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茶盏从温若晴手中滑落,碎瓷飞溅,泼湿了摄政王齐砚修的衣袍。
满堂宾客瞬间噤声,她脸色煞白——这男人,竟与她夜夜春梦里那个"活阎王"一模一样!
五年来,她总梦见这双寒潭般的眼,修长手指掐着她的腰,嗓音低哑:"别逃。"而此刻,
齐砚修俯身拾起碎片,指尖若有似无擦过她颤抖的手背:"温姑娘,好久不见。
1定州的冬天总是来得格外早。温若晴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
手中捏着那封烫金请帖——周家的宴会邀请。"姑娘,该梳妆了。"丫鬟青杏捧着妆匣进来,
"简单些就好。"她对镜中的自己轻声道,马车驶入周府时,温若晴的心跳如擂鼓。
府内灯火通明,丝竹声声,比五年前更加奢华。她低着头跟在母亲身后,耳边尽是欢声笑语。
"听说摄政王今日也会来..." "齐家那位?他可是从不参加这种宴会的!
" "周大人面子大啊,据说皇上都..."温若晴猛地抬头,摄政王?...齐砚修?
她还未及细想,宴厅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入口处。
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高大男子缓步而入,温若晴的呼吸瞬间停滞。那张夜夜入她梦中的脸!
这怎么可能?那个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怎么会是她梦中之人?2齐砚修似有所感,
锐利的目光扫过人群,突然在温若晴所在的位置顿住。温若晴下意识后退一步,
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侍女。"哗啦"一声,茶盏落地,碎瓷四溅。宴厅一片寂静。
温若晴僵在原地,"无妨。"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温若晴抬头,
正对上齐砚修近在咫尺的脸。他不知何时已走到她面前,亲手接过侍女手中的帕子,
蹲下身去收拾碎片。"王、王爷..."周家主惊慌失措地赶来。齐砚修抬手制止,
目光却未离开温若晴:"温姑娘,许久不见。"他记得她?温若晴的心跳得更快了。
当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时,一股奇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五年前那杯酒,
"齐砚修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从未放在心上。"温若晴愕然抬头,
却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她梦中常见的温柔笑意,转瞬即逝。
3温府的马车在夜色中缓缓驶离周家。温若晴靠在车厢内,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才被齐砚修碰过的手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度。"若晴,
你与摄政王...认识?"温母小心翼翼地问道,眼中闪烁着疑惑。
温若晴的手指一僵:"五年前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女儿以为他早不记得了。
""他竟亲自为你解围..."温母若有所思,"齐家如今权倾朝野,
这位摄政王却是个可怜人。""可怜?"温若晴忍不住抬头。
那个在梦中掐着她的腰、强势得不容反抗的男人,怎会与"可怜"二字沾边?
温母压低声音:"齐家五年前那场内乱你可记得?”“老齐国公和夫人突然暴毙,
大房一脉几乎死绝,只余他一人。”“当时他才二十四岁,硬扛扛起了整个齐家,
还平定了北疆叛乱。”“先帝临终前封他做摄政王,辅佐当今圣上..."温若晴心头一震。
五年前她离京匆忙,只听说齐家出了变故,却不知详情。梦中那些零碎片段竟都是真的?
"他...没有其他亲人了吗?"温若晴轻声问。"旁支倒是有,但都不亲近。
”“这些年多少人想往他府里塞人,他一个没收。"温母忽然压低声音,
"听说他寝殿里挂着一幅女子画像,夜夜相对,却无人知道是谁..."4回到温府,
温若晴辗转难眠。窗外月光如水,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仿佛要抓住那抹银辉。"姑娘!
"青杏急匆匆推门而入,"摄政王府来人了!"温若晴慌忙起身,匆匆披上外衫。前院里,
一名身着墨蓝锦袍的侍卫正指挥着几个小厮搬箱子。"属下奉王爷之命,特来送些药材。
"侍卫抱拳行礼,"王爷说,温大人镇守定州有功,”“这些是宫中赏赐的珍品,
对温夫人的咳疾有益。"温若晴一怔。母亲在定州落下的咳疾极少对外人提及,他怎会知道?
"多谢王爷厚赐。"温父上前,脸上难掩惊讶。
侍卫又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这是王爷单独给温姑娘的。"温若晴接过匣子,
指尖微颤。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套定州特产的雪莲茶,回京后再没喝到过。
"王爷怎知..."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侍卫微微一笑:"王爷说,
姑娘在周家宴上受了惊,此茶安神。"温若晴捧着匣子,心头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
5三日后,温父下朝归来,脸色铁青。"岂有此理!张侍郎竟在朝堂上参我治理定州不力,
”“说边关商路至今未通全是我的责任!"温父气得胡须直颤,"定州天寒地冻,
商路哪是那么容易..."温若晴正欲安慰,却见管家匆匆跑来:"老爷!刚收到兵部文书,
朝廷决定拨款重修定州商路了!是摄政王亲自下的令!
"温父愕然:"这..."温若晴悄悄退到廊下,心跳如鼓。他为何这般相助?"姑娘!
林小姐来了!"青杏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
闺中密友林萱一进门就拉住温若晴的手:"好你个温若晴,回京也不告诉我!
”“听说你在周家宴会上得了摄政王青眼?"温若晴脸颊发热:"胡说什么,
不过是打翻了茶盏...""你可知道京城多少贵女想引起那位注意?"林萱压低声音,
"摄政王年近三十未娶,府里连个通房都没有。”“前几日长公主想把女儿许给他,
你猜他怎么说?”“'边疆未定,何以家为',
当场把长公主气得..."温若晴手中的绣花针一歪,险些扎到手指。边疆未定?
可昨日母亲还说摄政王刚刚平定北疆..."不过说来也怪,"林萱继续道,
"宫里最近在张罗为他选妃,
据说连丞相千金都入宫待选了..."6温若晴胸口突然一阵发闷。"若晴?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白?""没事。"温若晴强扯出一抹笑,"只是有些乏了。"送走林萱后,
温若晴独自坐在窗前,望着那盒雪莲茶出神。"姑娘,明日城南诗会,
夫人说让您也去散散心。"青杏在门外道。温若晴漫应一声。次日诗会上,
温若晴选了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几位贵女正在吟诵新作,
忽然有人高声道:"这不是温家小姐吗?”“听说定州苦寒,想必诗书都荒废了吧?
不如也让我们见识见识?"温若晴抬头,认出是张侍郎的千金,正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我...""本王倒想听听温姑娘的诗。"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满堂寂静中,
齐砚修一袭墨色长袍,负手而立。张小姐脸色顿变,慌忙退到一旁。温若晴的心跳几乎停滞。
齐砚修缓步走到她面前,目光如水:"温姑娘,别来无恙。""王爷..."她起身行礼,
却见齐砚修忽然伸手,轻轻拂去她肩头一片花瓣。这个亲昵的动作引得周围一片抽气声。
"定州风物,本王一直很好奇。"齐砚修的声音只有她能听见,"不知姑娘可愿为我解惑?
"温若晴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一瞬间,她几乎确定——他记得那些梦。
7诗会雅集内,空气仿佛凝固。温若晴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她身上,
尤其是齐砚修那如有实质的注视,让她指尖微微发颤。"我..."她声音细如蚊呐。
"不急。"齐砚修抬手示意侍从搬来椅子,竟直接坐在了她对面,"本王可以等。
"摄政王何时对闺阁诗会感兴趣过?更别说亲自等候一位姑娘作诗。温若晴深吸一口气,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心中已有了诗句。"朔风卷地雪连天,铁马冰河入梦寒。
五载边城磨一剑,归来犹见月如环。"诗毕,满堂寂静。这首诗写的是定州风光,
却暗含离乡背井的孤寂与坚韧。温若晴不敢抬头,只盯着自己的裙摆。
"好一个'归来犹见月如环'。"齐砚修的声音低沉而缓,"边关冷月,京城圆月,
本是同一轮。"温若晴猛地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他听懂了!这句诗暗藏的思乡之情,
还有...对他模糊的记忆。"王爷谬赞。"她轻声道,齐砚修忽然倾身向前,
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比起诗,我更想知道,温姑娘在定州时,可曾梦见过京城?
"温若晴手中的团扇差点落地。不等她回答,齐砚修已直起身,
转向众人:"三日后皇家猎场春狩,温大人务必携眷出席。"这话虽是对温父说,
目光却落在温若晴身上。离开诗会时,温若晴的袖中多了一张字条,
笔力遒劲如刀刻:"猎场西侧白梅林,午时。"8三日后,春狩。温若晴穿着藕荷色骑装,
跟在母亲身后。猎场旌旗招展,王公贵族云集,她却只寻找那个挺拔的身影。
"摄政王去巡视猎场了。"林萱凑过来咬耳朵,"他特意吩咐人给你准备了温顺的小马,
就在那边。"温若晴顺着指引看去,一匹雪白的母马正悠闲地吃草,午时将至,
温若晴借口采花,悄悄策马向西。梅林深处,齐砚修负手而立,墨色劲装勾勒出宽肩窄腰。
听到马蹄声,他转过身,眼中似有星辰闪烁。"你来了。"简单的三个字,
却让温若晴眼眶发热。"王爷相邀,不敢不来。"她努力保持镇定。齐砚修走近,
伸手扶她下马。掌心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是一颤。"这里没有王爷。"他声音低沉,
"只有齐砚修。"他们在梅树下并肩而行,齐砚修说起这五年的边疆战事,
温若晴则讲述定州的雪原与牧歌。有那么几个瞬间,仿佛回到了梦中那种毫无隔阂的交谈。
"定州的雪莲茶..."温若晴犹豫片刻,"王爷如何知道我喜欢?
"齐砚修唇角微扬:"你梦中说过。"温若晴脚步一顿,心脏几乎停跳。
"还有..."齐砚修忽然卷起左袖,露出手臂上一道狰狞的疤痕,"这个,你可认得?
"9温若晴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不可能..."她声音发颤。
齐砚修目光灼灼:"两年前的北疆之战,箭伤。”“当晚我高烧不退,梦见你为我包扎。
"他顿了顿,"或许我们做过同样的梦?"温若晴耳尖通红。
"我...我不知道..."她慌乱后退,却被梅树挡住了去路。齐砚修逼近一步,
抬手拂去她发间的花瓣。"别怕。"他声音轻柔,"无论梦境还是现实,我都不会伤害你。
"远处传来号角声,狩猎队伍即将归来。齐砚修退后一步,恢复了那副疏离的模样,
只是眼中柔情未减。"三日后宫中赏花宴,你会来吧?"温若晴点头,心跳仍未平复。
回程路上,林萱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知道吗?太后要为摄政王选妃了!
”“听说已经内定了丞相的千金苏小姐。"温若晴手中的缰绳一紧。
苏小姐——京城第一才女,丞相掌上明珠。"不过..."林萱压低声音,
"听说摄政王昨日当众拒绝了太后好意,把苏小姐气哭了。"温若晴心头一跳:"为何拒绝?
""谁知道呢?"林萱耸肩,"也许真如传言所说,他寝殿里藏着心上人的画像?"当晚,
温若晴辗转难眠。"姑娘!"青杏匆匆进来,"侯府送来帖子,邀您明日游湖!
"温若晴一怔:"侯府?""平阳侯嫡子,据说一表人才,尚未娶亲呢。"青杏挤眉弄眼,
"夫人说让您务必去。"10温若晴刚想推辞,却听院外一阵骚动。片刻后,
管家来报:摄政王府派人送来一盒安神香,说是听闻温姑娘夜不能寐。青杏打开香盒,
惊叫一声:"还有张字条!"温若晴接过,上面只有苍劲有力的一行字:"梦中有你,
不愿醒。"她的心顿时化作春水。次日清晨,温若晴正在梳妆,忽听前院人声嘈杂。
青杏气喘吁吁跑来:"姑娘!摄政王亲自来了,说要...说要借老爷的《定州志》一观!
"温若晴手一抖,画眉的黛石掉在裙上,晕开一片青灰。当她匆匆赶到前院时,
齐砚修已站在厅中,一袭月白长衫,清俊如松。见到她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温姑娘。
"他微微颔首,"冒昧打扰。"温父受宠若惊:"王爷客气了!
只是《定州志》在小女书房...""无妨。"齐砚修目光灼灼地看着温若晴,
"不知可否劳烦温姑娘带路?"书房里,齐砚修却对书架视若无睹。他反手关上房门,
一步跨到温若晴面前。"听说今日侯府邀你游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温若晴心头一跳:"王爷消息灵通。""别去。"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我拒绝了选妃,
你也要拒绝游湖。"她鼓起勇气抬头:"以...什么名义?"齐砚修眸色一深,
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以梦中人的名义。"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或者说,
以你未来夫君的名义?"11温若晴耳尖发烫,却见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白玉佩,
上面刻着精致的晴字。"五年前周家宴后,我本打算次日登门提亲。"他将玉佩放入她掌心,
"谁知你一家突然离京..."温若晴震惊地望着他。"现在,"齐砚修目光灼灼,
"你愿意给我一个补过的机会吗?"游廊外的雨下了一整夜,温若晴倚在窗边,
手中摩挲着那枚刻着"晴"字的玉佩,"姑娘,该歇息了。"青杏轻声提醒。温若晴点头,
却将那玉佩小心地系在了颈间。窗外雨声渐急,她迷迷糊糊坠入梦乡。梦里是一片火海。
齐砚修一身铠甲站在血泊中,四周箭矢如雨。她拼命呼喊,却发不出声音。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刺他心口——"不!"温若晴猛地坐起,浑身冷汗涔涔。
窗外电闪雷鸣,她头痛欲裂,恍惚间,似乎听到院门开合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退..." "...太医马上到..." "...怎么会突然..."声音忽远忽近,
温若晴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如山。"砚修..."她无意识地呢喃,
随即陷入更深的黑暗。"我在。"低沉的声音穿透梦境,温若晴努力聚焦视线。烛光中,
一个挺拔的身影坐在她床边,眉目如刀刻般清晰。
"王...爷..."她艰难地挤出两个字。齐砚修眉头紧锁,亲手端过药碗:"把药喝了。
"温若晴想撑起身子,却被他轻轻按住:"别动。"他一手托起她的后颈,
将药碗送到她唇边。12苦涩的药汁入喉,温若晴忍不住皱眉,
却见齐砚修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蜜渍梅子——她在定州时最爱的零嘴。
"你..."温若晴震惊地看着他。齐砚修神色平静,眼中却有暗流涌动,
"你说定州的梅子太酸,想念京城的蜜饯。""你也...梦到过我?"她声音发颤。
齐砚修目光深沉:"不止是梦到。"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是夜夜相见。
""第一次是在定州的第一晚。"齐砚修低声道,"我梦见你站在雪地里,
穿着一件藕荷色斗篷,眼里含着泪。"温若晴指尖发抖。那是她到定州的第一夜,
因思念京城而偷偷哭泣。"后来梦境越来越清晰。"他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有时你在煮茶,有时在读书,还有时..."他声音低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温若晴脸颊发烫。"我以为只是..."她声音细如蚊呐。"相思成疾?"齐砚修唇角微扬,
"我也曾这么想。直到两年前北疆之战,我手臂中箭,高热中梦见你为我包扎。
"温若晴心头一跳。那道伤痕!梦中她为他敷药时,曾心疼得落泪。"醒来后,
伤口包扎的手法与梦中一模一样。"齐砚修目光灼灼,"那时我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梦。
"温若晴想说什么,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齐砚修立刻扶住她,手掌在她背上轻抚。
"别说话,好好休息。"他替她掖好被角,"我就在这里。"温若晴昏昏沉沉地睡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13温若晴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齐砚修靠在床边的椅子上,
双目微阖。似乎是感应到她的目光,齐砚修倏然睁眼。四目相对,
温若晴看到他眼中未加掩饰的关切。"好些了吗?"他伸手探她额头,松了口气,"热退了。
"温若晴轻轻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发髻散乱、面色苍白的样子有多狼狈,慌忙想整理头发,
却被他按住手。"别动。"齐砚修从怀中取出一把精致的木梳,"让我来。
""王爷..."她轻声唤道。"砚修。"他纠正道,"私下里,叫我砚修。
"温若晴耳尖发热,却鼓起勇气:"砚修...你为何对我..."话未说完,
门外传来脚步声。齐砚修迅速退开一步,恢复了那副疏离模样。温母带着太医匆匆进来,
见到齐砚修仍在,惊讶得说不出话。"温姑娘已无大碍。"齐砚修语气平静,
"本王还有朝务,先行告辞。"他转身离去,却在门口顿了顿,回头深深看了温若晴一眼。
病愈后的第三日,温若晴收到摄政王府的帖子,邀她过府赏花。
帖子上附了一行小字:"带上那枚玉佩。"温若晴颈间的玉佩顿时变得滚烫。
摄政王府比想象中简朴,侍女引她穿过回廊,来到一处临水的轩阁。"王爷在书房等您。
"侍女福了福身便退下了。温若晴深吸一口气,轻轻叩门。"进来。"14推开门,
满室书香扑面而来。齐砚修站在窗边,见她来了,眼中立刻浮现笑意。"身体可大好了?
"温若晴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颈间的玉佩。齐砚修的目光随之而动,眸色渐深。"过来。
"他轻声道。温若晴缓步走近,"这些..."她震惊地抬头。
"你父亲每月都会寄家书回京。"齐砚修轻抚书页,"里面偶尔附有你的诗作。
"温若晴心头一热。父亲确实有这个习惯,却不知这些诗作如何到了齐砚修手中。
"这首《边城雪》,"他指着一首诗,"是你在定州第一个冬天写的。
那天我梦到你站在雪地里,睫毛上沾着雪花。""这首《无题》,"他又指向另一首,
"写于前年七夕。当晚我梦见你在葡萄架下听牛郎织女私语,还抱怨定州的葡萄太酸。
"温若晴眼眶发热。"为什么..."她声音微颤。齐砚修没有回答,
而是拉开书案下的暗格,取出一个锦盒。盒中整齐叠放着一沓信笺,边角已经泛黄。
"这是...""五年来我写给你却未能寄出的信。"他轻声道,"每月一封,从未间断。
"温若晴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齐砚修伸手为她拭泪,指尖温热。"别哭。
"他低声道,"现在你回来了,比什么都好。"15正当此时,门外传来轻咳声。
一位白发老仆端着茶点进来,看到温若晴时突然愣住。"这位姑娘..."老仆眯起眼睛,
"老奴似乎在哪里见过。"齐砚修皱眉:"福伯,你认错了。""不不,"老仆摇头,
"是五年前...周家宴后,爷醉酒那晚画的那幅...""福伯!"齐砚修声音一沉。
老仆猛然醒悟,慌忙告退,临走时还忍不住多看了温若晴两眼。温若晴疑惑地看向齐砚修,
"什么画?"她好奇地问。齐砚修别过脸:"没什么。
"温若晴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摄政王寝殿里挂着一幅女子画像,夜夜相对。
她心跳陡然加速。"砚修..."她鼓起勇气拉住他的衣袖,"我能看看那幅画吗?
"齐砚修沉默片刻,终于轻叹一声,牵着她穿过回廊,来到寝殿前。"闭上眼睛。
"他低声道。当再次睁眼时,她震惊地屏住了呼吸——寝殿正中的墙上,
挂着一幅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画像。"这是...""五年前周家宴后,我凭记忆画的。
"齐砚修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那时只见过你一面,却怎么也忘不掉。"温若晴转身,
发现他眼中满是未曾掩饰的深情。"每年你离京的那日,"他轻声道,
"我都会对着这幅画喝得烂醉。"这句话击溃了温若晴最后的防线。她踮起脚尖,
轻轻抱住了这个为她相思五年的男人。"以后不必对着画饮酒了。"16她在他耳边轻声道,
"我就在这里。"齐砚修浑身一震,随即紧紧回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但温若晴没有挣扎,她早已熟悉这种近乎霸道的拥抱。窗外,一树梨花被风吹散,
洁白的花瓣如雪纷飞。"姑娘,摄政王府又送东东西来了!"青杏小跑着进来,
手里捧着一个锦缎包裹。温若晴放下绣绷,接过包裹。自从那日从摄政王府回来,
齐砚修几乎每日都会派人送些小物件来,包裹里是一封烫金请柬和一把小巧的铜钥匙。
请柬上齐砚修的字迹力透纸背:"明日巳时,书楼静候。"温若晴指尖轻抚那把钥匙,
心跳加速。齐家的私人书楼闻名京城,藏书之丰仅次于皇宫内府,从不对外人开放。
"母亲那边..."她犹豫道。青杏抿嘴一笑:"夫人说了,姑娘病刚好,
多出去走走有益身心。”“更何况是摄政王相邀..."温若晴耳尖发热。次日清晨,
温若晴特意选了一件淡青色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钗,马车刚到齐府侧门,
福伯已候在那里。"温姑娘,请随老奴来。"穿过几重庭院,一座三层小楼映入眼帘。
楼前种着几株古梅,虽不是花期,却自有一番清雅气度。"王爷在顶层等您。
"福伯停在楼前,眼中带着慈祥的笑意。17温若晴独自上楼,顶层门虚掩着,
她轻轻推开——齐砚修站在书架前,一袭月白长衫,手中捧着一卷书。听到动静,他转过身,
眼中立刻漾起笑意。"这书楼..."她环顾四周,惊叹于满墙的古籍,
"比传闻中还要壮观。"齐砚修走近,身上沉水香的气息若有若无:"喜欢吗?
"未等她回答,他已牵起她的手,引她走向西侧的一个小隔间。推开门,
温若晴惊讶地睁大了眼——这是一间精致的小书房,临窗摆着一张紫檀书案,
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最让她震惊的是,书架上整齐摆放的竟全是诗集,
而且大多是她喜爱的作者。"这是...""为你准备的。"齐砚修声音低沉,
"想着你若来府中做客,总该有个舒适的地方读书写字。"温若晴眼眶发热。
"砚修..."她轻唤他的名字,声音微颤。齐砚修站在她身后,
双手轻轻搭在她肩上:"看看抽屉。"温若晴拉开书案抽屉,里面竟是一个精巧的木盒,
装满了各式小物件..."这些...""每次梦到你提到喜欢什么,
醒来后我就会派人去寻。"齐砚修语气平静,"想着总有一天能亲手送给你。
"温若晴再也忍不住,转身扑入他怀中。18齐砚修似乎没料到这反应,身体僵了一瞬,
随即紧紧回抱住她。"傻姑娘,哭什么。"他轻抚她的发丝,温若晴将脸埋在他胸前,
"我带你看看藏书。"片刻后,齐砚修轻轻松开她,牵着她回到主室。
齐砚修为她讲解各种珍本古籍的来历,温若晴则分享在定州读到的边塞诗作。午后,
齐砚修提议去后花园走走。春末夏初,园中百花争艳。他们沿着青石小径漫步,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僻静的荷塘边。"这里..."温若晴突然停下脚步,
这荷塘的布局与她梦中见过的如此相似。
齐砚修目光深邃:"是按照我梦中见过的景致修建的。"他指向塘边一株垂柳,
"你总爱坐在那里读书。"正当她想说什么,天边突然滚过一道闷雷。转眼间,
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下雨了!"温若晴惊呼。齐砚修迅速脱下外袍罩在她头上,
一手揽住她的腰:"跟我来!"他们沿着小径飞奔,但雨势来得太快,转眼两人都已半湿。
温若晴能感觉到齐砚修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衣衫传来,
混合着雨水的清新和他身上特有的沉水香,让她头晕目眩。"冷吗?"齐砚修低头问,
呼吸拂过她的耳廓。温若晴摇头,却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战。齐砚修眉头一皱,
将她搂得更紧。雨越下越大,四周水雾朦胧,温若晴抬头,正对上齐砚修深邃的眼眸。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滑过凸起的喉结,没入衣领。"若晴..."他声音沙哑,
眼中翻涌着她熟悉又陌生的情绪。温若晴不自觉地屏住呼吸。19齐砚修缓缓低头,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他在她耳边低语,
声音淹没在雨声中。回到温府后,温若晴一连几日都沉浸在甜蜜的恍惚中。
她开始着手绣制一个香囊,用的是定州特有的双面绣技法,一面绣着梅花,一面绣着青竹。
"姑娘绣得真细致。"青杏在一旁赞叹,"是给王爷的吧?
"温若晴低头掩饰脸上的红晕:"多嘴。""王爷又派人送东西来了。
"青杏笑嘻嘻地捧上一个锦盒,"说是南边刚进贡的蜜柑,特意给姑娘留了一筐。"这日,
温若晴正在绣香囊的流苏,母亲突然匆匆进来。"若晴,明日宫中设宴,
太后特意点名要你出席。"温若晴手一抖,针尖刺破指尖,一滴血珠落在雪白的丝线上,
晕开一点殷红。"太后?为何..."温母神色复杂:"说是听闻你诗才出众,想见见。
"她犹豫片刻,"摄政王...可知此事?"温若晴摇头。齐砚修这两日去京郊军营巡视,
尚未回府。"小心应对。"温母轻声道,"太后与苏丞相家...关系匪浅。"当晚,
温若晴辗转难眠。忽然,窗外传来轻微的"嗒"声,她推开窗,院墙边齐砚修一身夜行衣,
正向她招手。温若晴慌忙披上外衣,轻手轻脚地下楼。刚出院门,就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怎么..."她的话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堵在唇边。20不同于雨中的那个轻吻,
这个吻急切而深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温若晴浑身发软,只能攀附着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