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野山参被抢暴雨如注，泥泞的山路被冲刷得滑腻难行。阿辰跪在崖边，
手指死死抠住湿冷的岩石，指缝间渗出血珠，怀里却紧紧护着那支刚挖出来的野山参。
“把东西交出来！”三叔公拄着拐杖，三角眼在雨幕中闪着贪婪的光，“这山里的东西，
本就该归村里有头有脸的人！” 两个壮实的汉子上前就要抢夺，阿辰蜷缩起身子，
后背被踹得生疼也不肯松手。这支参能换奶奶的救命药，
是他在崖壁上悬了三个时辰才采到的。 “反了你了！”三叔公抬脚就要踩他手背，
突然被一道清亮的女声喝止：“住手！” 阿辰抬头，看见雨雾中站着个穿白衬衫的姑娘，
牛仔裤沾了泥点，却难掩眉眼间的干净利落。她举着手机录像，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采挖野生人参违法，欺负未成年人更可耻，要不要我现在报警？
” 三叔公的脚僵在半空，看着那亮闪闪的镜头，灰溜溜带着人走了。
姑娘快步走来扶起阿辰，指尖触到他胳膊上的擦伤时微微一顿：“我叫苏晴川，
是来支教的老师。你怎么样？” 阿辰望着她被雨水打湿的睫毛，突然觉得这连绵的阴雨，
好像透出了一丝光亮。第二章 破屋书香苏晴川跟着阿辰回到家时，心揪成了一团。
漏风的土坯房里，瘫痪的奶奶躺在稻草堆上，唯一的木箱里装着几件打补丁的旧衣。
“我去镇上买药。”苏晴川掏出钱包就要往外走，却被阿辰攥住了手腕。
少年掌心的粗糙磨得她皮肤发痒，他低声说：“我有钱。” 他从床底摸出个铁皮盒，
倒出一堆零碎的毛票，最大面额是五块。苏晴川眼眶一热，把钱退回去：“老师这里有，
等你以后读书赚了钱再还我。” 她买药回来时，看见阿辰正蹲在门槛上，
用炭块在地上写字。歪歪扭扭的“人”字旁边，画着个简易的小房子，
旁边标着“学校”两个字。 “想学吗？”苏晴川放下药箱，从背包里拿出本旧字典，
“我教你。” 阿辰的眼睛亮得惊人，像藏着星星。
当苏晴川握着他的手写下“希望”二字时，他突然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
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奶奶在里屋咳嗽起来，苏晴川起身去帮忙喂药，
转身时裙摆扫过阿辰的手背，留下一片温热的触感。
第三章 流言蜚语苏晴川要建学校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全村。 “城里来的娇小姐，
怕是撑不过三个月。” “建学校？怕不是想骗咱们的钱吧？” “我家狗蛋才不读书，
早点下地干活才是正经事！” 阿辰在溪边洗衣服时，听见几个妇人嚼舌根，
攥着棒槌的手青筋暴起。他正要上前理论，被苏晴川拉住了。 “别冲动。
”她蹲下来帮他拧干衬衫，指尖不经意擦过他锁骨，“咱们用事实说话。” 当天下午，
苏晴川在晒谷场摆了块黑板，教愿意来的孩子认字。起初只有三两个孩子怯生生靠近，
阿辰搬了块石头坐在最前排，目光始终追着苏晴川的身影。
她教孩子们唱《小星星》时跑了调，阿辰却觉得那是世上最好听的歌。
有个调皮的男孩扔泥巴砸黑板，阿辰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挡住，泥巴溅了他后背一片。
苏晴川拽过那男孩训了几句，转身给阿辰拍背时，指尖的温柔让他红了耳根。“傻小子，
”她嗔怪道，“不用这么护着我。” 阿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小声说：“你是好人。
”第四章 月夜心事暴雨冲垮了临时教室的黑板，苏晴川急得嘴上起了燎泡。
阿辰半夜悄悄溜出门，摸黑去后山砍竹子，想重新搭块板书板。 山路湿滑，
他摔了好几个跟头，膝盖磕出了血。扛着竹子往回走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回头看见苏晴川举着煤油灯站在月光里。 “你怎么来了？”阿辰慌忙把流血的膝盖往后藏。
苏晴川把灯递给他，蹲下来查看伤口，指尖触到他皮肤时，他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跟我来。”她拉起他的手腕往家走，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传过来。 在灯下给阿辰包扎时，
苏晴川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膝盖，痒得他心里发颤。“以后别这么冒失。”她的声音很轻，
像月光落在水面，“建学校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我想帮你。”阿辰抬头，
撞进她清亮的眼眸里，“你说过，读书能走出大山。” 苏晴川的心猛地一跳，
别过脸去看窗外的月亮：“等学校建好了，我教你考出去。” 那天夜里，阿辰躺在床上，
总能想起她指尖的温度，还有她低头时，发梢扫过他膝盖的触感。
第五章 资金风波苏晴川好不容易筹到的建校款，被村主任扣了下来。 “这钱得先修祠堂。
”地中海发型的男人翘着二郎腿，“老祖宗的规矩不能破。” 苏晴川气得发抖，
却被阿辰死死按住手。少年朝她摇了摇头，转身对村主任说：“祠堂我来修。
” 接下来的半个月，阿辰每天天不亮就去山里采草药，晚上帮人背柴，
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苏晴川找到他时，看见他正蹲在镇卫生院门口，
把卖草药的钱换成零钱。 “你这是何苦？”她把热腾腾的馒头递给他，眼圈泛红。
阿辰咬了口馒头，含糊不清地说：“你说过，要让所有孩子都能读书。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打开是颗裹着糖纸的水果糖，“给你，镇上买的。
” 苏晴川捏着那颗糖，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她蹲下来，与他平视：“阿辰，学校的事，
我们一起想办法。” 那天晚上，她给远在城里的父亲打了电话，
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爸，我需要帮助，但不是施舍。” 挂了电话，
她看见阿辰在月光下劈柴，汗水顺着他年轻的脊背滑落，像一道道银色的溪流。
第六章 露天课堂祠堂终于让了地方，却只给了个漏雨的偏房。
苏晴川干脆把课堂搬到了晒谷场，用塑料布搭了个简易棚子。 第一堂课教的是“家”字，
苏晴川在黑板上画了个房子，里面有爸爸妈妈和孩子。底下有个孩子突然问：“老师，
我爸妈在城里打工，他们还会回来吗？” 苏晴川的心揪了一下，刚要回答，
阿辰突然站起来：“会的。等我们学好知识，就能去城里找他们，
或者让他们回来和我们一起建设家乡。” 少年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苏晴川望着他挺直的脊梁，突然觉得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男孩，已经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
下课时起了风，塑料布被吹得哗哗响。阿辰爬到棚顶去固定绳子，苏晴川在下边扶着梯子，
仰头看他时，正好撞见他低头的目光。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阿辰脚下一滑，
苏晴川惊呼着伸手去接，却被他拽得一起摔倒在草堆上。他压在她身上，
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能闻到她发间熟悉的皂角香。 “对、对不起。”阿辰慌忙爬起来，
耳根红得要滴血。 苏晴川摸着发烫的脸颊，低声说：“没事。
”第七章 离别约定希望小学终于建成那天，苏晴川却收到了父亲病重的消息。
她收拾行李时，阿辰默默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个布包。“这个给你。
”他把东西塞到她手里，转身就跑，像怕被她看见泛红的眼眶。 火车启动时，
苏晴川打开布包，里面是支晒干的野山参，旁边放着张纸条，
上面是她教他写的字：“我会好好学习，等你回来。” 车窗外，阿辰的身影越来越小，
却始终站在那里，像棵倔强的小树。苏晴川捂着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年，他们靠书信联系。苏晴川在信里教他解题，阿辰在信里讲村里的变化。
他的字越来越工整，信里的内容也从学习，慢慢变成了生活琐事——奶奶的身体好了些，
学校又来了新老师，后山的花开了。 苏晴川看着那些信，
仿佛能看见少年在灯下写信的模样。她把信都收好，放在一个铁盒子里，
就像珍藏着一份不会过期的约定。第八章 山月重逢五年后，苏晴川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
差点认不出这里。平整的水泥路通向村口，希望小学的五星红旗在风中飘扬。
她刚走到校门口，就被个熟悉的身影拦住。阿辰比当年高了许多，穿着白衬衫，
眉眼间褪去了稚气，多了几分沉稳。 “欢迎回来，苏老师。”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眼里的星光比当年更亮。 苏晴川望着他，突然说不出话。阿辰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
打开是枚银戒指，上面刻着个小小的“川”字。 “我考上师范大学了。”他单膝跪地，
像当年那个在雨中倔强的少年，却多了几分坚定，“苏老师，当年你说等我学好知识就回来，
现在，我想请你留下来，和我一起建设家乡。”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苏晴川伸出手，看着那枚戒指套在无名指上，突然明白有些约定，
从来不需要刻意记起，因为早已刻在心底。 山风吹过，带来阵阵书香，就像他们初遇时，
那场透进光亮的雨。 第九章 黑板裂痕新学校的黑板刚用了三个月，
就被人划了道长长的裂痕。粉笔灰混着木屑簌簌往下掉，像道狰狞的伤疤。
“肯定是王老五干的。”村长蹲在门槛上抽旱烟，“他儿子没选上代课老师，
心里憋着气呢。” 苏晴川握着半截粉笔，指节泛白。阿辰正蹲在黑板前用砂纸打磨裂痕，
听见这话猛地抬头：“我去找他！” “别去。”苏晴川拉住他的胳膊，
掌心的温度让他冷静下来，“明天有城里的考察团来，不能出乱子。” 深夜，
阿辰背着竹篓往山上走。月光透过松针洒在他身上，像披了层银霜。
他要去采些树脂回来补黑板，那是奶奶教他的土法子。 苏晴川举着矿灯追上来时，
他刚爬到半山腰。“你怎么又来了？”阿辰皱眉，却忍不住往她那边靠了靠。
“我怕你再摔着。”她把带来的饼递给他，矿灯光圈里，两人的影子在岩壁上依偎着，
“其实我爸给我安排了城里的工作，下个月……” “你要走？”阿辰的声音突然发紧，
手里的松果啪嗒掉在地上。 苏晴川咬了咬唇，踢开脚边的石子：“但我想留在这。
” 阿辰猛地转身，矿灯的光正好打在他眼里，亮得惊人。“真的？” “真的。
”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碰了下，像片羽毛轻轻落下，“因为这里有你。
”第十章：城里来信苏晴川的母亲突然寄来个大箱子，打开全是城里的时髦衣服，还有封信。
“晴川，你爸的公司稳定了，回来吧。”信纸被阿辰不小心碰掉时，他瞥见末尾那句，
“那个山里的穷小子，配不上你。” 他的手指僵在半空，像被冻住了似的。
苏晴川慌忙把信收起来，却看见他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我妈就是老思想。
”她想去拉他的手，却被躲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阿辰总躲着她。上课坐在最后一排，
放学就往山里钻。苏晴川找到他时，看见他正把攒了半年的钱往信封里塞，
上面写着“省城师范大学 阿辰收”。 “你要走？”她的声音发颤，
脚边的蒲公英被踩得支离破碎。 阿辰把信封塞进怀里，喉结滚动了半天：“我配不上你，
等我……” “傻子。”苏晴川突然抱住他，把脸埋在他后背，“我要的不是你配不配，
是你愿不愿意。” 阿辰的肩膀猛地绷紧，转身把她搂进怀里。山风带着野花香吹过来，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松涛还响。 “我愿意。”他低头，在她发顶轻轻一吻，
“永远都愿意。”第十一章 暴雨校舍梅雨季的暴雨连下了三天，新盖的校舍开始漏雨。
阿辰和苏晴川披着塑料布，在教室里接了十几个水盆。 “东南角的梁快塌了！
”阿辰突然大喊，抱起最后一个孩子往外冲。苏晴川跟在后面时，被掉落的木梁砸中了胳膊。
“别动！”阿辰回头看见她胳膊上的血，声音都变了调，“我送你去医院！
” 山路上全是泥，他背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苏晴川趴在他背上，能听见他急促的心跳。
“其实我早想好了，”她把脸贴在他汗湿的衬衫上，“等雨停了，我们去领证。
” 阿辰的脚步顿了下，突然加快速度，像怕她反悔似的。“真的？” “真的。
”她咬了咬他的耳朵，“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这么拼命。” 医院的灯光下，
阿辰给她削苹果，果皮连成条没断。苏晴川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场灾难，
好像让他们的心贴得更近了。第十二章 山月为证校舍修好那天，全村人都来帮忙。
王老五扛着木料走过时，红着脸说了句：“苏老师，对不住。” 苏晴川笑着摆手，
看见阿辰正站在旗杆下望着她，眼里的光比红旗还艳。 傍晚的山风带着凉意，
阿辰突然牵起她的手往山顶走。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看不见的红线。 “你看。
”他指着山脚下的灯火，“那是我们的学校，以后还会有中学，有图书馆。
” 苏晴川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的草木香：“那我们的家呢？
” 阿辰从怀里掏出个红本本，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早就准备好了。”他把结婚证打开，
照片上两人笑得眉眼弯弯，“苏晴川同志，以后请多指教。”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歌声，
是她教的那首跑调的《小星星》。苏晴川抬头，看见阿辰眼里的月亮，比天上的还亮。
“阿辰，”她踮起脚尖吻他，“余生请多指教。” 山风穿过松林，带着他们的誓言，
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第十三章 课桌空了开学那天，三年级的课桌空了七个。
苏晴川捏着点名册，指尖把纸页都戳出了小坑。 “都跟着爹妈去城里打工了。
”村长蹲在操场边，吧嗒着旱烟，“山里的学校，哪留得住人。
” 阿辰正往教室墙上钉新的课程表，听见这话锤子顿了下，钉子歪歪扭扭扎进木头里。
“我去把他们找回来。”他扯下手套就往外走，掌心的茧子被钉子划破了点皮。
苏晴川拉住他染着木屑的手：“等放寒假吧，现在去会耽误孩子们上课。
”她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小心翼翼地给他贴上，“我们先把学校弄得再好点，
让家长们放心。” 夜里备课的时候，阿辰突然把台灯往她那边挪了挪。
灯光照亮她纤长的睫毛，他看着她在备课本上画的卡通小人，突然说：“我去学开车吧，
以后接送孩子方便。” 苏晴川笔尖一顿，抬头撞进他认真的眼眸：“你不用这样的。
” “我想让你轻松点。”他伸手，把她垂到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蹭过她的耳垂，
“以后路还长着呢。”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撒了把碎银。
第十四章 城里来客苏晴川的表哥突然开车闯进了村子，
锃亮的黑色轿车在泥路上划出两道深痕。 “晴川，跟我回去。
”西装革履的男人皱着眉打量土坯房，“姑父让我来接你，他给你找了个教育局的工作。
” 阿辰正在院子里劈柴，斧头哐当砸在木墩上。他解下沾着木屑的围裙，
默默站到苏晴川身后，像棵沉默的青松。 “我不回去。”苏晴川往阿辰身边靠了靠，
“这里需要我。” 表哥的目光扫过阿辰磨破的袖口，嗤笑一声：“就为了这个穷小子？
你看看他能给你什么？” 阿辰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能给她一辈子安稳，
给山里的孩子一个未来。”他从屋里拿出个铁皮盒，里面是这几年得的奖状，
还有张他画的学校规划图，“明年开春，我们就要建中学了。” 苏晴川看着他挺直的脊梁，
突然觉得比城里任何高楼都可靠。她挽住阿辰的胳膊，对表哥说：“你回去吧，告诉爸妈，
我过得很好。” 轿车扬尘而去时，阿辰悄悄握紧了她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
比城里任何暖气都让人踏实。第十五章 冬夜炉火寒假的雪下得特别大，
压垮了学校的柴火棚。阿辰和苏晴川守在教室里，给留校的三个孩子烤红薯。 “老师，
我想爸妈了。”最小的丫丫吸着鼻子，眼泪掉在滚烫的红薯皮上。 苏晴川把孩子搂进怀里，
刚要说话，阿辰突然从外面跑进来，怀里抱着个旧收音机。“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他拍掉身上的雪，把收音机调到通话频道，“王大叔说能联系上城里的工地。
” 当丫丫在电波里听见妈妈的声音时，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苏晴川看着阿辰冻得发红的鼻尖，递过去个热乎乎的红薯：“傻站着干嘛，快吃。
” 夜里雪下得更大了，教室的窗户被风吹得哐哐响。阿辰把唯一的棉被盖在孩子们身上，
自己和苏晴川围着炭火盆坐着。 “冷吗？”他把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
掌心的温度熨贴着她的指尖。 苏晴川摇摇头，往他身边凑了凑：“其实我爸给我寄了笔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