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把休书拍在我面前时，我正用银匙搅着刚端来的莲子羹。他说“善妒”二字时，
我笑得羹勺都晃出了水——这三年在东宫装贤良，比给山贼当厨娘还累。当天我就卷了陪嫁，
带着丫鬟红菱扎进了青凉山。破木牌“聚义堂”被我劈了当柴烧，
新挂的“躺平小筑”在山风里晃荡，山贼们蹲在灶前啃我炖的当归鸡，
二当家抹着油嘴问：“夫人，咱当山贼不劫道，改晒草药？
”我舀了碗热汤递过去：“劫道多累？等太子的暗卫找上山，你就知道躺着赚钱多香了。
”三日后，重伤的魔尊坠崖砸在我晒的草药堆上。他裹着我织的粗布被子喝火锅汤时，
正道盟主的剑已经砍到寨门口。我搬着马扎坐过去，把账本往他脚边一摔：“顾盟主，
您私吞的赈灾银，是现在认栽，还是等我请皇上亲临？”夜寒川夹毛肚的筷子顿了顿，
漫不经心挥了挥手——那些举着剑要“除魔”的正道弟子，全被魔气困在山门外成了雕塑。
他凑过来低声道：“昭棠，明日教我晒草药？
”我舀了勺辣汤塞进他嘴里：“先把太子派来的暗卫，从后山的树杈上放下来。
”——这日子，可比在东宫数着更漏等他翻牌子，痛快一万倍。第1章 休书一到，
我终于能躺平了沈昭棠跪在冷宫殿内的青砖上，看着李承煜的贴身太监将休书摊在檀木案上。
“太子妃善妒，德行有亏——”尖细的嗓音还在念，她已经伸手按住了休书边缘。“念完了？
”她抬头时眼尾微弯，像从前在御花园里同李承煜下棋时那样温驯，“劳烦公公回禀太子，
这休书我收了。”太监缩了缩脖子。
三日前的事他也听说了——太子在栖凤阁与户部侍郎之女私会，偏生被这位正宫撞了个正着。
当时沈昭棠抱着个青瓷茶盏，慢悠悠抿了口茶：“太子这出《姐妹情深》唱得妙啊，
只是连戏服都不换便急着上场，倒显得本宫这个正宫像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此刻她指尖摩挲着休书上“善妒”二字，指甲盖在宣纸上压出浅浅的痕。真好，
终于不用再装贤良淑德，不用在李承煜抱着新人掉眼泪时递帕子，
不用在太后寿宴上替他圆那些漏洞百出的谎话。“昭棠！”沈父踹开殿门时，
官服都皱成了团。他身后跟着两个家仆，
手里还提着锁具——显然是打算直接把人押回尚书府。“父亲这是要做什么？
”沈昭棠将休书收进袖中，“难不成要把女儿关在闺房里，对外说太子妃染了恶疾？
”“你还有脸提！”沈父胡须直颤，“满朝都在说沈家教女无方，连太子都容不下你！
若不把你关起来……”“关起来就能堵悠悠众口？”她笑了，“父亲可知太子为何急着休我？
他新娶的表妹是户部侍郎之女，管着今年的赈灾银。若我继续当太子妃，他私吞银子的事，
我大可以在太后面前提一嘴。”沈父脸色骤白。“女儿累了。”她绕过他往殿外走，
“与其被关在尚书府当遮羞布，不如……”“你敢出这门试试！”沈昭棠脚步未停。
红菱早等在宫门口，怀里抱着个半旧的樟木箱——那是她的陪嫁，装着些首饰、草药，
还有半袋从御膳房顺来的火锅底料。是夜，
两人顺着沈昭棠十二岁那年为躲嬷嬷管教挖的密道出了城。月光照在红菱背上的木箱上，
她压低声音：“小姐，若是被太子发现咱们跑了……”“发现又如何？
”沈昭棠摸了摸袖中用草药磨成的迷香散，“他要的是面子，我偏不给他。”话刚落，
前方林子里窜出七八个黑衣人。为首的手持匕首，刀尖映着月光：“太子有令，带沈氏回府。
”红菱抄起木箱就要砸，被沈昭棠拦住。她指尖轻弹，几缕淡香飘进夜色里。不过片刻，
黑衣人东倒西歪地栽进草丛，鼾声此起彼伏。“把他们的刀收了。”她蹲下身，
在为首那人衣襟上别了张字条，“写‘再追，迷香散变鹤顶红’。
”红菱憋着笑把刀往怀里塞：“小姐这招真绝。”两人走了两日山路，
在第三日遇到游方郎中赵三七。他挑着药箱从树后闪出来时，
沈昭棠险些没认出来——三年前在街头，是她替这个被地痞围殴的穷郎中付了五两银子。
“沈小姐！”赵三七眼睛发亮，“您这是要去哪？”“找个没人的地方。”她如实说。
赵三七一拍药箱：“我知道个好去处！离这不远有个黑风寨，原先挺凶的，
后来被官兵剿了几回，现在就剩几个老弱病残看寨子。您要是去了，保管没人找得到！
”红菱眼睛亮了：“真的？”“我上月去那治过伤。”赵三七压低声音，“寨子里那几个，
最大的五十多，最小的才十六，刀都举不动。您带点吃的，保准能镇住他们！
”沈昭棠摸了摸怀里的火锅底料，笑了。黑风寨比赵三七说的还破。寨门歪在一边，
墙上的草都黄了，几个穿补丁衣服的男人正蹲在地上啃干馍。为首的那个皮肤黝黑，
肩上还搭着把锈迹斑斑的刀——应该就是雷虎了。“哪来的小娘子？”雷虎站起身，
刀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莫不是来送……”他的话卡在喉咙里。红菱已经支起了铜锅，
沈昭棠往滚水里撒了把辣椒、几截姜，又丢了块牛油进去。香气“腾”地窜起来，
混着羊肉的腥甜，直往人鼻子里钻。“吃吗？”沈昭棠用木勺搅了搅汤，“管饱。
”雷虎喉结动了动。他身后的小喽啰已经咽起了口水。等第一块炖得酥烂的羊肉塞进嘴里，
雷虎“啪”地把刀拍在桌上：“奶奶的！老子当山贼这么些年，就没吃过这么香的！小娘子，
你当大当家！”“我只图个清静。”沈昭棠盛了碗汤递过去，“往后寨子里不劫商队，
不抢百姓，咱们种草药、晒山货，赚干净钱。”“成！”雷虎灌了口汤，“听你的！
”第二日清晨，沈昭棠挎着竹篮去山涧采药。晨露沾湿了裙角，她蹲在溪边拨弄着车前草，
忽闻风里有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她直起身子，顺着气味往上游走。绕过一块青石，
只见溪水里飘着几缕墨色的衣料，再往前——沈昭棠脚步顿住。石滩上躺着个人，浑身是血，
半边脸埋在泥里。他颈间戴着串黑玉念珠，在晨雾里泛着冷光。
第2章 我养了个魔尊在后院沈昭棠蹲在溪边，指尖刚碰到车前草，
风里突然窜进一丝铁锈味。她鼻子动了动，顺着血腥气往上走。绕过青石，
石滩上横卧着个人。墨色衣袍浸在溪水里，血把石头都染成了暗红。他半边脸埋在泥里，
颈间黑玉念珠泛着冷光。沈昭棠蹲下身，指尖刚要碰他手腕，
突然被一股冰碴子似的气浪弹开。“魔气。”她皱眉。这人浑身魔气翻涌，
可气息弱得像要灭的灯芯。“大当家！”红菱的声音从寨子里飘来，“草药够了吧？
该回去做饭了！”沈昭棠伸手拽住那人胳膊。分量不轻，她咬着牙拖到背上。
血顺着她袖口往下滴，染红了青布裙角。“你背的什么？”红菱端着铜锅迎上来，
看见地上拖的血痕，瞳孔一缩，“大当家！这是……”“活人。
”沈昭棠把人丢在柴房草堆上，“伤重，死不了。
”红菱抄起扫帚挡在她身前：“他身上那股子邪乎气！
莫不是……”“比太子殿下心口的伪善干净。”沈昭棠扯下自己的帕子，
蘸了温水擦那人脸上的泥，“先找药。”红菱跺脚：“万一醒了害人怎么办？
”“他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沈昭棠摸出药瓶，往他伤口上撒金疮药，
“再说了——”她勾唇笑，“我救他，他总得还个人情。”第三日晌午，柴房传来动静。
沈昭棠端着当归鸡汤推门进去时，那人正倚着草堆，黑玉念珠在指间转得飞快。“醒了？
”她把碗递过去，“喝。”他抬眼，眼尾泛红，像浸了血的宝石：“你知道我是谁？
”“魔尊夜寒川。”沈昭棠坐在草堆上，“正道满世界找你，说你血洗灵隐寺。
”他嗤笑：“他们要我死，总得编个由头。”“那你打算伤好了继续打？”沈昭棠搅了搅汤，
“我这寨子不养打架的。”夜寒川盯着汤碗，喉结动了动：“伤好就走。”“行。
”沈昭棠把碗塞他手里，“喝完这碗再走。”当归的甜混着鸡肉香窜进鼻子。他喝了一口，
动作顿住。第二口，第三口，碗底见了光，他盯着空碗：“还有吗？
”沈昭棠憋着笑：“后院有鸡，明儿再炖。”夜寒川没接话，低头拨弄念珠。
沈昭棠起身要走，他突然说：“我睡柴房？”“委屈魔尊了？”她挑眉，“前院厢房空着，
你搬过去。”第五日，夜寒川搬进了厢房。第七日，他开始坐在院门口晒太阳。第十日，
沈昭棠蹲在门槛上剥蒜，他凑过来：“你昨日说太子的表妹？”“户部侍郎家的，
太子偏说她贤良。”沈昭棠把蒜往坛子里一丢，“我在东宫三年，看够了虚情假意。”“累。
”夜寒川靠在门框上，“打打杀杀也累。”沈昭棠笑：“所以咱们躺平。
”红菱抱着账本冲进院子：“大当家！雷虎那老粗把前年收的保护费吞了一半！
”雷虎跟着跑进来，脖子涨得通红：“我哪懂算钱？不就多拿了两吊？
”沈昭棠把蒜坛往地上一放：“雷二当家，敢不敢和红菱比算术？”“比就比！
”雷虎拍胸脯，“我雷虎认字不多，算钱还能输个丫头片子？
”红菱掏出算盘：“三吊钱买五只鸡，每只鸡多少钱？”雷虎抓耳挠腮：“五乘六是三十，
三吊是三十文……每只六文？”红菱拨拉算盘：“三吊是三百文，三百除以五，每只六十文。
”雷虎瞪圆眼睛：“奶奶的！我算错了零！”“输了。”沈昭棠拍他肩膀，“往后红菱管账，
你管护院。”雷虎挠头：“成！我认栽！”晌午刚过，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沈昭棠端着刚煮好的火锅出门，就见正道盟主顾青竹带着二十来个弟子，站在寨门口。
“沈姑娘，交出魔尊。”顾青竹拂尘一甩，“莫要助纣为虐。”沈昭棠搬了个马扎坐下，
从怀里摸出一叠纸：“顾盟主，先看看这个。”顾青竹接过纸，脸色骤变。
那是赈灾银的账本复印件——去年大旱，户部拨了十万两，他私吞了三万。
“你……你如何得到的？”“我爹是尚书，管着六部账册。”沈昭棠舀了勺汤喝，
“你要杀魔尊，我就把这账本送进宫。”顾青竹握紧拂尘，指节发白：“走！
”弟子们面面相觑，跟着退了半里地。夜寒川从她身后探出头：“你早有准备？
”“在东宫时，看了不少好东西。”沈昭棠把马扎往回搬，“走，吃火锅去。”月上柳梢头，
寨子里飘着辣油香。红菱突然跑进来：“大当家！山脚下有暗卫！
”沈昭棠夹羊肉的筷子顿住：“暗卫？”“穿玄色劲装，腰牌是太子府的。”红菱压低声音，
“他们往京城方向去了。”夜寒川摸了摸念珠，魔气在指尖流转：“要我拦？”“随他们去。
”沈昭棠把羊肉塞进他碗里，“该来的，总会来。
”第3章 太子派人来抓我回去洗碗东宫书房烛火摇曳，李承煜捏碎茶盏，瓷片扎进掌心。
“废物！”他将暗卫递来的密报甩在地上，“沈昭棠成了山贼？还和魔尊混在一起？
”暗卫低头：“属下查过，山寨改名叫‘躺平小筑’，她每日煮火锅，晒草药……”“够了！
”李承煜踢翻案几，“明日派影卫去，务必把人‘请’回来。若敢反抗——”他目光阴鸷，
“就地处决。”同一夜，山寨后崖传来窸窣响动。小魔童扒着石头缝探出头，
红菱的扫帚已经拍在他屁股上：“哪来的野小子？偷摸上山？”“我是魔界使者！
”小魔童蹦起来，发尾的小角闪着幽光，“奉魔尊之命……”他突然抽了抽鼻子，“好香！
”顺着味道冲进厨房，沈昭棠正搅着辣油翻滚的铜锅，羊肉片在汤里打旋。
小魔童扑到桌前：“我要吃！”“先报家门。”沈昭棠舀了碗汤推过去，“谁派你来的？
”“夜寒川那老东西！”小魔童吸溜着汤，“魔界那群老东西要他回去夺权，
我来劝他……呜哇好辣！”他舌头伸得老长，又灌了口汤，
“但这个比魔界的魔果好吃一万倍！我要留下来当试吃员！
”夜寒川倚在门框上啃黄瓜：“我可没派你。”“那我自己留！”小魔童扒住桌角，
“大当家！我会变火球烤红薯！”沈昭棠笑：“红菱，给他记个杂役，月钱五吊。
”红菱翻账本：“试吃员算后勤，三吊。”“成交！”小魔童舔了舔嘴角的辣油，
“我叫阿九！”子时三刻，山风突然转冷。夜寒川捏碎手里的瓜子，
魔气顺着指缝渗进泥土：“来了。”沈昭棠正在给草药编绳：“太子的人？”“二十三个，
带淬毒匕首。”夜寒川起身，“你睡你的，我去迎客。”暗卫们猫着腰摸进寨门，
眼前突然一花——原本该是柴房的地方，变成了雷虎的酒窖；左转该是马厩，
却撞见红菱的账房。“分头搜！”首领低喝。可无论怎么走，眼前都是循环的竹篱笆，
远处飘来若有若无的火锅香。天快亮时，暗卫们东倒西歪靠在寨门口，
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出鞘的匕首。沈昭棠端着豆浆出来，雷虎举着炭笔跑过来：“大当家！
我画了他们转圈的样子！”纸上歪歪扭扭画着暗卫们抱树、撞墙、互相扯头发的丑态。
“寄给太子。”沈昭棠把画像塞进信封，“附句话：‘殿下的人在我门口赏了一夜月光，
不知是否满意？’”东宫，李承煜撕开信封，画像“啪”地砸在地上。“反了！
”他踹翻椅子，“传影卫，带三十人去！这次……”“殿下。”老太监捧着茶盏进来，
“尚书大人递了帖子，说要接小姐回府。”李承煜攥紧画像，指节发白。山寨里，
夜寒川蹲在围墙边，指尖魔气凝成细流，沿着石缝钻进去。“修墙？
”沈昭棠搬了个马扎坐下，“魔尊大人改行当泥瓦匠了？”“省得总有人来打扰。
”夜寒川头也不抬，“对了，阿九那小子想学炼丹。”“炼什么？”“火锅保鲜丹。
”夜寒川终于抬头，眼睛弯成月牙，“他说冬天也想吃辣锅。
”沈昭棠笑出声：“你这样下去，迟早变成厨子。”“那就一起做个懒厨子。”夜寒川伸手，
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省得有人总想着抓你回去洗碗。”晚风突然卷着山雾涌来，
后山传来闷响，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了。沈昭棠转头：“什么声音？
”夜寒川眯眼看向后山：“去看看？”“明早吧。”沈昭棠打了个哈欠，“今天累了。
”她转身往屋里走，没注意到后山的岩石缝里，渗出一缕幽蓝的光。
第4章 山寨来了个爱算账的道士后山的动静比预想中来得快。沈昭棠蹲在石缝前，
指尖沾了点泥土搓开——带着腥气的土粒里混着细碎金砂，和她种的党参苗根须缠成一团。
“大当家！”雷虎的大嗓门从坡顶滚下来，“刚才那震得厉害，药田塌了半块！”她直起腰，
就见原本平整的山坡裂开道半人高的缝隙，青黑色石壁上爬满暗红纹路，像被血浸透的树根。
夜寒川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指尖划过石纹，魔气腾起又倏地缩回——那纹路竟像活物似的，
把他的魔气吸得干干净净。“封印。”他皱了皱眉，“正道的老东西留的，压着什么玩意儿。
”沈昭棠扯了片药叶擦手：“压就压着呗，别塌了我的药棚就行。”话音未落，
寨门口传来铜锣响。红菱扒着木栅栏喊：“大当家！有个穿道袍的在门口转悠，
举着罗盘跟抽风似的！”玄尘子的道袍洗得发白，罗盘却擦得锃亮。他见沈昭棠出来，
立刻踏前一步：“女檀越可知，贵寨后山有千年邪阵？若不及时破除，三日内必遭血光！
”“血光？”沈昭棠歪头，“我这寨子里连只鸡都没杀过。”“此阵镇压的是上古凶灵！
”玄尘子急得直搓手，“需贫道每日诵经七日，再以香火银三百两为引——”“停。
”沈昭棠抬手，“你这道士，怕不是来收保护费的？
”玄尘子的脸涨成猪肝色：“贫道乃清微派俗家弟子，岂会行此……”“红菱。
”沈昭棠打断他，“把上个月雷虎收的保护费账本拿给他看看。”红菱眨眨眼，
转身跑回账房。夜里，月黑风高。夜寒川蜷在房梁上，看着玄尘子猫着腰摸进库房。
对方罗盘泛着幽光，直往红菱锁账本的木柜去——那柜子里躺的，
是红菱用草纸画的“灵石矿图”，边角还故意沾了两滴茶渍。“找什么呢？
”玄尘子手刚碰到柜锁，头顶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他猛抬头，
正撞进夜寒川的眼——魔纹在瞳孔里若隐若现，像两簇跳动的鬼火。“魔、魔头！
”玄尘子踉跄后退，指尖掐诀，一道金光劈向房梁。夜寒川歪头躲过，
却惊觉那金光竟像钉子似的钉进他魔气里，疼得他倒抽冷气。“有点本事。”他从房梁跃下，
玄尘子已经被他制住手腕按在墙上，“说，谁派你来的？”“是、是魔……”玄尘子咬着牙，
“魔界左使大人说，这寨子里有灵脉枢纽的封印，解开能助他夺位……”“灵脉枢纽？
”沈昭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抱着双臂，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所以你就信了？”玄尘子额头冒汗：“他说……他说封印松动会祸及凡人，
贫道才……”“笨蛋。”沈昭棠把桂花糕塞回嘴里，“魔界夺权关你道门什么事？
人家不过拿你当探路的狗。”夜寒川低笑出声，
魔气顺着玄尘子的穴位钻进去：“想不想活命？帮我们把封印加固了，既往不咎。
”玄尘子哪敢说不？第二日，后山裂缝前。沈昭棠蹲在石臼前捣药，
当归、朱砂、野山参被捣成红泥，她沾了点抹在石纹上：“镇魂丹的料，能镇住怨气。
”夜寒川指尖抵着裂缝，魔气如细蛇钻进石纹，
原本暗红的纹路渐渐褪成淡粉：“老东西的封印太弱，我加点料。”玄尘子在旁边掐诀念咒，
罗盘转得飞起来：“左三圈！右三圈！起——”“闭嘴。”夜寒川皱眉，
“吵得我魔气分叉了。”三个时辰后，裂缝“咔”地一声闭合，石壁上只剩淡淡纹路，
像朵褪色的花。玄尘子收拾罗盘，突然抬头：“女檀越，魔尊大人，
你们终有一日会被卷进更大的风暴。”“风暴？”沈昭棠把药杵往石臼里一扔，
“那等风来的时候，我煮锅牛油辣锅，你要来吗？”玄尘子张了张嘴，到底没接话，
背着罗盘走了。夜寒川伸个懒腰，搭着沈昭棠的肩往寨子走：“今天的火锅加毛肚？”“加。
”沈昭棠点头，“让阿九去林子里摘野葱——哎红菱，你蹲账房门口干吗？”红菱捏着账本，
眉头皱成个结：“大当家，这个月收的山货钱少了二十两。”她翻着账页，
“雷虎说猎户交的野鹿是八只，可银钱对不上……”沈昭棠脚步顿了顿。
夜寒川挑挑眉：“有人手脚不干净？”“查。”沈昭棠把算盘往红菱手里一塞，
“明天早饭前，我要知道谁动了钱。”山风卷着炊烟钻进寨子，锅碗瓢盆的响动里，
没人注意到后山石壁上的淡粉纹路，又泛起了一丝幽蓝。第5章 我教魔尊算数，
他居然比我还会记账红菱把账本往石桌上一摔时，沈昭棠正蹲在灶前拨拉炭盆。
火星子“噼啪”溅到她袖口，她也不躲，只抬头问：“少了多少？”“二十两。
”红菱手指戳着账页，“雷虎说猎户交了八只野鹿，可银钱对不上。
上回王二说买盐用了五两，我去镇里问，人家说三两半就能买够全寨的量。
”沈昭棠把拨火棍一扔，拍着膝盖站起来：“明天起，寨子改‘财务透明月’。
早饭后在晒谷场摆账桌，谁交山货谁签字，买东西的钱要留收据。
”她瞥向倚在门框的夜寒川，“你不是闲得慌？来帮忙查账。”夜寒川挑挑眉，
晃着进了账房。他捏着账本的指尖漫不经心绕着魔气，
翻到第三页突然停住：“这几笔‘野味采购’。”他指给红菱看，“三月初九买野兔二十只，
银钱记了四两；可猎户送来的单子上，野兔每只一百文，二十只该是二两。”红菱凑近一看，
倒抽口凉气：“多报了一倍！”“还有这个。”夜寒川又翻两页，“二月十五买酒，
记了三坛女儿红五两。我昨日在厨房看见酒坛，坛身印着‘福来居’——那铺子的女儿红，
一坛顶多八钱。”沈昭棠抱臂笑：“行啊魔尊，查账比我还利索。
”夜寒川把账本一合：“魔界管账的老东西教过我。当年他要是敢多报十块魔晶，
我早把他扔岩浆里煮了。”红菱眼睛发亮：“大当家，要不你教川哥认算盘？
省得我天天头疼！”于是第二日，晒谷场的槐树下支起了小桌。
沈昭棠握着夜寒川的手拨算盘：“上珠一个五，下珠一个一。加法要进位，
减法要借位——”夜寒川的指尖突然漫出黑雾，算盘珠子“噼里啪啦”自己蹦起来。
三两下就算出了二十只野兔该有的银钱，分毫不差。红菱盯着算盘，
嘴张得能塞下颗枣：“你、你这是？”“魔气速算法。”夜寒川打了个哈欠，
“魔界记账都这么玩，省得动手。”他歪头看沈昭棠，“我学得快吗？
”沈昭棠戳了戳他手背的黑雾：“快得离谱。尚书府的主簿要是有这本事，
我爹也不至于总被户部卡账。”正说着，赵三七背着药箱撞进寨子。他额角沾着草屑，
喘得像拉风箱：“沈姑娘！不好了——朝廷近日严查草药交易，说有商队私运疗伤药给反贼！
现在没人敢收咱们的药材，仓库里堆了半屋子野山参、当归！”沈昭棠的笑僵在脸上。
她上个月刚带着山贼们翻了三座山，采了百来斤草药，原指望换银子买新锅碗。
夜寒川踢了踢脚边的药筐，突然说：“不如开茶坊。”“茶坊？”“你不是会用草药煮东西？
”夜寒川掰着手指头，“疗伤的当归茶，养颜的玫瑰茶，
再加点野果蜜——江湖人走南闯北总受伤，咱们卖茶，总比卖药材安全。
”沈昭棠眼睛一亮：“就叫‘清心茶舍’！”三天后，寨子里的旧马厩改头换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