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骄纵主夫带球跑》

>>> 戳我直接看全本<<<<
将军又夜不归宿的消息传来时,云岫正对着那面菱花铜镜,指尖沾着莹润的珍珠膏,轻轻地往眼角晕开。

镜中人眉目如工笔细描,唇色浅淡,端的是一副清雅绝尘的好相貌。

只是那点常挂在唇角的笑意,总像是隔着一层呵在琉璃窗上的雾气,朦朦胧胧,散不开,也暖不透。

指尖温凉的触感,毫无预兆地勾起了三年前那个雨夜的寒意。

也是这般细腻的触感,却是粘稠的,带着铁锈味的。

是时景和闯进来时,身上温热血迹蹭在他腕上的感觉。

她像一头濒死的凶兽,猩红的眼死死攥住他,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是你,对不对?

为了柳家许诺的好处,把我边关布防图送了出去!

云岫,你好样的!”

他当时如遭雷击,张着嘴,喉咙里像堵满了滚烫砂砾,灼痛得一个字也吐不出。

他想嘶喊,想告诉她那是柳传志设下的局,想告诉她他如何拼死将假图替换出去,才保住了她半支精锐……可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厌恶,所有解释都沉入了冰点,连同他那颗刚刚因捷报而雀跃的心。

后来,她风风光光用八抬大轿娶了他,却在红烛高燃的新婚夜,亲手摔碎了合卺酒盏。

碎裂的瓷片溅起,割破了他的喜服下摆,也割碎了他最后一点希冀。

“云岫,”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欠我的,这辈子都别想还清。”

原来,这就是她让他还债的方式。

守着空寂如坟冢的正院,眼睁睁看着她像在集市挑选玩物一般,走马灯似的带回一个又一个鲜嫩娇艳的侧夫侍君。

连偶尔回府,醉眼朦胧间瞥他一眼,那眼神里的轻佻与审视,都吝啬得如同施舍。

“主子,将军昨夜……宿在城西的绮罗坊了。”

云朵垂着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忐忑,像怕惊扰了什么。

云岫眼皮都没抬,指腹缓缓将最后一点珍珠膏在眼尾揉开,触感细腻得像一场自欺欺人的错觉。

云朵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继续道:“还听说,将军新纳了位侧夫,是绮罗坊新捧出的头牌,名唤玉音,一手箜篌绝技惊为天人。

将军..听了一整夜,赞不绝口,今晨才离坊。”

云岫指尖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

箜篌…曾几何时,将军府的后院也曾日日流淌着他指尖的琴音,她也曾倚窗笑赞“岫岫指下生玉辉”。

如今,她的耳边,己换成了旁人撩拨箜篌的清响。

他若无其事地将指尖残留的膏体在绢帕上拭净,拿起那盒时景然前几日才送来的螺子黛。

据说是西域商队带来的珍品,比宫里的贡品还要细腻,描出的眉色如远山含黛。

云岫“哦”了声,尾音轻飘飘地散开。

自打他带着满城艳羡嫁入将军府,成了这府邸名义上的少主夫,他这张梳妆台便像个硝烟弥漫的前线。

珍珠粉要最细的南海珠,需***素手于月下碾磨;玫瑰露得是清晨带露的百叶玫瑰,以秘法蒸酿;玉容膏里必得掺着天山雪莲的汁液……每一样,都价值不菲,都耗费心力。

时景和身边的美人,走马灯似的换,个个新鲜水灵,才艺双绝,或善舞,或精歌,如今又添了个擅箜篌的玉音郎。

他呢?

他还有什么?

琴棋书画?

将军早己厌弃。

温婉贤淑?

在这将军府的后院,不过是无用的点缀。

他只剩这张脸,还能在这方寸铜镜前,日复一日地较劲。

万一呢?

万一哪天她看厌了那些喧闹的莺莺燕燕,偶尔疲惫回眸,瞧见镜中依旧清雅端方的他,会不会恍惚间忆起一点旧情,哪怕只是敷衍地说一句“岫岫今日倒是好看”?

可时景和那双曾洞穿敌阵的眼,如今看他时却像蒙了一层厚厚的尘翳。

偶尔回府,要么醉醺醺地倒在他床榻边,口中呓语着陌生的名字。

要么便是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捏起他的下巴,眼神里带着玩味的审视,像在估价一件失而复得却己褪色的旧物:“岫岫还是这么好看,可惜了……”可惜什么?

可惜这颗心?

还是可惜这个人?

他从未敢问出口。

怕那答案,比这满室的寂静更令人窒息。

正描到眉尾,力求与记忆中她夸过的弧度分毫不差,院门外却传来一阵刻意拔高的娇笑声和脂粉香,缠绕进来。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大少主夫吗?”

人未至,声先到。

身着湖蓝锦袍的刘淑摇着折扇,眼角那颗泪痣随着他的笑跳动,他是上月时景和刚从江南带回的解语花。

“大清早的就对镜理妆,描得这般精细,莫不是等着将军回心转意,踏进这主院的门呢?”

他身后的李蕙,把玩着时景和赏赐的步摇,掩唇轻笑,眼里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刘哥哥说笑了,大少主夫是正君,自然要时刻端庄持重。

只是不知…将军多久没踏过这主院的门槛了?

怕不是连路都忘了?”

“刘侧夫,李侍君今日倒是清闲。”

云岫缓缓放下手中的螺子黛,转过身时,脸上己挂起无懈可击的笑:“将军新纳了玉音郎君,正是需要人帮衬安置的时候,你们不去前头跟着张罗,倒有兴致来我这院子嚼舌根?

莫非是前院的茶点不合口味?”

“大少主夫这用的,可都是顶好的东西,妾身哪有这福分。”

刘淑折扇“唰”地一收,几步便走到梳妆台前,目光放肆地扫过台上珍品,啧啧有声:“大少主夫占着正位,自然能高枕无忧,不像我们,得日夜想着法子讨将军欢心。

只是呀……”他拖长了调子,带着恶毒的怜悯,“再好的珍珠膏玉容露,也留不住将军寻芳的脚步呢。

听说昨夜那位玉音郎君,一曲儿如九天仙乐,将军听得如痴如醉,当场就赐了名号,还吩咐秦副将亲自去库房挑三套赤金头面送去呢!”

李侍君立刻接口,声音尖细刺耳:“可不是嘛!

那阵仗,比当年少主夫您进门时也不遑多让呢!

啧啧,将军待新人,那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大少主夫您这里……”他环视着华丽却空旷的内室,“怕是只有这些冷冰冰的脂粉匣子作伴了。”

云岫拿起那柄温润的白玉梳,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垂落肩头的乌发,发丝如光滑的绸缎流淌过指间。

“受不受宠,是将军的恩典。”

随后抬眸,眼神平静:“但刘郎君似乎忘了,你们这侧夫、侍君的名分文书,最终还需本夫在府册上亲笔落印画押,方能作数。”

刘淑脸上得意的笑僵住,眼中闪过阴鸷,随即又挤出更甜腻的笑:“大少主夫提醒的是。

只是……等那位玉音郎君风风光光进了府,得了将军专宠,大少主夫您这握笔落印的手,不知还能不能像今日这般稳当?”

“自然稳当。”

云岫放下玉梳,站起身。

他身量不及赵郎高挑,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属于书香门第的端庄气度,稳稳压住了对方的轻浮。

“毕竟,这将军府后院的规矩,”他目光缓缓扫过两人,“还轮不到尔等来置喙教导。

若是闲得发慌,不如去账房领些抄录的活计,莫要在我这正院聒噪,徒惹人厌。”

二人被这逐客令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终究不敢真与主夫硬顶。

赵淑冷哼一声,折扇重重一甩:“大少主夫好大的威风!

咱们走着瞧,看你这威风能摆到几时!”

两人悻悻转身,出门时犹能听见李侍君低声的怨怼:“得意什么……等将军彻底厌弃了,看他还能端着这大少主夫的架子到几时……”院门“吱呀”一声合拢,隔绝了那令人作呕的脂粉气和刻薄话。

云朵气得小脸通红,胸膛起伏:“主子!

他们、他们太放肆了!

仗着将军一时新鲜,就敢蹬鼻子上脸来您跟前撒野!”

云岫没有回应。

他缓缓坐回镜前,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镜中人的眉峰依旧画得极好,远山含黛,像极了她年少时在月下为他信手勾勒的模样。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碰触镜中那虚幻的影像。

冰凉的镜面激得他指尖一缩,一股深重的疲惫与孤寂瞬间攫住了他。

目光落在枕边那本被翻得卷了边的画本子《骄纵主夫带球跑》。

那是云澈怕他闷,偷偷塞给他的。

他拿起书,指尖划过那粗糙的纸页,停留在“妻主追悔莫及,雨中长跪三日”的拙劣插画上。

画中女人形容狼狈,眼神痛苦。

看着看着,云岫的胸腔里忽然涌上酸楚,化作一声压抑嗤笑,笑中带泪。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在嘲笑画中人的荒唐,还是在悲悯镜中这个守着空壳名分,如此可笑的自己。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