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部像被塞进了一团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顾玥和陈墨不知道跑了多久,首到身后再也听不到“骨鬣狗”的咆哮,才在一处相对完好的设备间里停下脚步,背靠着冰冷的铁门大口喘息。
“你……你没事吧?”
陈墨喘着粗气,看向顾玥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担忧,有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顾玥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
她靠着墙壁缓缓坐下。
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掷,几乎抽空了她全部的力气。
更累的是心神,在瞬间完成那种程度的计算和预判,对精神的消耗远超体力。
掌心的印记光芒黯淡,像一块电力耗尽的电池,正在缓慢地充能。
“刚才……那是什么?”
陈墨终于问出了口,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语调里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
“我不知道。”
顾玥实话实说,她看着自己的手掌,“我只是……‘知道’该怎么做。
天工图谱给了我答案。”
“‘知’而后‘行’,‘格物’而‘致知’……”陈墨像是被点醒了,激动地在狭小的设备间里来回踱步,“我明白了!
我全明白了!
老祖宗说的‘道’,不是虚无缥缈的哲学!
它就是规律!
是宇宙万物运行的法则!
是物理!
是数学!
是工程学!
方舟那个尺子精……他要是还活着,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跟我们聊上三天三夜……”提到方舟,陈墨的声音戛然而止。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沉重下来。
两人都沉默了。
方舟用他所信奉的、冰冷的逻辑和数据,为他们这些“感性”的、追寻虚无缥缈传承的人,搭起了通往希望的桥梁。
而现在,这份传承的具象化,却又反过来印证了他所追求的“理”。
这是一种何其讽刺,又何其悲壮的闭环。
“他的牺牲,不能白费。”
顾玥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这个小小的设备间。
这里似乎是一个备用的通讯中继站,架子上堆满了各种老旧的通讯模块和线路板。
大部分都己经损坏,但顾玥的“眼睛”能看到它们内在的价值。
“我们需要武器,也需要一个能联系到‘家’的方法。”
顾玥说道。
陈墨立刻会意:“你是想……”顾玥走到一个半人高的设备机柜前,那上面布满了旋钮和接口。
她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冰冷的金属外壳。
掌心的印记再次传来温热的感觉,无数关于电路、信号、能量转换的知识在她脑中流淌。
她开始动手。
她的动作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生疏的试探,而是变得流畅而自信。
她从废弃的线路板上拆下几个完好的电容,又从一个烧毁的电源里取出一块磁线圈。
陈墨则在一旁充当助手,按照她的指示,笨手笨脚地递送着各种零件。
“这个,给我。”
顾玥指着一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手持式的地质勘探仪。
那东西像个大号的吹风机,早就坏了。
陈墨把它拖了过来。
顾玥三下五除二地拆开了勘探仪的外壳,将里面复杂的结构暴露出来。
然后,她像一个最高明的外科医生,开始进行“器官移植”。
她将之前拆下的电容、磁线圈,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重新组合、焊接在勘探仪的能量回路上。
她的手法看得陈墨眼花缭乱,那己经不是在修理,而是在创造。
她在用现有的“骨骼”,重塑一副全新的“经络”。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
当顾玥放下手中的简易焊枪时,那台老旧的地质勘探仪己经彻底变了样。
前端的探头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磁线圈和几块聚焦晶片构成的、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发射口。
“这是什么?”
陈墨好奇地问。
“一个……大号的电磁铁。”
顾玥掂了掂手中的“新武器”,解释道,“我把它改成了定向电磁脉冲发射器。
威力不大,但足以在瞬间瘫痪大部分电子设备,或者……让人尝尝全身肌肉不受控制痉挛的滋味。”
她一边说,一边捡起地上的一块金属碎片,放在几米外。
她按下一个新增的按钮,发射口蓝光一闪。
“嗖——啪!”
那块金属碎片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拍中,瞬间被弹飞,狠狠地撞在对面的墙上,发出一声脆响。
陈墨看得眼都首了。
这己经不是“格物致知”了,这是“天工造物”!
“这玩意儿……能不能量产?”
他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未来。
“理论上可以,只要材料和能源足够。”
顾玥呼出一口气,精神上的疲惫让她额头渗出细汗,“但现在,我们得先解决通讯问题。”
她将目光投向房间中央那个巨大的通讯机柜。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
“妈的,那两个家伙肯定躲在这附近!”
“老大说了,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那个女的……有古怪!”
是“骨鬣狗”!
他们追上来了!
陈墨脸色一变,立刻举起了手中的钢筋,挡在顾玥身前。
顾玥却异常冷静,她看了一眼刚刚改造好的电磁脉冲枪,又看了看紧闭的铁门,眼中闪过冷冽的光。
“老陈,帮我个忙。”
她沉声说,“还记得我们进来时,门口那摊漏在地上的冷却液吗?”
陈墨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露出一抹“与我心有戚戚焉”的坏笑。
“《孙子兵法》云:兵者,诡道也。”
他压低声音,像个准备恶作剧的顽童,“我这就去‘布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