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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第七年,江雾辞偶然发现了丈夫落在家里的遗嘱。
遗产的第一受益人:是一个名叫霍嘉轩的五岁男孩。
第二受益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第三受益人:才是她这个合法妻子。
江雾辞拿着遗嘱去公证处核实,得到“真实有效”的结果后,整个人像是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从头顶凉到脚心。
她嫁给霍时彦七年,也由着他在外面玩了七年。
只因霍时彦患有严重的性/瘾,发病时痛苦难忍,甚至会危机性命。
江雾辞第一次怀孕,就是因为霍时彦发病时太狠,导致她流产后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
为了惩罚自己,霍时彦发疯似的用瑞士军刀把自己划得遍体鳞伤。
江雾辞发现他的时候,他坐在鲜红一片的浴缸里,笑着对她说:“阿辞,我找到让自己冷静的办法了。”
那一刻,江雾辞心如刀绞。
为了不让霍时彦太难受,她努力迎合他的欲/望,配合他解锁各种花样。
可霍时彦的瘾实在太大,发作起来毫无征兆,经常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事后,又会因为强烈的自责,用各种极端的方式来压制欲/望:
会把自己关进冷库,冻得浑身结霜,几乎失去意识。
会用烟头在手臂上烫她的名字,最后被拉到医院,被迫植皮。
甚至半夜跑到天台,企图跳楼一死了之。
江雾辞发现时吓得魂飞魄散,疯了一样冲过去,把他拽了回来。
当晚,她彻夜难眠,脑海中不断闪过两人的过往。
她和霍时彦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霍时彦性格极端,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初中,她被一群小混混堵在胡同里收保护费。
霍时彦孤身一人冲进人群,哪怕被打得浑身是血,仍然死死把她护在身后,咬着牙道:“我看谁敢碰她一下试试!”
他的占有欲也强得离谱。
高中,有个男生只是课间多跟她说了几句话,第二天就莫名其妙办理了退学手续。
后来上了大学,他更是把她的课表背得滚瓜烂熟,每天雷打不动地送早饭和下午茶到她宿舍。
有一次她熬夜赶报告睡过了头,两个小时没回信息。
正要飞往国外/参加全国竞赛的霍时彦竟然直接退了机票,红着眼睛冲到她宿舍,一脸委屈道:“阿辞,你下次睡觉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桩桩件件回忆,都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江雾辞知道,霍时彦是爱她的。
他那些失控的举动,只是生病后的身不由己。
她舍不得霍时彦被疾病折磨得痛苦不堪,更不忍心这份从小延续到大的感情就此断裂。
于是第二天清晨,江雾辞来到霍时彦面前,平静而又疲惫地对他说:
“以后你可以出去睡其他女人,但必须遵守三件事。”
“一,不许让外面的女人闹到我面前。”
“二,不许对她们动真感情。”
“三,无论如何都不许背着我在外面生孩子。”
起初,霍时彦坚决反对。
“碰别人?跟别人生孩子?”他眼眸猩红,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摁进她手里。
“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让我背叛,倒不如现在捅死我来得痛快!”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霍时彦加班的次数越来越多,发病的频率也越来越低。
江雾辞知道,他终究还是向欲/望妥协了。
那时她想,霍时彦虽然控制不住肉/欲,但对她的爱至少足够浓烈,不掺半点杂质。
可直到此刻她才明白。
他的那份专一,早就在一次次跨越底线的背叛里消失殆尽了。
他竟然真的背着她在外面生了孩子。
孩子的母亲,还是当年接受过她骨髓移植,口口声声说要报答她恩情的江以柔!
等江雾辞从巨大的痛苦中回过神来时,已经不知不觉打车来到明珠饭店。
她和林溪约好,办完手续来这里碰面。
“小姐,麻烦让一下。”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服务生推着三层蛋糕从江雾辞旁边经过,微微颔首后,走进旁边的包厢。
江雾辞顺势看过去。
只一眼,便僵在原地。
包厢里,霍时彦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两人的脸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江以柔穿着一身纯白色连衣裙站在旁边,含情脉脉地看着父子俩。
更让江雾辞感到讽刺的是,她的父亲和继母竟然也在场。
“这是我送给轩轩的生日礼物。”父亲爽朗一笑,拿出一份文件。
江以柔接过文件,看到上面的内容时眼睛一亮。
“御海庄园?这不是姐姐的母亲留给她的遗产吗?”
继母也一脸受宠若惊,“去年你就把阿辞的地皮转到轩轩名下了,他这么小,哪用得着那么多资产呀?”
“轩轩是我唯一的宝贝外孙,当然要宠着。”父亲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再说,阿辞又不能生,霸占着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江雾辞站在门外,整个人犹如坠入万丈冰窟,血液跟着凝固。
原来父母和继母早就知情。
不仅如此,还把属于她的东西全部给了霍嘉轩!
就在这时,霍嘉轩手里的蛋糕不小心掉到了霍时彦昂贵的西装上。
江雾辞心脏下意识一紧。
霍时彦有很严重的洁癖,尤其厌恶孩子的触碰。
去年有个合作方带孩子来谈事,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他桌上的文件,他就终止了和对方上亿的合作。
可现在......
霍时彦竟抽了张纸巾,宠溺地擦掉霍嘉轩手上的奶油,捏了捏他小肉脸。
紧接着,对还在犹豫的江以柔说:“爸既然送了,你就收下,轩轩是霍家未来的继承人,这些本来就该是他的。”
江雾辞攥紧双手,指甲抠破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她与霍时彦相识二十载。
可男人现在的样子,却陌生得让她感到恐惧。
江雾辞再也看不下去,踉踉跄跄地冲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然后,抬手抹掉脸上的水和泪,像是抹去了所有的过往。
既然霍时彦违背了当初的诺言。
那她便把霍太太的位置让给江以柔。
从今往后,她与霍时彦山高水长,死生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