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还有她的笑声。
我站在玄关，公文包从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墙上的挂钟显示凌晨一点十五分，我刚刚结束连续第三天的通宵加班回到家。
水声中混杂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而亲昵，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接着是林萱标志性的咯咯笑声——那种我以为只属于我的笑声。
我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陷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浴室磨砂玻璃透出暖黄色的灯光，两个模糊的身影在里面晃动。其中一个是我的妻子，另一个绝对不是我。
"林萱？"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水声戛然而止。浴室里一阵慌乱的窸窣声，什么东西被打翻了，接着是压低声音的交谈。我站在原地，血液冲上太阳穴，耳边嗡嗡作响。
"程曜？你...你怎么回来了？"林萱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不自然的颤抖。
"这是我家。"我简短地回答，每个字都像刀片划过喉咙。
三十秒，也许是一分钟，浴室门开了一条缝。林萱的脸出现在门缝后，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浴巾裹到胸口，肩膀上还有未擦干的水珠。她身后，一个赤裸上身的男人正在慌乱地套T恤。
周岩。林萱的"男闺蜜"。
我的视线越过林萱的肩膀，与他四目相对。他眼中闪过一丝挑衅，随即换上尴尬的表情。
"曜哥，你别误会..."
我猛地踹开浴室门，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响。林萱惊叫一声，踉跄后退，被周岩扶住。这个动作让我的怒火烧得更旺。
"滚出去。"我盯着周岩，声音低沉得可怕。
"程曜！"林萱挣开周岩的手，挡在我们之间，"你冷静点！周岩公寓停水了，只是来借用一下我们的浴室！"
"凌晨一点？"我冷笑，"而且我记得他有自己公寓的钥匙。"
"施工噪音太大他睡不着，"林萱的下巴微微抬起，那是她准备固执己见时的表情，"他怕黑，你知道的。"
"怕黑？"我几乎要大笑出声，"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怕黑？"
周岩适时地露出那种我熟悉的、受伤小狗般的表情。林萱立刻心疼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向我，眼中满是责备。
"程曜，你能不能别这么刻薄？周岩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的。"
最好的朋友。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反复割着我的神经。三年前我们的婚礼上，周岩作为林萱的"伴娘"站在她身边，穿着与伴郎团相配的西装，却在致辞时说"我认识新娘的时间比新郎长七年"。当时我压下不快，因为林萱挽着我的手说"现在我的过去和未来都在这里了"。
现在，这个"过去"正赤裸着上身站在我的浴室里，水珠从他发梢滴落在我新换的地垫上。
"我给你五分钟穿好衣服，然后滚出我家。"我转身离开，摔上门时用了全力，整面墙都跟着震动。
在客厅里，我盯着墙上我们的婚纱照。照片里林萱靠在我肩头，笑得那么幸福。当时周岩站在摄影师旁边，不断逗她笑。我曾经以为那只是友情。
现在我知道了，有些边界一旦模糊，就再也清晰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