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天,我因生不出儿子被夫家活活赶出家门,两个女儿冻得奄奄一息。他们断言我们活不过三天。可我,一个现代农业专家,笑了。看着这片贫瘠的土地和落后的作物,我清楚,我的时代来了!当我的粮仓堆满金,前夫一家跪在门前时,我只对他们说了一个字:“滚!”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印在我的左脸。
剧痛伴随着尖锐的耳鸣,瞬间夺走了我所有的思考能力。我被打得一个趔趄,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泥地上。口腔里,一股咸腥的铁锈味迅速弥漫开来。
在我混沌的视野里,一个吊梢眉、高颧骨的干瘦老妇人,正居高临下地瞪着我。她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恶狠狠地扎进我的骨髓里。
“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丧门星!我们王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这么个只知道刨食、不知道生儿子的废物!”
是我的婆婆,张氏。
与此同时,一股不属于我的记忆,如开闸的洪水般冲进我的脑海。
我叫林月娘,二十一世纪农业大学的硕士毕业生,刚刚还在试验田里指导实习生,脚下一滑,再睁眼,就成了这个也叫林月娘的古代农妇。
原主嫁给王家三年,像头牲口一样干活,拼死拼活生了两个女儿。就因为第三胎依然不是儿子,在长期的饥饿、劳累和精神虐待下,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被活活作践死了。
而我,成了她的延续。
“娘,你别打我娘……”
“娘……”
两声带着哭腔的、微弱的呼喊将我从剧痛和混乱中拉回现实。两个瘦得像豆芽菜一样的小女孩扑了过来,一左一右,紧紧抱住我的腿。她们是我的女儿,大的叫大丫,五岁;小的叫二丫,才三岁。
她们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单薄衣衫,在这初冬的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小脸蜡黄,嘴唇发紫。她们的哭声,像两只无助的幼兽,每一声都精准地撕扯着我的心脏。
张氏看到两个孙女,眼里的厌恶更浓了,仿佛她们是什么肮脏的污秽。她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踹在大丫瘦弱的后背上,骂道:“赔钱货,滚开!跟你娘一样,都是讨债鬼!”
大丫被踹得向前扑倒,瘦小的身子撞在冰冷的土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她痛得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再哭出声,只是用一双被恐惧和痛苦淹没的大眼睛,绝望地看着自己的亲奶奶。她的小手,还下意识地护着身后的妹妹。
那一瞬间,原主残留的、对女儿的滔天爱意和无边悔恨,与我这个现代灵魂的义愤和保护欲,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一股从未有过的、冰冷的怒火,从我的胸腔里轰然引爆!
我缓缓抬起头,迎上张氏那刻薄的视线。我的目光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懦弱和顺从,只剩下比这寒风更冷的锐利。
“她们,也是你的亲孙女!”我的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
张氏被我从未见过的眼神骇了一下,随即,那被挑战了权威的羞辱感让她更加恼羞成-怒。她双手叉腰,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尖声道:“呸!亲孙女?不能给我们王家传宗接代的丫头片子就是根草!我王家要的是带把的孙子!你生不出来,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今天,你就给我带着这两个赔钱货,滚出我们王家!”
“滚出去?”我撑着冰冷的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冷笑一声,“王大山呢?让他出来!”
王大山,我的丈夫,孩子们的亲生父亲。
“叫什么叫!我儿子一大早就去镇上找活了,他没空见你!”张氏梗着脖子,一脸的有恃无恐。
然而她话音刚落,里屋那扇破旧的门帘一动,一个身材高大但微微佝偻着背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皮肤黝黑,神情麻木,眼神躲闪,正是王大山。
他根本没去镇上。
他一直都在。
他听着自己的母亲如何辱骂殴打我,听着自己的女儿如何惊恐地哭嚎,却选择躲在屋里,一声不吭。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扔进了冰窟窿里,一寸一寸地凉下去,直至彻底冻结。
“大山!”我盯着这个名义上的丈夫,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你娘要把我和女儿赶出去,你也是这个意思?”
王大山浑身一颤,他不敢看我的眼睛,目光游移地在地上乱转,嘴唇嗫嚅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让我血液都凝固的话:“月娘,你……你就先回娘家住一阵子吧,等娘气消了……”
“回娘家?”我气得笑了出来。笑声凄厉,像一把破旧的锯子,在拉扯着我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
原主的娘家早就没人了!父母双亡,唯一的哥哥也在外地当兵,杳无音信。这个所谓的“家”,是她唯一的去处。他王大山,比谁都清楚!
张氏见儿子彻底服软,立刻像得了圣旨一样,上前一步,用胜利者的姿态,尖声道:“回什么娘家!是休了你!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我们王家要不起!大山,把休书给她!”
王大山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早已准备好的纸。
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七出之条,无子”,最后是一个刺眼的、鲜红的手印。
我看着那张所谓的“休书”,又看了看眼前这对麻木懦弱的儿子和狠毒泼辣的母亲,心中最后一丝属于原主的眷恋和不甘,也彻底烟消云-散。
也好。
离开这个地狱,总比被活活磋磨至死强。
“行,我走。”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但是,我的嫁妆,还有这两个孩子过冬的衣服和粮食,我必须带走。”
我的嫁妆,不过是一床半旧的铺盖和两件换洗的衣服。
“带走?你想得美!”张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唾沫星子横飞,“你吃的穿的都是我们王家的!你生的赔钱货也是我们王家的累赘!现在你被休了,还想从王家带走一针一线?做梦!赶紧给我滚!”
说着,她就伸出枯柴般的手,上前来推搡我。
我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我再说一遍,把东西给我。”
我常年在试验田里干活,手上的力气远不是张氏这个四体不勤的老妇人能比的。她被我捏得手腕生疼,立刻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反了!反了!你这个贱人还敢动手打婆婆!王大山,你死人啊!还不快把你这个疯婆娘给我拉开!”
王大山如梦初醒,他没有去拉自己的母亲,而是像以往每一次一样,选择站在她那边,用力掰开我的手。
“月娘,你别这样,你快放手……”
就在这拉扯之间,张氏挣脱出来,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冲进厨房,抱出了一个破旧的布袋。那是原主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藏起来准备给两个女儿过冬的最后一点粗粮。
“给你!拿着滚!”
张氏用尽全身力气,将布袋狠狠砸在我脸上,然后一把将我推出了门外。
我猝不及防,被推得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院子里的泥地上。
两个女儿吓得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娘”,连滚带爬地扑到我身上,用她们瘦小的身体试图保护我。
“把那两个小贱人也扔出去!”张氏对王大山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王大山咬着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大丫和二丫一手一个拎了起来,像扔两只碍事的破布娃娃一样,扔到了我的身边。
“月娘,你……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不敢再看门外母女三人的惨状,转身就要关上那扇破旧的木门。
“王大山!”我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发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一字一顿地穿透他的耳膜,“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跪着来求我。”
王大山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呸!一个被休的弃妇,还敢说这种大话!”张氏在门里尖叫,声音里充满了恶毒的快意,“我告诉你,你们母女三个,离了我们王家,不出三天就得饿死、冻死在外面!我等着给你收尸!”
“砰!”
沉重的木门在她们面前决绝地关上了,隔绝了最后一丝温暖,也彻底斩断了我对这个家最后的一丝幻想。
呼啸的北风如同刀子,肆无忌惮地刮在我们母女三人的脸上。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密的雪花,落在我们单薄的衣服上,瞬间化成冰冷的寒意,渗透肌肤,直达骨髓。
大丫和二丫冻得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紧紧地缩在我怀里。
“娘……我冷……”
“娘……我饿……”
女儿们带着哭腔的呢喃,像一根根烧红的针,反复扎在我的心上。
我环顾四周。
左邻右舍的门窗都关得紧紧的,偶尔有几双眼睛从门缝里窥探,却充满了冷漠与畏惧。张氏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泼妇,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沾惹麻烦。
这个世界,对我们母女三人,关上了所有的大门。
没有吃的,没有穿的,没有住的地方。
绝境。
真正的绝境。
我紧紧地抱着两个女儿,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们。我的目光扫过村子周围那些贫瘠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田地,扫过远处光秃秃的山岭。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时代耕作技术极其落后,百姓们靠天吃饭,亩产低得可怜,冬日里更是没有任何可以入口的蔬菜。
贫瘠,落后,愚昧……
可是,在我这个现代农业专家的眼中,这一切却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这里的土壤酸碱度似乎可以通过草木灰轻松改良;远处的山坡上,那些被村民视为不可食用的野生植物里,似乎有马铃薯和玉米的原始种;河边的淤泥,更是天然的优质肥料……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我被冻得麻木的脑海中,如野草般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我笑了。
在这漫天风雪的绝境中,我抱着两个奄奄一息的女儿,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冰冷而决绝的笑容。
张氏说得对,旧的林月娘,或许真的活不过三天。
但她,不是旧的林月娘。
我看着怀中女儿惨白的小脸,一字一句,像是在发誓,又像是在宣告。
“大丫,二丫,别怕。”
“娘,不会让你们饿死,更不会让你们冻死。”
“从今天起,欺负过我们的人,欠了我们的债,娘会带着你们,加倍讨回来!”
我的目光越过王家紧闭的大门,望向了那片广阔而充满无限可能的土地。
这片被视作贫瘠的土地,将是我安身立命的根基,更是我逆天改命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