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永恒不朽的问心君1林晚秋是在奶奶的寿衣里翻到那方红绣帕时，
第一次听见“绣娘镇”的名字。帕子是正红色的，边角绣着缠枝莲纹，
针脚细密得像天生长在布上，可中间却破了个窟窿，窟窿边缘的丝线发黑，像是被血浸过。
帕子右下角绣着两个小字——“阿绣”，旁边还压着一行更小的字：“绣娘镇，红棺藏，
别碰绣架上的白绫。”奶奶走得突然，前一天还在院子里晒腊肉，第二天就没了呼吸，
临终前攥着这方帕子，指甲几乎嵌进布纹里。林晚秋记得，奶奶这辈子都不爱红颜色，
衣柜里全是灰、黑、蓝的旧衣裳，唯独这方红绣帕，被她缝在寿衣最里面的夹层里，
像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收拾奶奶遗物时，林晚秋在樟木箱的底层，
找到一个上了锁的梨花木盒子。锁是黄铜的，上面刻着朵小小的绣线菊，
钥匙孔里卡着半根断针。她用奶奶常用的顶针撬开盒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
只有一沓泛黄的信纸和一本线装的《绣娘谱》。信纸的落款全是“阿绣”，字迹娟秀，
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慌张。最新的一封写于二十年前，
纸页边缘已经脆得一碰就掉：“晚秋她奶，别让孩子回绣娘镇，那里的红棺会吃人，
尤其是属蛇的姑娘，会被绣进白绫里，永世不得超生……”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
只剩下“绣架下有机关”几个模糊的字。《绣娘谱》里记满了绣娘镇的绣娘名字，
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生辰和死因，大多是“绣白绫时气绝”“红棺入殓后失踪”。
翻到最后一页，林晚秋的手指顿住了——上面写着“阿绣，生辰一九四三年，属蛇，
死因：替嫁红棺”，旁边还贴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姑娘梳着麻花辫，
手里拿着一方红绣帕，眉眼和林晚秋有七分像。“这地方不能去！
”发小沈青拿着《绣娘谱》，脸色发白，“我姥姥说过，绣娘镇几十年前就没人住了，
说是镇里的绣娘都被‘绣神’收走了，其实是都死在红棺里了。你奶奶不让你去，
肯定是为了你好！”林晚秋没说话，只是把红绣帕揣进兜里。帕子贴着皮肤，
传来一阵淡淡的凉意，像有人在轻轻碰她的手腕。她想起奶奶临终前的眼神，那不是恐惧，
是恳求——仿佛在求她去绣娘镇，解开某个被尘封的秘密。七月十五那天，
林晚秋背着登山包，踏上了去绣娘镇的路。车子越往南走，风景越荒凉，
最后停在一个废弃的渡口前。摆渡的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看见她手里的红绣帕，
眼神突然变了，划船的手都在抖：“姑娘，这帕子……是从绣娘镇出来的吧？
你可千万别进去，尤其是今天，七月半，红棺会开棺找替身的。”林晚秋没接话，
只是递过船费。小船在浑浊的河面上飘着，河水泛着墨绿色的光，偶尔有鱼跳出水面，
溅起的水花里带着细小的红色丝线，像断了的绣线。老头说，这河叫“绣线河”，
河底埋着无数绣娘的尸骨，那些红线，是她们没绣完的帕子散出来的。到了对岸，
就是绣娘镇的入口。镇口立着块残破的石牌坊，上面刻着“绣娘镇”三个字，
字缝里嵌着红色的丝线，像凝固的血。镇子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空房子的“呜呜”声，
像是女人在哭。街道两旁的绣坊门都开着，里面的绣架上蒙着白布，
布下面似乎盖着什么东西，轮廓像个人形。林晚秋顺着街道往里走，每走一步，
都能听见脚下传来“沙沙”声，低头一看，是散落的红丝线，顺着丝线的方向，
她走到了镇中心的祠堂前。祠堂的门是开着的，里面的正中央，放着一口巨大的红棺，
棺身雕着缠枝莲纹，和红绣帕上的花纹一模一样，棺盖没盖严，露出一道缝隙，
里面似乎有红光在闪。2林晚秋的心跳瞬间快得像要炸开。她握紧兜里的红绣帕，
慢慢走近红棺。棺盖的缝隙里，果然有红光在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涌。她伸出手，
想推开棺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扯丝线。她猛地回头，
祠堂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根绣花针，
正在缝一块白绫。白绫上已经绣出了半张女人的脸，眉眼和照片里的阿绣一模一样。“阿绣？
”林晚秋试探着喊了一声。女人慢慢转过身，林晚秋的呼吸瞬间停滞——这张脸，
和她镜子里的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你是谁？”林晚秋的声音发颤，手心里全是汗。
女人没说话，只是举起手里的白绫，指了指上面绣到一半的脸，又指了指林晚秋。
林晚秋突然明白，女人是想让她把这张脸绣完——可白绫上的脸，越看越像她自己。“别绣！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祠堂外传来。林晚秋回头，看见摆渡的老头拄着拐杖跑进来，
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这是‘绣鬼’！她会把你的脸绣进白绫里，让你替她待在红棺里！
”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手里的绣花针突然飞了出去，朝着老头的胸口刺去。
老头早有准备，用桃木剑一档，绣花针“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变成了一截断针——和梨花木盒子锁孔里的那根一模一样！“你怎么会来？”林晚秋问，
心里满是疑惑。“我是阿绣的男人。”老头的声音有些哽咽，“当年她被选去替嫁红棺，
我没护住她，只能守在渡口，不让外人再进绣娘镇，也不让‘绣鬼’出来害人。
”林晚秋愣住了。她想起《绣娘谱》里阿绣的死因，想起奶奶寿衣里的红绣帕，
突然明白了——奶奶当年也在绣娘镇，甚至可能和阿绣是认识的，她把红绣帕缝在寿衣里，
就是想让林晚秋来这里，解开阿绣的执念。“绣娘镇的红棺，是用来‘嫁’给绣神的。
”老头一边和女人周旋，一边解释，“每二十年选一个属蛇的绣娘，把她绣进白绫里，
放进红棺，就能保镇里一年的平安。可后来，被选的绣娘怨念太重，变成了‘绣鬼’，
不仅要找替身，还要把所有绣娘的魂都困在镇里。”女人突然尖叫一声，
手里的白绫飞了起来，朝着林晚秋的方向罩过来。林晚秋赶紧往后退，
兜里的红绣帕突然变得滚烫，她掏出来一看，帕子中间的窟窿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像血一样，顺着布纹蔓延，很快就把缠枝莲纹染成了黑色。“用帕子挡！”老头大喊着，
扔过来一把剪刀，“这帕子是阿绣的本命帕，能暂时困住‘绣鬼’！”林晚秋接过剪刀，
把红绣帕展开，朝着白绫扔过去。帕子和白绫撞在一起，发出“滋啦”的声响，
白绫上的脸开始扭曲，像是要从布上跳出来。女人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慢慢变成一道白色的光，被吸进红绣帕里。祠堂里恢复了平静，只有红棺还在散发着红光。
林晚秋蹲下身，捡起红绣帕，帕子中间的窟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小小的人脸，
眉眼像阿绣，也像她自己。“阿绣的魂暂时被困在帕子里了。”老头走过来，喘着气说，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要想彻底让她安息，必须找到她当年没绣完的帕子，
把它和本命帕缝在一起，再放进红棺里，才能化解她的怨念。”林晚秋点点头，
把红绣帕揣进兜里。她知道，这只是开始，要想解开绣娘镇的秘密，
还得找到阿绣没绣完的帕子。3老头说，阿绣当年的绣坊在镇东头，
门口挂着块“阿绣绣坊”的木牌。林晚秋跟着老头往镇东头走，街道两旁的绣坊里，
绣架上的白布被风吹得飘起来，露出下面的东西——是一个个用稻草扎成的人，
身上穿着绣好的衣裳，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像在盯着她们看。
“这些是没被选上的绣娘，死后被做成了稻草人，替‘绣鬼’守着镇里。”老头的声音很低，
“别盯着它们看，不然会被它们盯上的。”林晚秋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走到镇东头，
果然看见一家绣坊，门口的木牌虽然破旧，但“阿绣绣坊”四个字还能辨认。推开门，
一股混杂着霉味和丝线味的气息扑面而来，绣坊里的绣架上，放着一块没绣完的白绫，
上面绣着半朵缠枝莲，针还插在布上，像是阿绣刚离开没多久。绣架的下面，
有一个小小的暗格，林晚秋蹲下身，用老头给的剪刀撬开暗格，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木盒，
盒子里装着半方红绣帕——和她手里的本命帕一模一样，只是这方帕子上，
绣着半张男人的脸，眉眼像老头年轻时的样子。“这是阿绣当年给我绣的定情帕。
”老头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还没绣完，就被选去替嫁红棺了。
”林晚秋把两块帕子放在一起，正好能拼成一整块，缠枝莲纹和人脸都完整了。她拿起针线，
按照阿绣的针脚，慢慢把两块帕子缝在一起。缝到最后一针时，帕子突然发出一阵红光，
阿绣的声音从帕子里传出来，很轻，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谢谢你，终于能和他在一起了。
”红光散去，帕子恢复了正常的红色，只是上面的花纹变得更加鲜艳，像活过来一样。
林晚秋把帕子递给老头，老头接过帕子，眼泪掉在布上，很快就被吸收了，
布纹里似乎传来一阵轻轻的叹息声。就在这时，祠堂的方向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老头脸色一变：“不好！红棺开了！‘绣鬼’的怨念没化解完，
她要把镇里所有的稻草人都变成替身！”两人赶紧往祠堂跑，刚到门口，
就看见无数个稻草人从街道两旁的绣坊里走出来，手里拿着绣花针，朝着祠堂的方向走。
红棺的棺盖已经完全打开，里面的红光更盛，一个穿红色嫁衣的女人站在棺旁，
正是刚才的“绣鬼”，只是她的手里，多了一根长长的白绫，白绫上绣满了人脸，
都是镇里死去的绣娘。“你们毁了我的帕子，我要让你们都变成我的替身！
”“绣鬼”尖叫着，白绫朝着林晚秋和老头飞过来。老头赶紧把阿绣的本命帕扔过去，
帕子和白绫撞在一起，发出“滋啦”的声响，白绫上的人脸开始模糊。可稻草人太多了，
它们围上来，手里的绣花针朝着林晚秋刺去。林晚秋突然想起奶奶的《绣娘谱》，
最后一页写着“绣架下有机关，可镇百鬼”。她赶紧跑到祠堂里的绣架旁，
用剪刀撬开绣架的底座，里面果然有一个小小的机关，放着一把青铜匕首，
匕首上刻着“绣神镇”三个字。她拿起匕首，朝着红棺的方向刺去。匕首插进红棺的棺身，
发出一阵金光，“绣鬼”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白绫也慢慢消失了。
稻草人们停在原地，很快就变成了一堆稻草，散落在地上。红棺里的红光慢慢散去，
露出里面的东西——是无数方红绣帕，每一方都绣着一张人脸，都是镇里死去的绣娘。
林晚秋把阿绣的本命帕放进红棺，其他的帕子突然开始发光，慢慢飘起来，围成一个圈，
阿绣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谢谢你们，我们终于可以安息了。”红光再次亮起，
帕子们慢慢消失在空气中，红棺的棺盖也自动合上了，棺身上的缠枝莲纹变得更加鲜艳，
像在庆祝什么。4祠堂里恢复了平静，只有林晚秋和老头站在原地。老头看着红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