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像被扯断的银线，斜斜地织在城市上空。林墨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映出他清瘦却紧绷的侧脸。窗户外，
霓虹灯的光晕在雨雾里晕染开来，模糊了对面楼房的轮廓，
也模糊了时间的刻度——现在是晚上十点十七分，距离计划执行还有四十八分钟。
桌上的咖啡已经凉透，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像他此刻的心情，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
他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条未读信息，来自“周明远”。信息很简单：“老地方，
等你。”周明远，林墨大学时的学长，后来的合伙人，现在的……障碍。
这个男人用卑劣的手段侵吞了两人共同创办的科技公司，将林墨扫地出门，
还伪造证据让他背负了巨额债务。过去半年，林墨像条丧家之犬，
被催债的电话逼得喘不过气，看着周明远住着本该有自己一半的江景豪宅，
开着他曾梦想的车，搂着他大学时暗恋过的女孩。恨意像藤蔓，早已在他心底盘根错节，
直到某个深夜，他对着电脑里周明远春风得意的采访视频，一个疯狂的念头破土而出。
他需要一个完美的计划。林墨不是冲动的人。他曾是公司的技术核心，
擅长逻辑推演和细节把控。过去三个月，他像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反复拆解、论证、推翻、重构。
周明远的生活规律被他制成表格贴在墙上：每周三晚上十点半到十一点，
会独自去公寓楼下的“老地方”酒吧喝一杯，
这是他离婚后保持了两年的习惯；酒吧后门的消防通道监控上个月坏了，
物业一直没修；从酒吧回家需要经过一段没有路灯的小巷，
那是监控的盲区……这些信息像散落的拼图，被林墨一点点拼合成一个闭环。
他换上一身深灰色连帽衫，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戴上手套前，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随身的物品：一把折叠刀，刀刃薄而锋利，
是他大学时参加模型比赛用的工具；一块擦得锃亮的金属打火机，是周明远几年前送他的，
如今成了讽刺；还有一小瓶乙醚，无色无味，是他从化学实验室朋友那里“借”来的，
剂量刚好能让人昏迷半小时。十点四十五分，林墨走出公寓。雨还在下，不大，
刚好能模糊行人的面容。他没有打伞，任由雨丝打在身上，很快就觉得有些冷，
但这寒冷反而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他没有直接去“老地方”酒吧，而是绕了个远路，
从另一条街道慢慢靠近。这条路行人不多，大多行色匆匆，
没人注意到这个低着头、步履沉稳的男人。路过一个垃圾桶时，他停下脚步，假装系鞋带，
眼角的余光扫过四周，确认没人后，迅速将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塑料袋丢进了垃圾桶。
袋子里是他提前准备好的另一套衣服和一双鞋子，与他现在穿的款式相似，
但颜色略有不同——这是为了混淆可能存在的目击者记忆。十一点零五分，
林墨出现在“老地方”酒吧后门斜对面的街角阴影里。这里是他计算好的观察点，
能看到酒吧后门的动静，又不容易被人发现。酒吧里传来隐约的音乐和喧闹声，
与外面的雨景形成两个世界。十一点十七分，周明远的身影出现在酒吧后门。
他似乎喝了不少酒，脚步有些虚浮，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低头看着，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他穿着一件米白色的休闲西装，
与林墨记忆中那个总是穿着冲锋衣、熬夜写代码的学长判若两人。林墨的心跳开始加速，
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他看着周明远走进那条没有路灯的小巷——那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小巷入口很窄，里面堆着一些废弃的纸箱和杂物，光线昏暗，
只有巷尾尽头的路灯能透进一点微弱的光。林墨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帽檐，
像一道影子般跟了上去。小巷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周明远还在低头看手机，
完全没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林墨放轻脚步，距离他大约三米远时，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乙醚瓶和一块手帕。手帕是他特意选的深色，吸水性好。
他将乙醚倒在手帕上，液体迅速被吸收，散发出极其微弱的气味，
在雨声的掩盖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加快脚步，在周明远即将走出小巷的那一刻，
猛地冲了上去。左手捂住周明远的嘴，右手将浸了乙醚的手帕紧紧按在他的鼻子上。
周明远的身体瞬间僵硬，随即开始剧烈挣扎，他的胳膊肘向后顶，撞到了林墨的肋骨，
疼得林墨闷哼一声，但他没有松手。他能感觉到周明远的身体在颤抖，呼吸从急促变得微弱，
大约十几秒后，挣扎的力度渐渐消失，身体软了下去。林墨松开手，周明远瘫倒在地上，
双目紧闭，呼吸均匀——乙醚起效了。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蹲下身，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雨声淅淅沥沥，远处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除此之外，一片寂静。他检查了周明远的脉搏，
确认他只是昏迷，然后迅速将他拖到小巷深处的阴影里，那里堆放着几个大垃圾桶，
气味难闻，平时很少有人靠近。接下来的步骤，林墨演练过无数次。他拿出折叠刀，打开，
刀刃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寒光。他深吸一口气，将刀握在手里，闭上眼睛，
脑海里闪过周明远得意的笑脸、催债公司的威胁电话、父母担忧的眼神……再次睁开眼时，
他的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他没有犹豫，下手干脆利落。几分钟后，一切结束。
林墨站起身，看着地上的景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他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他用事先准备好的湿巾仔细擦拭着刀柄和周围可能沾到的痕迹，确保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然后，他将刀扔进了其中一个垃圾桶深处，上面又盖了几层污秽的垃圾袋。
他脱下身上的连帽衫和鞋子，
换上了之前藏在另一个隐蔽角落的备用衣物——就是和垃圾桶里那套相似但不同色的那套。
旧衣服被他装进一个密封袋，又套了两层黑色塑料袋，扎紧口，
用力扔进了远处另一个垃圾桶。做完这一切，他最后检查了一遍现场。
地面的痕迹被雨水冲刷着，正在慢慢变淡。他身上没有沾染任何不该有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三十五分。林墨转身，沿着来时的路，不快不慢地走出小巷。
他没有回头，像一个普通的晚归行人，融入了雨幕之中。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林墨用了一个小时来清洗。他洗了很久，用了大量的肥皂，直到皮肤发红发痛，
仿佛要洗掉身上所有的气息和记忆。他换掉了所有的床单被罩，将它们塞进一个大袋子里，
准备第二天一早处理掉。凌晨一点，林墨坐在电脑前，像往常一样开始编写代码。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敲击声清脆而规律，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第二天，周明远的尸体在小巷里被发现。
警察很快封锁了现场，开始调查。消息传来时，林墨正在和一个客户视频会议。
他表现得很惊讶，甚至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惋惜：“周学长？怎么会……太突然了，
他昨天还给我发信息，说想找我聊聊公司的事……”警察来找过林墨两次。
第一次是例行询问，了解周明远的社会关系。林墨提供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信息，
讲述了自己和周明远因公司纠纷产生的矛盾，但强调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已经放下了。
他还拿出了昨晚的聊天记录和视频会议的记录，证明自己十一点到凌晨一点都在出租屋里。
第二次，警察似乎掌握了一些新线索，问得更详细了。他们提到了酒吧后门的监控坏了，
问林墨是否知道这件事。林墨摇摇头，说自己已经很久没去过“老地方”了，不清楚。
他们又问林墨昨晚是否出过门，林墨说出去买过一次烟，大概十点左右，很快就回来了，
还拿出了便利店的消费记录——那是他提前准备好的。警察没有找到任何直接证据指向林墨。
现场没有指纹，没有目击者，那把折叠刀因为被扔进了污秽的垃圾桶，第二天被垃圾车运走，
早已不知去向。林墨的不在场证明虽然不算完美，但也没有明显的破绽。
他的表现冷静而自然，悲伤恰到好处，愤怒也合乎情理，
完全不像一个刚刚犯下滔天大罪的人。日子一天天过去，周明远的案子成了一桩悬案。
警察调查了很多人，包括周明远的商业对手、前妻、甚至一些和他有过纠纷的客户，
但都没有结果。林墨像往常一样生活，上班、下班、编写代码，偶尔会和朋友出去喝一杯，
只是再也不去“老地方”。没有人知道，在那些看似平静的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