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追悼会上，哀乐低回。我一身黑裙，胸口的白花被冷风吹得摇摇欲坠，
如同我此刻在乐哈哈集团的地位。知夏，节哀。集团副总陈东海拍了拍我的肩膀，
眼神里满是慈爱，以后有叔叔们在，你不用怕。我刚想点头，
大厅的门却被猛地推开。三个穿着廉价衣服、面带贪婪的陌生人闯了进来，径直冲到我面前，
将一份文件摔在我脸上。为首的男人高喊：秦知夏，别演了！我爸死了，这笔百亿的账，
我们今天就算清楚！一瞬间，所有镜头、所有目光，都像利剑一样刺向我。
我看着他们身后，陈东海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我忽然就笑了。扶正胸口的白花，
我拿起那份伪造的文件，对着镜头，也对着所有人说：我爸的帝国，我亲手来守。
想来分一杯羹？可以。就怕你们，没这个命来喝。
第 1 章 第一份战书我话音刚落，整个追悼会大厅死寂一秒。随即像被投入炸弹的油锅，
彻底沸腾。媒体疯了。无数闪光灯在我眼前爆开，白茫茫一片，刺得我眼睛生疼。
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拼命往前挤，话筒几乎要戳到我脸上。秦小姐，
请问他们说的是真的吗？百亿账单是怎么回事？秦先生真的有私生子吗？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汇成一片嗡鸣，每一道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没有躲闪。
反而挺直了背。我死死抱着父亲冰冷的遗像，指甲因为用力，深陷进相框的木头里。
那点微弱的刺痛，让我保持着绝对的清醒。悲伤，已经被一种滚烫的、名为愤怒
的情绪彻底覆盖。我冷眼扫过全场，将每一个幸灾乐祸、或是惊疑不定的表情，
深深地刻进脑子里。很好。这都是我需要记住的脸。就在这时，陈东海快步走到我身边，
高大的身躯挡在我面前，摆出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他先是对着那三个闹事者怒斥：混账东西！保安呢？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他演得义愤填膺。然后，他猛地转身，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压低嗓子对我说：知夏，别冲动！你这样会毁了股价，毁了你爸一辈子的心血！
他的语气听似焦急，眼神里却全是算计。听叔的，先服个软，把人请出去，
事情我们关起门来慢慢谈。我闻到他身上昂贵的古龙水味，混杂着他话语里的虚伪，
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没有看他。我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
死死盯着他身后那三个闹事者。我清楚地捕捉到，他们在听到陈东海的怒斥时，
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果然是一伙的。我心中冷笑一声。
从手包里，我拿出了手机。陈东海脸色一变，下意识伸出手想按住我。我侧身躲开，
直接拨出了三个数字。110。我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将手机开了免提，
用不大但清晰无比的声音说：喂，110 吗？我要报警。乐哈哈集团追悼会现场，
有人寻衅滋事，恶意扰乱秩序。陈东海的脸，瞬间僵住。全场再次安静下来，
只剩下我冰冷而清晰的报警声。挂断电话，我转向那些已经呆住的媒体，
一字一句地说：我父亲秦振邦，一生清白。对于任何试图往他身上泼脏水的行为，
乐哈哈集团法务部，将追究到底！警察来得很快。就在两名警察一左一右，
准备将为首那个叫王虎的男人架走时，异变陡生。王虎非但不怕，反而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
啪的一声，用力拍在前面的桌子上。他对着警察冷笑。警察同志，我们可不是闹事。
他指着那份文件，声音响彻整个大厅，带着一种宣告胜利的嚣张。我们是来应诉的！
这是法院的传票！第 2 章 印章与遗言父亲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
我一个人坐在他冰冷的皮椅上，追悼会的混乱和那张刺眼的法院传票，还在脑中盘旋。
门被轻轻敲响。陈东海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悲伤和关切。知夏，
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他将茶杯放在我面前，叹了口气。叔叔们都担心你。
今晚在公司开个小会，大家想一起商量下，怎么帮你稳住局面。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眼中有关心，但更多的是一种隐藏不住的、看猎物般的审视。我心里一片冰冷。脸上，
却露出疲惫而顺从的表情。好，谢谢陈叔。我轻声回答，
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和无助。我一定到。送上门的鸿门宴，没有不去的道理。
我倒要看看，这些我从小叫到大的叔叔伯伯，究竟想怎么帮我。……晚上八点，
集团顶层会议室。巨大的红木会议桌，擦得能映出人影，却透着一股冷意。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雪茄的余味和压迫感。我走进去的时候，
陈东海和另外三位公司的实权元老——市场总监李功，生产总监张大星，财务总监刘芳，
已经全部落座四个人，像四尊佛，把我围在中间。会议开始，
他们先是假惺惺地安慰了我一番，无非是些节哀顺变、以后我们就是你靠山的废话。然后，
话锋一转。李功先开火，他愁眉苦脸地敲着桌子：知夏，今天追悼会的事影响太坏了！
股价已经开始跌了，再不想办法，明天开盘就可能跌停！生产总监张大星立刻接上，
他那肥硕的脸上满是焦虑：是啊！好几个大经销商都打电话来问情况，
说怕我们集团内乱，要暂停进货！知夏啊，人心惶惶啊！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我全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从他们每一张急切、贪婪的脸上扫过。
我仿佛看到一群秃鹫。在盘旋着，等着分食我父亲留下的、还温热的躯体。最后，
陈东海清了清嗓子，做了总结陈词。知夏，你还年轻，又在伤心里，这种复杂的局面，
你处理不了。他的声音沉痛，仿佛真的在为我着想。为了稳定大局，叔叔们商量了一下。
他顿了顿，图穷匕见。由我，暂时代理董事长职务。
你先把集团的法人印章和财务章交给我保管。他一边说，
一边将一份早就拟好的临时授权书推到我面前。等风波平息了，叔叔再还给你。
授权书就在我面前，笔也递了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滚烫、急切，
仿佛在等待一场献祭。陈东海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慈爱口吻，下了最后的通牒。签吧，孩子。
这是保护你，也是保护公司。保护？我看着他慈祥的假笑，心中一片冰冷。
你们不是来保护公司的，你们是来肢解它的。我没有碰那支笔。
我只是在他们志在必得的注视下，缓缓地，拿出了我的手机。我没有看手机屏幕。
我只是盯着陈东海那张伪善的脸，轻轻按下了播放键。会议室里，突兀地响起一个声音。
一个虚弱，却无比清晰、无比威严的声音。是我父亲的声音。夏夏，记住，无论何时，
都不能把印章交给你陈叔……第 3 章 第一枚棋子会议室里，父亲的录音余音绕梁。
空气仿佛凝固了。陈东海和几位元老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精彩纷呈。陈东海最先反应过来，他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振邦他……他就是爱瞎操心，人老了，总是多疑。他试图狡辩，
还想用那套长辈的说辞来 PUA 我。知夏，叔叔们也真的是为你好……为我好？
我冷冷地打断他。我从皮椅上站起身，一米七的身高加上高跟鞋，
让我足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每一个人。是为我好，还是为你们自己好，大家心里清楚。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扎进他们心里。李功和张大星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目光，
不敢与我对视。我不再给他们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宣布了我的决定。会议结束。
明天上午九点，集团召开全体董事会。我会，正式接任董事长一职。各位，
准时到场。说完，我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每一下都像在宣告我的战书。
我留下他们四人面面相觑，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回到父亲的办公室，我反锁了门。
刚才的强硬，瞬间抽走了我伪装的所有力气。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才感觉到后背，
已经是一片冰凉的冷汗。我知道，这只是开始。父亲的遗言能镇住他们一时，但镇不住一世。
那份法院传票，才是悬在我头顶上，最锋利的一把剑。
我没有允许自己沉溺在任何后怕或疲惫的情绪里。我走到办公桌前，立刻翻出手机，
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我直接开口：学长，是我，
秦知夏。我遇到大麻烦了，需要你。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而冷静，
没有一丝一毫的废话。地址发我，半小时到。……半小时后，我的大学学长，
如今在国内律界声名鹊起的王牌律师顾沉，已经坐在了我对面。他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
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如刀。桌上，摊开着那份百亿账单的诉讼材料和法院传票。
顾沉很快看完了所有文件，眉头紧锁。这份所谓的『亲情账单』，漏洞百出，
没有任何银行转账记录支撑，在法庭上就是个笑话。他先给了我一颗定心丸。但……
他指着那份关键的信托文件，神情变得严肃。这份伪造得太真了。
笔迹、用力习惯、甚至你父亲晚年因为手腕旧伤，签名时会有的一个轻微抖动，
都模仿得天衣无缝。我盯着那份文件，上面父亲的签名，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我。
顾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问题的核心。知夏，
能模仿到这个地步，绝不是街上随便找个模仿笔迹的能做到的。伪造者，
必须能长期、大量地接触到你父亲的亲笔文件、合同、备忘录……只有这样，
才能掌握他全部的书写习惯，模仿到连最亲近的人都无法分辨的程度。
长期、大量地接触父亲的文件……我没有说话。我的目光缓缓抬起，越过顾沉的肩膀，
落在了墙上的一幅相框上。那是公司十周年的庆典照。照片里，父亲站在正中央，笑得开怀。
而他的身边，陈东海正亲密地揽着他的肩膀，笑容慈爱又温和。
第 4 章 王座下的炸弹上午九点，董事会会议室。我准时到达，
在那个空悬了一周的主位上，坐了下来。那个位置，曾经只属于我父亲。很快，
陈东海和几位元老鱼贯而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和挑衅。
他们很有默契地，都没有立刻入座，而是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像几堵墙，
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陈东海语重心长地开了口，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会议室里每个人都听到。知夏，坐在这个位置上，可不只是签个字那么简单啊。
我没有理会他的弦外之音。我只是缓缓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盘上的钻石。九点整。
我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各位董事，请入座。我的时间很宝贵。
元老们脸色一滞，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还是悻悻地坐下了。第一轮气场交锋，我胜。
会议正式开始。他们立刻按照计划好的剧本，对我发起了车轮战。李功第一个发难：秦董，
恕我直言，你刚毕业没几年，对市场部去年新开拓的三个下沉渠道了解多少？
你知道它们的亏损率是多少吗？就敢接手整个集团？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考问。
我甚至没有翻开面前的文件，直接迎上他的目光。李总监，
你说的是云贵和广西的三线城市渠道吧。去年总投入三千万，亏损一千二百万，
亏损率 40%。原因是你们选错了主推产品，
把高单价、主打健康的『乐哈哈』高端果汁铺了下去，
而不是我们旗下单价低、起量快的『乐哈哈』气泡水。我顿了顿，
看着他逐渐变得惊愕的脸，继续说：我建议，立刻调整主推产品，
并捆绑当地的连锁便利店做促销，预计三个月内，可以将亏损率降低到 15% 以内。
李功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张大星冷哼一声，接过了话头：哼，纸上谈兵！
你懂生产吗？你知道我们三号生产线的老化问题多严重吗？随时可能停摆！
到时候耽误了订单，你负得起责吗？我笑了。张总监，三号线的老化问题，
相关的报告三年前就打上来了。我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是你，一直压着这份报告，
想采购你小舅子公司的劣质零件吧？我这里，刚好有份报价单。我将一份文件，
从手边的文件夹里抽出，轻轻扔到他面前。德国克虏伯公司进口的同款核心零件，
比你小舅子公司给出的报价，还低 15%。张大星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汗珠从他额头滚落。我环视全场。所有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元老，
此刻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低下了头。连陈东海的脸上，
都第一次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惊愕和忌惮。会议室陷入一片死寂。
我正准备宣布我的第一项人事任命，将财务总监刘芳——陈东海的头号心腹，先行停职。
就在这时。刘芳突然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的脸色惨白如纸，
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无比，几乎破了音。秦董，出……出事了！
她指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我刚收到银行的紧急通知！
我们集团的主账户里，刚刚有一笔高达一百亿的资金，被法院……冻结了！
第 5 章 将计就计刘芳那一声尖叫，像一颗炸弹，在死寂的会议室里轰然引爆。
空气凝固了三秒。然后，彻底爆炸。什么？！跌停了！我的天，已经跌停了！
完了，全完了！元老们彻底炸了锅，有人掏出手机看股价，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有人甚至直接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怒骂：你这个灾星！克父克公司！
一来就把公司搞成这样！整个会议室，瞬间乱成了一锅沸腾的粥。我坐在主位上，
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一只手无力地搭在桌沿，
仿佛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彻底击垮。但我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却紧紧攥成了拳头。
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的嫩肉里。用疼痛，维持着我最后的冷静。我知道，这只是前菜。
陈东海的真正杀招，现在才要来。果然，陈东海站了出来。他用力一拍桌子，
大喝一声：都慌什么！天还没塌下来！他先是用威望镇住众人，然后快步走到我身边，
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他用一种无比痛心和慈爱的眼神看着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知夏，别怕。有陈叔在。他转向所有董事，朗声道：现在公司账上没钱，
银行紧急贷款肯定来不及了。我决定，用我个人持有的 5% 集团股份做抵押，
向海外的黑石信托紧急贷款一百亿，先帮公司渡过这个难关！黑石信托？我心中冷笑。
那是业内最贪婪的秃鹫，以高息和严苛的违约条款著称。一旦公司还不上钱，
他们会立刻联合抵押人，以极低的成本，合法地侵吞掉我的控股权。好一招釜底抽薪。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光，
用一种全然依赖又充满感激的眼神看着他。陈叔……我哽咽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肩膀无助地颤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就按陈叔说的办。我的声音，带着哭腔。谢谢您，陈叔。……董事会一结束，
我冲回办公室，反锁了门。刚才所有的脆弱和感激，瞬间从我脸上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我立刻拨通了顾沉的电话。资金被冻结了。我的声音冰冷而急速，
立刻帮我向法院申请紧急听证会，理由是原告方恶意诉讼，导致被告方产生巨大经营损失，
并引发了恶性金融事件。我要他们立刻解冻！第二天，下午两点。区法院，
紧急听证会准时召开。对方律师有恃无恐，在庭上侃侃而谈，
不断强调那份信托文件的真实性和法律效力，要求法官维持冻结裁定。
我坐在听证席上，面无表情。眼角的余光，瞥见旁听席上的陈东海。他以集团重要董事
的身份，关心地到场旁听，脸上还带着一丝稳操胜券的微笑。终于，轮到我方发言。
顾沉站了起来，他没有去纠结那份伪造得天衣无缝的信托文件。他只是平静地，
看向对方律师席上的王虎三人。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他抛出了一个让整个法庭都瞬间安静下来的问题。请问原告方，
能否提供秦振邦先生在过去 20 年里，任何一笔、哪怕只有一万元的，
给你们三位的『抚养费』银行转账记录？第 6 章 第一滴血法院的走廊里，光线惨白。
对方的律师团队簇拥着王虎那三个假私生子，灰头土脸地快步离开。陈东海走在最后。
他回头，隔着人群，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慈爱和痛心。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毫不掩饰的、冰冷的阴鸷。顾沉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瓶冰凉的矿泉水。
他们申请了一周时间，去寻找所谓的『抚养费』证据。他声音平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法官同意了。不过，他们找不到不存在的东西。
我们赢了一周时间。我拧开瓶盖，灌了一口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
却浇不灭我心中的火焰。我没有丝毫放松，只是点了点头。一周，足够了。
我看着陈东海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在心中默念。你的表演，到此为止了。
我对顾沉说：法律上，你继续向他们施压，把声势造大。其他的，交给我。
……当天深夜，父亲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将我的身影映在玻璃上，
孤独而挺直。室内，只有我笔记本电脑屏幕散发出的幽光。
我打开一个经过多重加密的、界面极其简洁的通讯软件。整个软件的联系人列表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