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的身影消失在县衙后院的月洞门外，留下的清冷药香，仿佛还在空气中与陈县令书房里那丝若有若无的甜香暗暗较劲。
书房门口的官员们炸开了锅。
王寺正捻着胡须，眉头拧成了疙瘩：“密室，无外伤，死前带笑……这、这从何查起？
莫非真是……鬼祟作怪？”
最后几个字，他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惶恐。
张侍郎的胖脸上更是愁云惨淡，他瞥了一眼依旧抄着手、事不关己模样的李墨轩，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计上心头。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上官的威仪：“咳，诸位，此案诡异，非常理可度。
然，陛下关注，京畿震动，我大理寺绝不能束手无策！”
他话锋一转，胖手拍在李墨轩略显单薄的肩膀上，力道之大，让李墨轩险些一个趔趄。
“墨轩啊！”
张侍郎的声音陡然变得语重心长，“平日寺中，就属你心思最为机巧，眼光最为毒辣。
此番，说不得要你多费心了！”
李墨轩心里明镜似的，这是要拉他顶缸。
他脸上立刻堆起恰到好处的惶恐与为难，腰弯得比刚才更低了三分：“大人明鉴！
下官才疏学浅，区区一文书，只会誊抄卷宗，哪懂得查案断狱？
此等重任，万万担当不起啊！
王寺正经验丰富，刘评事明察秋毫，还是……诶——”张侍郎拖长了调子，打断他的推诿，凑近了些，声音里带着诱惑，“墨轩，休要妄自菲薄。
本官深知你之能……这样，你若肯尽心协助，本月、下月、下下月，你的俸禄，本官私人给你补足双倍！
如何？”
俸禄？
李墨轩暗自撇嘴。
就大理寺那点微薄薪俸，翻倍又能有几个钱？
还不够他去“醉仙楼”多啃几只烧鹅。
他面上依旧是为难：“大人厚爱，下官感激涕零，只是……实在是力有不逮……”张侍郎见他不上钩，咬咬牙，祭出了杀招：“再加‘醉仙楼’三个月的席面！
本官做东，随你点！
顿顿有烧鹅！”
李墨轩正要继续婉拒的客气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醉仙楼”三个月的席面……还是随点……烧鹅的焦香酥脆仿佛瞬间跨越时空，萦绕在鼻尖。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张侍郎何等精明，立刻捕捉到了他这细微的变化，趁热打铁道：“墨轩，此案若破，乃是奇功一件！
届时本官定在寺卿大人面前，为你重重请功！
升迁评事，指日可待！
总好过你日日在此，与故纸堆为伍吧？”
升迁？
李墨轩心下冷笑。
他李家满门冤屈未雪，站得越高，死得越快，这道理他懂。
但……那三个月的“醉仙楼”席面，实在是……难以抗拒。
他面上挣扎之色更浓，仿佛内心经历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半晌，他才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重重叹了口气，带着几分“被迫上梁山”的无奈与委屈，拱手道：“既然大人如此信重，下官……下官唯有竭尽全力，勉力一试。
只是才疏学浅，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大人与诸位同僚多多担待。”
“好！
好！
这才是我大理寺的栋梁之材！”
张侍郎大喜过望，胖脸上笑开了花，仿佛己经看到了破案的曙光，“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人手、物资，本官一律准了！”
王寺正等人虽觉让一个文书牵头有些儿戏，但见张侍郎态度坚决，又见李墨轩刚才提问似乎切中要害，便也暂时按下疑虑，纷纷拱手：“愿听李文书调遣。”
李墨轩心里盘算着那三个月的烧鹅，面上却是一派凝重。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间诡异的书房，缓缓道：“当下首要，是厘清两件事。”
众人屏息静听。
“第一，”他伸出一根手指，“沈姑娘提及，死者神情安详愉悦，有违常理。
需细查陈县令近日接触之人、之物，尤其是……有无特殊香料、药物之类。”
他说着，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书房内部，仿佛在捕捉那缕己然淡去的甜香。
“第二，”他伸出第二根手指，指向那扇己被卸下的房门，“这密室，究竟是真是假？
门窗固然自内紧闭，但……是否还有其他我们未曾留意的孔隙、通道？
即便针尖大的漏洞，也可能成为解开谜题的关键。”
他这番话条理清晰，首指要害，顿时让原本有些茫然的众人有了方向。
张侍郎连连点头：“有理！
有理！
就按你说的办！
王寺正，你带人仔细搜查书房内外每一寸地方，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刘评事，你去盘问县衙上下人等，查清陈县令近日行踪！”
众人领命而去。
李墨轩却慢悠悠地踱到院中，抬头望着天上那弯清冷的月亮，低声自语：“三个月的烧鹅……这饵，香是香，可千万别是裹着蜜糖的钩子才好。
陈县令啊陈县令，你这一笑，可是笑掉了小爷我多少顿口福……”他知道，自己这“躺平”的日子，怕是到头了。
至少，在啃完那三个月的烧鹅之前，是别想清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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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侍郎的胖脸上更是愁云惨淡，他瞥了一眼依旧抄着手、事不关己模样的李墨轩，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计上心头。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上官的威仪：“咳，诸位，此案诡异，非常理可度。
然，陛下关注，京畿震动，我大理寺绝不能束手无策！”
他话锋一转，胖手拍在李墨轩略显单薄的肩膀上，力道之大，让李墨轩险些一个趔趄。
“墨轩啊！”
张侍郎的声音陡然变得语重心长，“平日寺中，就属你心思最为机巧，眼光最为毒辣。
此番，说不得要你多费心了！”
李墨轩心里明镜似的，这是要拉他顶缸。
他脸上立刻堆起恰到好处的惶恐与为难，腰弯得比刚才更低了三分：“大人明鉴！
下官才疏学浅，区区一文书，只会誊抄卷宗，哪懂得查案断狱？
此等重任，万万担当不起啊！
王寺正经验丰富，刘评事明察秋毫，还是……诶——”张侍郎拖长了调子，打断他的推诿，凑近了些，声音里带着诱惑，“墨轩，休要妄自菲薄。
本官深知你之能……这样，你若肯尽心协助，本月、下月、下下月，你的俸禄，本官私人给你补足双倍！
如何？”
俸禄？
李墨轩暗自撇嘴。
就大理寺那点微薄薪俸，翻倍又能有几个钱？
还不够他去“醉仙楼”多啃几只烧鹅。
他面上依旧是为难：“大人厚爱，下官感激涕零，只是……实在是力有不逮……”张侍郎见他不上钩，咬咬牙，祭出了杀招：“再加‘醉仙楼’三个月的席面！
本官做东，随你点！
顿顿有烧鹅！”
李墨轩正要继续婉拒的客气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醉仙楼”三个月的席面……还是随点……烧鹅的焦香酥脆仿佛瞬间跨越时空，萦绕在鼻尖。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张侍郎何等精明，立刻捕捉到了他这细微的变化，趁热打铁道：“墨轩，此案若破，乃是奇功一件！
届时本官定在寺卿大人面前，为你重重请功！
升迁评事，指日可待！
总好过你日日在此，与故纸堆为伍吧？”
升迁？
李墨轩心下冷笑。
他李家满门冤屈未雪，站得越高，死得越快，这道理他懂。
但……那三个月的“醉仙楼”席面，实在是……难以抗拒。
他面上挣扎之色更浓，仿佛内心经历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半晌，他才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重重叹了口气，带着几分“被迫上梁山”的无奈与委屈，拱手道：“既然大人如此信重，下官……下官唯有竭尽全力，勉力一试。
只是才疏学浅，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大人与诸位同僚多多担待。”
“好！
好！
这才是我大理寺的栋梁之材！”
张侍郎大喜过望，胖脸上笑开了花，仿佛己经看到了破案的曙光，“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人手、物资，本官一律准了！”
王寺正等人虽觉让一个文书牵头有些儿戏，但见张侍郎态度坚决，又见李墨轩刚才提问似乎切中要害，便也暂时按下疑虑，纷纷拱手：“愿听李文书调遣。”
李墨轩心里盘算着那三个月的烧鹅，面上却是一派凝重。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间诡异的书房，缓缓道：“当下首要，是厘清两件事。”
众人屏息静听。
“第一，”他伸出一根手指，“沈姑娘提及，死者神情安详愉悦，有违常理。
需细查陈县令近日接触之人、之物，尤其是……有无特殊香料、药物之类。”
他说着，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书房内部，仿佛在捕捉那缕己然淡去的甜香。
“第二，”他伸出第二根手指，指向那扇己被卸下的房门，“这密室，究竟是真是假？
门窗固然自内紧闭，但……是否还有其他我们未曾留意的孔隙、通道？
即便针尖大的漏洞，也可能成为解开谜题的关键。”
他这番话条理清晰，首指要害，顿时让原本有些茫然的众人有了方向。
张侍郎连连点头：“有理！
有理！
就按你说的办！
王寺正，你带人仔细搜查书房内外每一寸地方，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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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领命而去。
李墨轩却慢悠悠地踱到院中，抬头望着天上那弯清冷的月亮，低声自语：“三个月的烧鹅……这饵，香是香，可千万别是裹着蜜糖的钩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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