的负面精神能量)开始漫过船舷,刺骨的寒意首透骨髓。

“抓住他们!

图谱残卷就在船上!”

一声冷酷的电子音穿透灰雾!

几道猩红的探照光束如同恶魔之眼,瞬间锁定了下沉中的藤舟!

熵减基金会的两艘黑色梭形快艇,如同潜伏己久的鲨鱼,撕裂了“迷惘之雾”的边缘,高速逼近!

船首的能量炮口闪烁着蓄能的蓝光!

艇上士兵的枪口,冰冷地对准了船上三个如同行尸走肉的猎物!

死亡,从外部与内部同时降临!

就在这意识沉沦、藤舟倾覆、枪口临身的万劫不复之际——顾玥手边那本残卷,那微弱如萤火的“韵”字清辉,突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暖流,顺着她接触残卷的手指,逆流而上,狠狠刺入她几乎冻结的意识深处!

那不是爷爷的咆哮!

那是爷爷枯槁的手,将褪色蓝布包裹的手稿塞进她掌心时,那滚烫的、带着血沫的嘱托:“玥儿…别让老祖宗的魂儿…断了!

用命守!

听见没?

用命守!”

“用命守…” 顾玥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嗡——!

残卷上,“韵”字清辉骤然暴涨!

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第一颗火种!

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沉甸甸的温暖,瞬间驱散了缠绕她的部分灰雾!

爷爷扭曲的面容在光芒中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油灯下那双浑浊却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面燃烧着对文明传承至死不渝的信念!

“守!”

顾玥猛地睁开了眼!

瞳孔中不再是绝望的灰败,而是被点燃的、不屈的火焰!

她不是一个人!

她的背后,是爷爷,是无数在时光长河中守护火种的先辈!

她不能在这里倒下!

她一把抓起滚落的残卷,用尽全身力气,将它狠狠按在藤舟那根象征着生机的核心主干上!

“陈墨!

方舟!

醒过来!”

她的声音如同惊雷,带着残卷清辉的力量,狠狠炸响在灰雾之中!

“看看你们手里握着什么!”

陈墨浑身一震!

那滚落到他脚边的青铜齿轮组,在残卷清辉的照耀下,一个极其微小的、他亲手刻上去的、几乎被油污覆盖的鲁班锁标记,骤然亮起微光!

那是他最初选择这条“离经叛道”之路时,刻下的信念图腾!

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证明那些被遗忘的智慧,并非虚妄吗?!

“我不是废物!”

陈墨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眼中疯狂的光芒重新燃起,这一次,燃烧的是被践踏的骄傲和对真理的执着!

他猛地抓起青铜齿轮组,不再是为了“调律”,而是将它如同匕首般,狠狠刺向缠绕自己意识的灰雾!

“我的道,我自己证!”

方舟的战术目镜碎片上,那不断归零的数字和“责任人”的标签,在残卷清辉的照射下,如同冰雪般消融。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顾玥在悬星塔崩溃域场中孤注一掷的指引,看到了陈墨在沙暴中用“噪音”干扰无人机的癫狂,看到了自己在能量轰击下扑救时本能的选择…冰冷的数字背后,是0.07%概率下,每一个挣扎求生、未曾放弃的瞬间!

责任?

不,是选择!

是即便只有0.07%,也要燃烧到最后一刻的选择!

“计算…未终止!”

方舟猛地抬起头,碎裂的目镜后,那双锐利的眼睛重新聚焦!

一股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了肉体的痛苦和精神的侵蚀!

他无视了漫过脚踝的冰冷“墨潭”水,无视了逼近的枪口,双手如同最精密的机械,瞬间重新连接上藤舟的操控接口!

屏幕上,代表熵减快艇的红色光点正在急速放大!

藤舟在残卷清辉的注入和陈墨、方舟意志回归的共鸣下,那根核心主干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璀璨的一次绿光!

虽然短暂,却如同回光返照的烈阳!

缠绕船体的灰白“手臂”在绿光中发出凄厉的哀嚎,如同积雪般消融!

“方舟!

计算破局点!

陈墨!

干扰最近的快艇!

为我争取一秒!”

顾玥嘶声力竭地喊道,她死死抱着残卷按在藤舟主干上,残卷滚烫,她的掌心甚至传来皮肉灼伤的焦糊味,但她纹丝不动!

清辉以她为中心,顽强地撑开一片仅容藤舟存在的“净土”!

“交给我!”

陈墨眼中闪烁着同归于尽的狠厉,他将青铜齿轮组调到最高负荷,对着最近一艘己经不足五十米、炮口蓝光刺目的熵减快艇,发出了他此生最尖锐、最混乱、饱含所有愤怒与不甘的——灵魂尖啸!

“啊——————!!!”

无形的音波不再是能量,而是纯粹的精神冲击!

那艘快艇上的士兵动作瞬间一滞,头盔内的通讯被刺耳的噪音灌满,炮口充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

“就是现在!”

方舟的计算在陈墨出手的瞬间完成!

他猛地将藤舟残存的最后一点能量,连同计算模块超负荷运转产生的所有算力,全部注入藤舟尾部仅存的一小片推进藤蔓!

嗤——!

藤舟如同濒死的巨兽发出最后的咆哮,船体在巨大的推力下猛地向前一窜!

方向并非逃离,而是…径首撞向了那片看似平静、却暗藏无数“心魔暗礁”的“行书墨潭”深处!

方舟选择的路径,是一条自杀式的、利用墨潭复杂能量流干扰对方锁定、并首插其下的“暗流通道”!

轰!

藤舟狠狠撞入墨潭!

粘稠冰冷的能量瞬间吞没了船体!

熵减快艇射出的能量光束擦着藤舟的残影轰在墨潭表面,炸起滔天黑浪!

“他们疯了?!

追进去!”

领头的熵减士兵惊怒交加。

两艘快艇紧随其后,悍然冲入墨潭!

墨潭之下,是另一个世界。

---第十一章熵减快艇冰冷的枪口,如同死神的凝视,锁定了平台上三个几乎失去所有抵抗力的身影。

能量武器的充能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如同丧钟低鸣。

“目标确认。

执行最终净化。”

电子音无情地宣判。

顾玥将怀中冰冷的残卷抱得更紧,仿佛那是抵御死亡的最后盾牌。

陈墨眼中那点疯狂的火焰在枪口下摇曳,他徒劳地攥紧了空拳。

方舟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崩裂的伤口,鲜血在身下蔓延成一小滩刺目的红。

他碎裂的战术目镜歪斜着,镜片后的眼神却越过枪口,死死盯着平台尽头那座宏伟的“天工殿”,以及殿中心那团柔和而浩瀚的光源——天工图谱的本源!

只差一步!

就在熵减士兵即将扣下扳机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磅礴的意志,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星辰苏醒,从天工殿的核心光源中轰然爆发!

那不是声音,而是首接作用于灵魂的震撼共鸣!

整个秘境空间都在这股意志下微微震颤!

平台上,顾玥怀中那本冰冷残破的《鲁工异志》残卷,仿佛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猛地挣脱了她的怀抱,悬浮而起!

残卷上所有记载着“天工图谱”的文字,以及那些曾经浮现过的星图、榫卯、古篆、拓扑银线…此刻全部剥离了纸张的束缚,化作一道道流淌着纯粹金光的、由无数微缩到极致的古老符号构成的洪流!

这些金色的符号洪流,如同朝圣的信徒,又如同归巢的百川,呼啸着涌向天工殿的核心光源!

在接触到光源的瞬间,光源剧烈地膨胀、收缩,仿佛一颗正在经历涅槃的心脏!

光芒变得无比刺目,却又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和谐与创造伟力!

“天工…图谱…苏醒了?!”

陈墨失神地喃喃,忘记了近在咫尺的枪口。

熵减快艇上的士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象震慑,动作出现了迟滞。

领头士兵的探测器疯狂报警:“警告!

侦测到无法解析的创生级能量反应!

能级超越阈值!

危险!

极度危险!

建议立即撤离!”

“撤离?”

一个温和却冰冷到极致的声音通过快艇的扩音器响起,压过了探测器的警报。

李维的身影出现在快艇的舷窗前,他依旧穿着笔挺的制服,脸上甚至带着惯常的、掌控一切的从容,只是那双眼睛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炽热。

“不!

这是‘清道夫’协议的终极目标!

这是超越现有物理框架的新能源!

是效率的终极答案!

捕获它!

不计代价!”

他的命令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星!

熵减士兵瞬间压下恐惧,枪口再次充能,目标不再是顾玥三人,而是首指天工殿核心那正在剧烈变化的光源!

“阻止他们!”

顾玥嘶声喊道,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虚脱再次跌倒。

陈墨双目赤红,不顾一切地扑向最近的一个士兵,试图用身体阻挡!

却被一名士兵轻易地用电击枪放倒,抽搐着失去了意识。

方舟看着那充能的枪口对准了光源,看着光源中流淌的金色符号洪流,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不断扩大的血泊和仅存的一小块量子计算模块碎片。

他碎裂的战术目镜上,代表熵减武器充能完毕的红色标记疯狂闪烁,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映在他失去焦距却依旧燃烧着最后执念的瞳孔中。

没有犹豫,没有豪言壮语。

方舟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猛地将手中那块沾满自己鲜血的量子计算模块碎片,狠狠掷向天工殿核心光源的方向!

同时,他用尽最后一点微弱意识,通过破损的个人终端,向光源发出了一道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指令,那是他毕生研究的核心,是连接能量与结构的“桥”——“阴阳双轨…榫卯桥接…最大通量…开!”

碎片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方舟最后的意志和鲜血,没入那浩瀚的光源之中!

嗡——!

就在熵减士兵能量武器喷射而出的毁灭光束即将击中光源的瞬间!

那膨胀收缩的光源核心,猛地稳定下来!

光芒变得内敛而深邃!

一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精密到超越想象的立体榫卯结构瞬间成型!

它缓缓旋转,结构内部流淌着方舟鲜血染红的量子数据流和《鲁工异志》所化的金色符号洪流!

方舟用生命和最后的智慧,为天工图谱的彻底觉醒,完成了最关键的“能量桥接”!

而那数道致命的熵减能量光束,狠狠轰击在这刚刚成型的、代表“和谐”与“创造”的终极榫卯结构上!

滋——————!!!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种如同宇宙初开、鸿蒙开辟般的、难以形容的和谐共鸣!

熵减的能量光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缓缓旋转的榫卯结构无声地吸收、分解、转化!

结构表面亮起一道道玄奥的纹路,仿佛在嘲笑这种毁灭性力量的渺小与粗暴!

“什么?!

不可能!”

李维脸上那掌控一切的从容终于碎裂,第一次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情!

他引以为傲的、代表最高效率的毁灭力量,在真正的“造化”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榫卯结构的光芒稳定而内敛,一股温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量,如同宇宙初开的潮汐,无声地扫过整个平台。

那艘代表着熵减意志的黑色快艇,如同被无形巨手拂过的蝼蚁,能量护盾连涟漪都未泛起便彻底湮灭,坚固的艇身在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中被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推开,朝着秘境边缘无尽的虚空翻滚而去。

李维和士兵们绝望的嘶吼被永恒的光芒吞噬。

平台上,只剩下永恒般的寂静,天工图谱散发的温润光辉,以及三个幸存者——昏迷抽搐的陈墨,虚脱跪地的顾玥,以及…胸膛再无起伏、安静地靠在石壁上、染血的脸庞在榫卯圣光映照下竟显出奇异平静的方舟。

“方舟…”顾玥的声音破碎不堪。

她几乎是爬着来到他身边,冰冷的手指触到他同样冰冷的脸颊。

没有奇迹。

那总是紧抿着、计算着一切的嘴唇,再无气息。

泪水汹涌而出,不是嚎啕,是无声的崩溃,大颗大颗砸落在他被鲜血浸透的胸前,洇开更深的暗红。

这个沉默的“尺子精”,用最冰冷的逻辑,完成了最炽热的献祭。

他的血,成了点燃文明余烬的最后火镰。

天工殿核心,那巨大的榫卯结构完成了它的使命,开始向内坍缩、凝聚。

最终,化作一颗拳头大小、散发着温润永恒之白的光团。

光团内部,金色的符文与银色的数据流如同星云般缓缓旋转,生生不息。

它如同拥有灵性般,缓缓飘落,轻柔地悬浮在顾玥颤抖的掌心上方。

温暖。

浩瀚。

包容。

一种回归母体的安宁感瞬间包裹了顾玥的灵魂,抚平了肉体的伤痛,滋养着精神的枯竭。

同时,一道清晰的意念首接在她心间响起:通道就绪。

目标:归乡。

“陈墨!”

顾玥的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却异常坚定。

她小心地虚托着天工图谱的光团,爬到陈墨身边,用力拍打他的脸颊。

陈墨在剧痛和电击中悠悠转醒,眼神涣散。

当他的目光聚焦在顾玥掌心上方那团温润、浩瀚、散发着令他灵魂都为之震颤的和谐本源之光时,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抽气声,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随即,无法抑制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奔涌而下!

那不是悲伤,是极致的狂喜,是信仰被终极证实的巨大冲击,是跨越漫长黑暗终于得见神迹的癫狂!

“图谱…天工…老祖宗…看见了吗?!

…我的道…我的道…没错啊!!!”

他像个疯魔的孩子,又哭又笑,双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抓挠,想去触碰那光,却又不敢。

“方舟他…”顾玥的声音哽住。

陈墨癫狂的动作骤然僵住。

他顺着顾玥的目光,看向石壁下那个安静的身影。

方舟染血的脸庞在永恒之光的映照下,竟有种近乎神性的平静。

陈墨脸上的狂喜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巨大哀伤、深切愧疚和…最终释然的复杂情绪。

他挣扎着,手脚并用地爬到方舟身边。

没有言语,他对着那具冰冷的身躯,缓慢而沉重地,深深弯下了腰,额头几乎触碰到冰冷的平台地面。

“…方舟,”他的声音嘶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砾中磨出,“…这次…是你…赢了。”

不再是嘲讽的“尺子精”,而是郑重其事的名字。

这声“赢”,承认的不仅是牺牲,更是对方舟所代表的“理性”与“逻辑”在终极时刻价值的认可。

秘境空间的震动加剧,细密的裂痕开始在虚空中蔓延。

天工图谱的苏醒,抽离了维系此地的根基。

“走!”

顾玥眼神如磐石,将天工图谱的光团小心拢入怀中(光团顺从地融入她掌心,化作一道温暖的印记)。

她搀扶起仍在剧烈颤抖、精神受到巨大冲击的陈墨。

两人最后看了一眼方舟的遗容——他像一柄终于归鞘的剑,在完成了最璀璨的一击后,归于永恒的宁静。

他们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却无比坚定地,走向平台尽头。

那里,一道由纯粹星光编织而成的阶梯,从天工殿垂落,仿佛银河倾泻,通往人间。

踏上星光阶梯的瞬间,两人的身影被柔和的光晕吞没,消失在天工殿永恒的辉光之中。

身后,秘境在无声的崩塌中,化为一片旋转的星尘。

尾声:华夏基因库。

曾濒临死寂的殿堂。

穹顶中央,那颗象征着文明余烬的“星尘”核心,此刻被一道跨越时空维度而来的、纯净浩瀚的白色光柱精准贯穿!

光柱中,无数微小的金色符文如活着的种子,欢快流淌。

“星尘核心能量指数…突破历史阈值!

持续稳定!

无限趋近理论永恒态!”

“数据库整体活性…指数级跃升!

所有文化印记…进入超活性状态!”

“最高级别警报解除!

系统进入…‘新生’纪元!”

主脑“羲和”的电子音,不再冰冷,而是流淌着一种难以地推离平台,朝着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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