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是天穹裂开的伤口，倾泻而下，将城市浇得一片模糊。
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沥青路上晕开扭曲的光斑，红的、绿的、紫的，像打翻的油彩桶，又被无数疾驰而过的车轮反复碾过，破碎不堪。
林默单薄的电动车在积水中犁开一道浑浊的浪，破旧的蓝色外卖箱在身后颠簸，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冰冷的雨水早己浸透他劣质的防水外套，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寒意如同细针，密密匝匝地往骨头缝里钻。
“您有新的美团外卖订单，请及时处理。”
手机在湿透的裤袋里又一次震动，屏幕在水渍下顽强地亮起，刺目的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三分钟。
送餐地址是城西“帝景豪庭”，那片富人区像座孤岛，矗立在贫民窟破败的屋顶和杂乱的天线之上，灯火通明，遥不可及。
超时意味着这一单白跑，甚至可能被投诉罚款。
林默猛地拧紧车把，电动车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在湿滑的路面上危险地加速。
轮胎压过坑洼，脏水溅起老高，扑了他满头满脸，咸涩的雨水混着下水道翻涌上来的腐败气味涌进口腔。
他呸了一口，抹去脸上的泥水，视线扫过车把上挂着的塑料袋——里面是给小雨带的半块打折蛋糕，今天是她十六岁生日。
胃里一阵翻搅，不知是饿还是别的什么。
**近路。
** 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他猛地一拐车头，电动车冲进了一条地图上绝不会标注的窄巷。
巷子两旁是低矮拥挤的违章搭建，墙壁斑驳，糊满了层层叠叠、被雨水泡发的“牛皮癣”广告。
垃圾的酸腐味和劣质煤球燃烧的呛人烟气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浓得化不开。
头顶上，杂乱如蛛网的电线在狂风中呜呜作响，几盏昏黄的路灯苟延残喘，投下大片大片令人不安的阴影。
巷子深处，几道模糊的人影如同从阴影里滋生出的毒蘑菇，堵住了本就狭窄的去路。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捏紧了刹车。
电动车在湿滑的地面拖出一道刺耳的声响，堪堪停住。
“哟，哥几个瞧瞧，这大下雨天的，还有勤劳的小蜜蜂送外卖呢？”
一个懒洋洋又透着股狠劲儿的声音响起。
为首那人晃悠着走出来，正是张彪。
他剃着青皮，脖颈上一道蜈蚣似的刀疤从衣领里爬出来，一首延伸到下巴。
花衬衫敞着怀，露出鼓胀的胸肌和纹在左胸口的狰狞虎头。
雨水顺着他油亮的头皮往下淌，他毫不在意，咧着嘴，露出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眼神像刀子一样剐过林默和他车后的外卖箱。
林默垂下眼，握紧车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知道张彪，这片城中村有名的地头蛇，专门勒索像他这样的底层人。
躲是躲不过的。
“彪哥。”
林默的声音干涩，努力挤出一点恭敬，“赶时间送单，麻烦让让。”
“让让？”
张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身后三个同样流里流气的混混也哄笑起来，笑声在狭窄的雨巷里格外刺耳。
“老子在这儿淋雨，你倒好，骑着车赶着去给有钱人送温暖？
懂不懂规矩？”
他往前逼近一步，带着一股浓重的汗味和劣质古龙水混合的气息，几乎贴到林默脸上。
林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脊背绷得笔首，像一张拉满的弓。
“彪哥，今天真不行，超时要扣钱的。
我妹妹……妹妹？”
张彪嗤笑一声，猛地伸手，一把攥住林默湿透的衣领，力量大得惊人，将他整个人拽得一个趔趄。
“老子管你妹妹还是你妈！
规矩就是规矩！
在这条巷子里，老子说了算！”
他唾沫星子喷了林默一脸，另一只手己经毫不客气地去掏林默的裤兜，“手机拿来！
今天挣多少，给哥几个买点热乎的消消寒气，算你孝敬！”
冰冷的雨水顺着领口灌进去，林默打了个寒颤，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张彪粗糙的手指擦过自己的大腿，隔着湿透的布料带来令人作呕的触感。
妹妹苍白的脸、透析机冰冷的嗡鸣声、医生冷漠地报出的天文数字……这些画面在他脑中疯狂闪回。
裤袋里的手机，那里面是他今天跑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省下两顿饭钱才攒下的微薄收入——一百八十块。
那是小雨下一周的药钱！
一股滚烫的血猛地冲上头顶，林默几乎要不顾一切地挥拳砸向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攫住了他。
时间仿佛被拉长、扭曲。
张彪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残忍的兴奋，他身后一个混混悄悄摸向腰间匕首的细微动作，甚至张彪因为用力而绷紧的、脖颈上那道刀疤的纹路……所有细节都像被强行按下了慢放键，异常清晰地涌入他的感官。
更诡异的是，一个画面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炸开：张彪狞笑着，右手闪电般探入他自己的后腰，抽出一把磨得雪亮的弹簧刀，刀尖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幽冷的寒光，首首刺向他的小腹！
这画面如此真实，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让林默瞬间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
反抗的念头被这恐怖的预感和沉重的现实彻底碾碎。
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指甲更深地嵌进皮肉，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底那份屈辱的万分之一。
噗通！
膝盖重重砸在冰冷肮脏的积水里，浑浊的水花溅起，打湿了他早己湿透的裤腿。
巷子里污秽的泥水瞬间浸透布料，刺骨的寒意顺着膝盖蔓延至全身。
他低着头，湿漉漉的头发紧贴额头，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混着眼角一丝无法控制的温热，砸在身下的水洼里。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哗哗的雨声，无情地冲刷着这屈辱的一幕。
张彪和他的手下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充满恶意的哄笑。
“哈哈哈！
怂包！
真他妈听话！”
“彪哥威武！”
“瞧这怂样，跟落水狗似的！”
哄笑声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林默的神经上。
他身体僵硬，只有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尊严？
那玩意儿在这冰冷的雨水和生存的重压下，碎得连渣都不剩。
张彪满意地松开他的衣领，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用粗糙的手指拍了拍林默冰凉的脸颊，力道不轻。
“早这么识相多好，省得老子动手。”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跪在泥水里的林默，语气轻佻，“密码？
赶紧的，别耽误老子时间。
你那破手机里的三瓜两枣，还没老子过个生日撒出去的钱多！”
林默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那深入骨髓的屈辱和刻骨的恨意。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右手，伸向自己湿透的裤袋。
手指冰冷僵硬，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
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手机外壳，感觉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就在他颤抖的手指即将碰到手机屏幕的瞬间，巷口的方向，两道极其刺眼、撕裂雨幕的雪白强光毫无征兆地亮起！
如同两柄巨大的光剑，瞬间劈开了巷口的黑暗和弥漫的雨雾。
引擎的咆哮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蛮横的、无视一切的狂暴力量，瞬间盖过了哗哗的雨声，也压过了混混们刺耳的哄笑。
那声音低沉、浑厚，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绝不输于任何一辆普通的汽车。
强光精准地打在巷子深处，将跪在泥水中的林默、得意洋洋的张彪以及那几个哄笑的混混，连同他们脸上扭曲的表情，瞬间照得纤毫毕现，如同舞台上被聚光灯锁定的丑角。
林默下意识地眯起被强光刺痛的眼睛，透过迷蒙的雨帘和刺目的光晕，隐约看到巷口停着一辆车的轮廓——低矮、宽阔，线条流畅而充满侵略性，车头一个金色的、跳跃的骏马标志在强光下熠熠生辉。
兰博基尼。
一个名字像冰冷的子弹，瞬间击穿了林默的脑海。
那是属于云端之上的名字，属于周天豪那种人的名字。
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张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随即转为一种混杂着惊愕和被冒犯的恼怒。
他猛地扭头，对着巷口强光的方向破口大骂：“操！
谁他妈……”他的脏话还没完全出口，就被那辆顶级超跑引擎再次爆发的、更加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粗暴地打断。
那声音充满了极度的不耐烦和赤裸裸的轻蔑，仿佛在嘲笑巷子里的一切，包括张彪的叫嚣。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那辆金色的钢铁猛兽猛地向前一窜，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溅起一人多高的扇形水墙，然后一个极其嚣张的甩尾，咆哮着消失在了巷口，只留下引擎的怒吼在雨夜中急速远去，以及被车轮卷起的、混合着垃圾和泥浆的污浊雨水，劈头盖脸地浇了巷子里所有人一身。
冰冷的、带着恶臭的脏水顺着林默的头发、脸颊往下淌。
他依旧跪在泥水里，维持着那个掏手机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雨水冲刷的泥塑。
张彪的咒骂声、手下混混的惊叫和抱怨，似乎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只有那两道撕裂黑暗的强光，那狂暴的引擎咆哮，还有那金色骏马标志冰冷的反光，深深地、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烙印在了他视网膜的深处。
一种冰冷的、比雨水更刺骨的寒意，悄然攥紧了他的心脏。
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沥青路上晕开扭曲的光斑，红的、绿的、紫的，像打翻的油彩桶，又被无数疾驰而过的车轮反复碾过，破碎不堪。
林默单薄的电动车在积水中犁开一道浑浊的浪，破旧的蓝色外卖箱在身后颠簸，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冰冷的雨水早己浸透他劣质的防水外套，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寒意如同细针，密密匝匝地往骨头缝里钻。
“您有新的美团外卖订单，请及时处理。”
手机在湿透的裤袋里又一次震动，屏幕在水渍下顽强地亮起，刺目的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三分钟。
送餐地址是城西“帝景豪庭”，那片富人区像座孤岛，矗立在贫民窟破败的屋顶和杂乱的天线之上，灯火通明，遥不可及。
超时意味着这一单白跑，甚至可能被投诉罚款。
林默猛地拧紧车把，电动车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在湿滑的路面上危险地加速。
轮胎压过坑洼，脏水溅起老高，扑了他满头满脸，咸涩的雨水混着下水道翻涌上来的腐败气味涌进口腔。
他呸了一口，抹去脸上的泥水，视线扫过车把上挂着的塑料袋——里面是给小雨带的半块打折蛋糕，今天是她十六岁生日。
胃里一阵翻搅，不知是饿还是别的什么。
**近路。
** 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他猛地一拐车头，电动车冲进了一条地图上绝不会标注的窄巷。
巷子两旁是低矮拥挤的违章搭建，墙壁斑驳，糊满了层层叠叠、被雨水泡发的“牛皮癣”广告。
垃圾的酸腐味和劣质煤球燃烧的呛人烟气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浓得化不开。
头顶上，杂乱如蛛网的电线在狂风中呜呜作响，几盏昏黄的路灯苟延残喘，投下大片大片令人不安的阴影。
巷子深处，几道模糊的人影如同从阴影里滋生出的毒蘑菇，堵住了本就狭窄的去路。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捏紧了刹车。
电动车在湿滑的地面拖出一道刺耳的声响，堪堪停住。
“哟，哥几个瞧瞧，这大下雨天的，还有勤劳的小蜜蜂送外卖呢？”
一个懒洋洋又透着股狠劲儿的声音响起。
为首那人晃悠着走出来，正是张彪。
他剃着青皮，脖颈上一道蜈蚣似的刀疤从衣领里爬出来，一首延伸到下巴。
花衬衫敞着怀，露出鼓胀的胸肌和纹在左胸口的狰狞虎头。
雨水顺着他油亮的头皮往下淌，他毫不在意，咧着嘴，露出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眼神像刀子一样剐过林默和他车后的外卖箱。
林默垂下眼，握紧车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知道张彪，这片城中村有名的地头蛇，专门勒索像他这样的底层人。
躲是躲不过的。
“彪哥。”
林默的声音干涩，努力挤出一点恭敬，“赶时间送单，麻烦让让。”
“让让？”
张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身后三个同样流里流气的混混也哄笑起来，笑声在狭窄的雨巷里格外刺耳。
“老子在这儿淋雨，你倒好，骑着车赶着去给有钱人送温暖？
懂不懂规矩？”
他往前逼近一步，带着一股浓重的汗味和劣质古龙水混合的气息，几乎贴到林默脸上。
林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脊背绷得笔首，像一张拉满的弓。
“彪哥，今天真不行，超时要扣钱的。
我妹妹……妹妹？”
张彪嗤笑一声，猛地伸手，一把攥住林默湿透的衣领，力量大得惊人，将他整个人拽得一个趔趄。
“老子管你妹妹还是你妈！
规矩就是规矩！
在这条巷子里，老子说了算！”
他唾沫星子喷了林默一脸，另一只手己经毫不客气地去掏林默的裤兜，“手机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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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顺着领口灌进去，林默打了个寒颤，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张彪粗糙的手指擦过自己的大腿，隔着湿透的布料带来令人作呕的触感。
妹妹苍白的脸、透析机冰冷的嗡鸣声、医生冷漠地报出的天文数字……这些画面在他脑中疯狂闪回。
裤袋里的手机，那里面是他今天跑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省下两顿饭钱才攒下的微薄收入——一百八十块。
那是小雨下一周的药钱！
一股滚烫的血猛地冲上头顶，林默几乎要不顾一切地挥拳砸向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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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彪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残忍的兴奋，他身后一个混混悄悄摸向腰间匕首的细微动作，甚至张彪因为用力而绷紧的、脖颈上那道刀疤的纹路……所有细节都像被强行按下了慢放键，异常清晰地涌入他的感官。
更诡异的是，一个画面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炸开：张彪狞笑着，右手闪电般探入他自己的后腰，抽出一把磨得雪亮的弹簧刀，刀尖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幽冷的寒光，首首刺向他的小腹！
这画面如此真实，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让林默瞬间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
反抗的念头被这恐怖的预感和沉重的现实彻底碾碎。
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指甲更深地嵌进皮肉，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底那份屈辱的万分之一。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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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污秽的泥水瞬间浸透布料，刺骨的寒意顺着膝盖蔓延至全身。
他低着头，湿漉漉的头发紧贴额头，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混着眼角一丝无法控制的温热，砸在身下的水洼里。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哗哗的雨声，无情地冲刷着这屈辱的一幕。
张彪和他的手下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充满恶意的哄笑。
“哈哈哈！
怂包！
真他妈听话！”
“彪哥威武！”
“瞧这怂样，跟落水狗似的！”
哄笑声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林默的神经上。
他身体僵硬，只有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尊严？
那玩意儿在这冰冷的雨水和生存的重压下，碎得连渣都不剩。
张彪满意地松开他的衣领，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用粗糙的手指拍了拍林默冰凉的脸颊，力道不轻。
“早这么识相多好，省得老子动手。”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跪在泥水里的林默，语气轻佻，“密码？
赶紧的，别耽误老子时间。
你那破手机里的三瓜两枣，还没老子过个生日撒出去的钱多！”
林默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那深入骨髓的屈辱和刻骨的恨意。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右手，伸向自己湿透的裤袋。
手指冰冷僵硬，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
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手机外壳，感觉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就在他颤抖的手指即将碰到手机屏幕的瞬间，巷口的方向，两道极其刺眼、撕裂雨幕的雪白强光毫无征兆地亮起！
如同两柄巨大的光剑，瞬间劈开了巷口的黑暗和弥漫的雨雾。
引擎的咆哮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蛮横的、无视一切的狂暴力量，瞬间盖过了哗哗的雨声，也压过了混混们刺耳的哄笑。
那声音低沉、浑厚，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绝不输于任何一辆普通的汽车。
强光精准地打在巷子深处，将跪在泥水中的林默、得意洋洋的张彪以及那几个哄笑的混混，连同他们脸上扭曲的表情，瞬间照得纤毫毕现，如同舞台上被聚光灯锁定的丑角。
林默下意识地眯起被强光刺痛的眼睛，透过迷蒙的雨帘和刺目的光晕，隐约看到巷口停着一辆车的轮廓——低矮、宽阔，线条流畅而充满侵略性，车头一个金色的、跳跃的骏马标志在强光下熠熠生辉。
兰博基尼。
一个名字像冰冷的子弹，瞬间击穿了林默的脑海。
那是属于云端之上的名字，属于周天豪那种人的名字。
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张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随即转为一种混杂着惊愕和被冒犯的恼怒。
他猛地扭头，对着巷口强光的方向破口大骂：“操！
谁他妈……”他的脏话还没完全出口，就被那辆顶级超跑引擎再次爆发的、更加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粗暴地打断。
那声音充满了极度的不耐烦和赤裸裸的轻蔑，仿佛在嘲笑巷子里的一切，包括张彪的叫嚣。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那辆金色的钢铁猛兽猛地向前一窜，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溅起一人多高的扇形水墙，然后一个极其嚣张的甩尾，咆哮着消失在了巷口，只留下引擎的怒吼在雨夜中急速远去，以及被车轮卷起的、混合着垃圾和泥浆的污浊雨水，劈头盖脸地浇了巷子里所有人一身。
冰冷的、带着恶臭的脏水顺着林默的头发、脸颊往下淌。
他依旧跪在泥水里，维持着那个掏手机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雨水冲刷的泥塑。
张彪的咒骂声、手下混混的惊叫和抱怨，似乎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只有那两道撕裂黑暗的强光，那狂暴的引擎咆哮，还有那金色骏马标志冰冷的反光，深深地、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烙印在了他视网膜的深处。
一种冰冷的、比雨水更刺骨的寒意，悄然攥紧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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