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瑶。瑶，美玉的意思。但在江家，我连块石头都不如。他们把我扔在乡下十八年，
不闻不问，仿佛我只是一个不光彩的错误。直到今天，他们才想起我。不是因为亲情，
而是因为我还有最后一点利用价值——联姻。他们以为召回的是一只温顺的羔羊，
可以随意摆布，献祭给另一个豪门以换取家族的苟延残喘。他们不知道，这十八年，
羔羊早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磨利了獠牙，学会了捕猎。今天，我回家，不是为了认祖归宗，
而是为了拿回属于我母亲的一切，然后，亲手敲响这个腐朽家族的丧钟。
1电话是管家福伯打来的。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漠、公式化，
像在通知一件与己无关的杂事。“大小姐，老爷让你今天回主宅一趟。
”我正给院子里的月季浇水，水珠顺着娇嫩的花瓣滚落，像清晨的眼泪。“有事？
”我淡淡地问，甚至没停下手中的动作。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似乎对我这种平静的反应感到意外。“江家的公司出了点问题，需要你和沈家联姻。
”福伯的话说得直白，没有丝毫委婉。在他，或者说在整个江家眼里，我只是一个工具，
连用一点客套的辞令来包装一下都显得多余。“知道了。”我挂了电话，将水壶放在一边，
看着满院生机勃勃的花草。这是我母亲留下的老宅，也是我被江家遗弃后唯一的栖身之所。
十八年前，我母亲难产去世，我活了下来。父亲江振国认为我是个灾星，克死他挚爱的妻子，
于是连夜将尚在襁褓中的我送到了这里，从此不闻不问。他很快娶了新欢，
生下了他视若珍宝的儿子江辰。从此，江家再也没有我江瑶的位置。
他们以为我在这里过着贫穷、闭塞、与世隔绝的生活。
他们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任由他们摆布的、无知懦弱的乡下女孩。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换上一身最普通的白T恤和牛仔裤，将及腰的长发随意扎成一个马尾，脸上未施粉黛。
这是他们想象中我该有的样子，朴素，甚至有些寒酸。我要让他们所有的轻视和傲慢，
都在今天，变成最响亮的耳光。车子停在江家别墅门口时，
我甚至能感受到铁门后那股压抑又浮躁的气氛。开门的是我的继母，刘婉容。
她穿着一身精致的丝绸睡袍，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虚伪的微笑。“瑶瑶回来啦，快进来，
外面热。”她热情地想来拉我的手，我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即恢复如常。客厅里，我名义上的父亲江振国坐在主位，脸色阴沉。
他旁边是我那位好弟弟江辰，正不耐烦地玩着手机，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坐。
”江振国吐出一个字，像是一种恩赐。我没有坐，而是环视了一圈这栋阔别了十八年的别墅。
装修得金碧辉煌，却处处透着一股暴发户的俗气。“找我回来，就是为了联姻的事？
”我开门见山。江辰“嗤”地笑了一声，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开，
轻蔑地上下打量我：“不然呢？你以为你还有什么别的价值？能嫁给沈家大少沈宇，
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不识抬举。”刘婉容假意呵斥他：“小辰，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
”嘴上说着责备，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江振国清了清嗓子，
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事情就这么定了。沈家要的是江家的女儿，你姐姐身体不好，
只能你去。明天沈宇会过来，你好好表现，别给我们江家丢人。”他口中身体不好的姐姐，
是刘婉容的女儿江雪，此刻正躲在楼上，生怕被选中。原来，这就是他们打的如意算盘。
好事轮不到我，牺牲品却非我莫属。我看着江振国那张冷酷的脸，忽然笑了。“如果，
我不愿意呢？”2我的话音刚落，客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江辰第一个跳了起来，
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江瑶，你疯了？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吃我们江家的，喝我们江家的，
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为家族做贡献的！你敢说个不字试试？”我冷笑一声。吃江家的？
喝江家的？这些年，他们除了按月打来一笔少得可怜、连保姆工资都不如的生活费，
何曾管过我半分？“我再说一遍，我不愿意。”我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道。“反了你了！
”江振国终于爆发，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怒视着我，“江瑶，我告诉你，
这件事由不得你！今天你同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他的眼神像要吃人，
带着长居上位者的压迫感。若是十八年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或许真的会被吓住。可惜，
他面对的是我。“父亲，”我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的读音，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
“你凭什么认为，你还能命令我？”“凭我是你老子！”“是吗？”我从随身的布包里，
拿出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了茶几上，推到他面前。“这是什么？”江振国皱着眉，
满脸不耐。“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他狐疑地拿起文件，只看了一眼，
脸色就“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那是一份债权转让书。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
江氏集团最大的债权方——宏盛资本，已将其持有的所有江氏债权，全部转让给了我，江瑶。
也就是说，从今天起，我不再仅仅是他的女儿。我还是他最大的债主。“这……这不可能！
”江振国的手开始发抖，他死死地盯着文件上的签名和公章，仿佛要把它看穿一个洞，
“宏盛资本……你怎么可能跟宏盛资本扯上关系？这是假的！这一定是假的！”“真假与否，
你比我清楚。”我淡淡地说，“江氏集团资金链断裂，
拖欠宏盛资本五亿的到期债务无法偿还。只要我一句话，明天就可以向法院申请破产清算。
到那时，别说联姻，你们江家所有人都得从这栋别墅里滚出去，流落街头。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刘婉容和江辰都傻眼了，他们看看面如死灰的江振国，又看看我，
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在他们眼里，我应该是个任人宰割的乡下丫头，
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掌控江家命脉的人？这就是我送给他们的第一份见面礼。
用他们最引以为傲的财富，来击溃他们的尊严。“现在，”我走到江振国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我，还有没有资格，说‘不’？
”3江振国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那张平日里威严满满的脸，
此刻写满了震惊、屈辱和恐惧。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被他抛弃在乡下十八年的女儿，
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他最大的债主。这中间巨大的信息鸿沟，像一道天堑，
让他彻底陷入了被动。刘婉容最先反应过来，她脸上堆起比刚才还要谄媚的笑，
语气软得能滴出水来：“瑶瑶，你看你，有这么大的本事怎么不早说呢？一家人，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非要弄得这么僵？”她一边说，一边给江辰使眼色。江辰虽然蠢，
但还没蠢到家。他看着父亲的脸色，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换上一副嘴脸，
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姐，刚才是我不对，你别往心里去。”真是可笑。
前一秒还视我为蝼蚁，后一秒就当我是菩萨。这就是我的家人。我没有理会他们，
目光依然锁定在江振国身上。“联姻的事，到此为止。
至于这五亿的债务……”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他们瞬间紧张起来的表情，
心中划过一丝快意，“……我暂时不会追讨。”江振国和刘婉容明显松了一口气。“但是，
”我话锋一转，“我有一个条件。”“什么条件，你尽管说！”江振国急切地问道，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我要搬回江家住，并且，我要进入江氏集团董事会。”这个要求，
像一颗炸雷，再次让客厅陷入了死寂。进入董事会，意味着我要插手江家的核心产业。
“不行！”江振国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公司的事你懂什么？你一个黄毛丫头，别胡闹！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我冷冷地打断他，“或者，你现在就还钱。
”“你……”江振国被我噎得说不出话，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没钱。如果他有钱，
也不会卑躬屈膝地去求沈家联姻。最终，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瘫坐在沙发上，
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可以。”目的达成。我没有再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准备上楼，
去看看我母亲曾经的房间。刚走到楼梯口，别墅的大门被人推开，
一个身穿高定西装、身姿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他长相英俊，气质矜贵，
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傲慢。是沈宇，我那未曾谋面的“未婚夫”。
他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他一进门，目光就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和不悦：“你就是江瑶？
谁给你的胆子，敢拒绝我们沈家的婚事？”他的语气，仿佛我拒绝他，是一种天大的罪过。
我还没开口，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一看，是一条匿名短信，附带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家酒店的豪华套房，沈宇赤着上身，正亲密地搂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
赫然是我的好姐姐，江雪。4沈宇见我不说话，只低头看着手机，脸上的不耐烦更重了。
“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他皱着眉，语气里满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不屑，
“江振国没教过你规矩？”江振国的脸色更难看了。一边是能决定他公司生死的债主女儿，
一边是不能得罪的商业伙伴，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我缓缓抬起头，将手机屏幕转向沈宇。
“沈少，你这么急着兴师问罪，是因为这桩婚事，还是因为你的心上人没能如愿，
让你失望了？”当沈宇看清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时，他那张倨傲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震惊、慌乱、恼羞成怒……各种情绪在他脸上一一闪过，最后定格为一种阴鸷的狠厉。
“你……你从哪里弄到的照片？你想干什么？”他压低了声音，话语里带着明显的威胁。
“我能干什么？”我收回手机，轻描淡写地说，“我只是觉得，
既然沈少心里已经有了白月光，又何必来找我这个替代品呢？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
沈少应该比我懂。”我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客厅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振国和刘婉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百般算计的联姻，竟然是一场天大的笑话。沈宇真正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江家的女儿，
而是他藏在金屋里的情人——江雪！他们这是被沈宇和自己的女儿联手耍了！尤其是刘婉容，
她看着沈宇，又看看楼上紧闭的房门，气得浑身发抖。她一心想把灾祸推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