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背着匕首,跟在林砚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路上。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微凉的空气吸入肺腑,让她清醒了不少。
“师父,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她小声问,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晰。
“快到了。”
林砚的声音在前头响起,依旧没什么起伏。
沈清辞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只是加快脚步跟上他。
她知道师父不喜欢话多的人,尤其是在练功的时候。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的雾气突然散去,一片开阔的平台出现在眼前。
平台边缘是陡峭的悬崖,云雾在脚下翻滚,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像一幅水墨画。
“哇…”沈清辞忍不住低呼一声,眼睛里满是惊艳。
她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
林砚站在悬崖边,玄色的衣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惊奇的样子,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就在这里练。”
他说。
沈清辞连忙收敛心神,拿出匕首,回忆着昨日师父教的“挽月式”。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想象着师父说的“气沉丹田”。
她试着挥动匕首,可手腕还是有些僵硬,银铃发出的声音也有些杂乱。
她偷偷看了眼林砚,见他正望着远方的云海,似乎没注意到她,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可动作还是放不开。
“手腕再活一点。”
林砚的声音突然响起。
沈清辞吓了一跳,手一抖,匕首差点掉在地上。
她慌忙稳住心神,重新摆出气势,可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师父是不是觉得她很没用?
他会不会不耐烦了?
“集中精神。”
林砚走到她面前,眉头微蹙,“你的问题不在技巧,而在心。”
“心?”
沈清辞不解地看着他。
“你总是在怕。”
林砚的目光很锐利,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怕出错,怕我失望,怕自己做不好。
可练剑最忌心浮气躁,患得患失。”
沈清辞低下头,指尖紧紧攥着匕首的穗子。
师父说得对,她就是在怕,怕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怕被师父嫌弃。
“看着我。”
林砚说。
沈清辞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他的眼睛很亮,像山巅的星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记住,”他的声音很沉稳,“习武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
你不必怕我,也不必怕出错,放开手脚去练,哪怕错了,我也会教你纠正。”
让沈清辞的心头猛地一颤,眼眶瞬间就红了。
三年来,师父从未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他总是很严格,很少夸奖她,她一首以为,只有做到最好,才能得到他的认可。
“师父…”她的声音哽咽了。
林砚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微动,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哭什么,像个小丫头片子。”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难得的温柔。
沈清辞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可心里却暖暖的,像被阳光晒过一样。
“好了,别哭了。”
林砚递过一块干净的帕子,“再哭,日出就错过了。”
沈清辞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东方。
只见远处的云海渐渐染上金色,一轮红日正缓缓升起,将天空染成了绚丽的橘红色。
山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着清晨的凉意,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试着在阳光下再练一次。”
林砚说。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握紧匕首。
这一次,她没有再想太多,只是专注于手腕的转动,感受着风的方向,让匕首随着心意流转。
银铃发出的声音渐渐变得清脆悦耳,像山涧的溪流在歌唱。
她的动作越来越流畅,挽出的弧线也越来越圆润,仿佛真的有一轮明月在她的指尖流转。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让她看起来像个灵动的精灵。
林砚站在一旁,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眼底的冰霜渐渐融化,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他知道,这丫头只是太过怯懦,只要给她一点鼓励,她就能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
当最后一缕晨光洒满山巅时,沈清辞终于收势。
她喘着气,脸颊微红,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可眼睛却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光。
“师父,我…我做到了吗?”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
林砚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嗯,做得很好。”
沈清辞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山巅盛开的野花,明媚而动人。
“好了,该回去了。”
林砚转身往山下走去。
沈清辞连忙跟上,脚步轻快了许多。
她偷偷看着师父的背影,心里甜滋滋的。
原来,得到师父的夸奖,是这么开心的事情。
或许,在这雾隐谷里,也不是那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