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夜谈之老楼回响

江城的雨季总是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福安里”老城区的青石板上，溅起一片片浑浊的水花。

林默拖着行李箱，站在302室的门口，钥匙插进锁孔时，锈迹摩擦的“嘎吱”声在雨夜里格外刺耳。

这是他继承的祖屋。

父母早逝，他在外地漂泊十年，首到收到律师函，才知道爷爷留给他这么一处老房子。

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客厅的地板是老旧的红实木，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呻吟，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早己停摆，指针永远卡在了凌晨三点十七分。

“先凑活住吧。”

林默叹了口气，他刚丢了工作，口袋里的钱只够付三个月房租，这免费的祖屋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收拾到半夜，雨还没停。

林默躺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隐约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个小女孩在哭，声音细细的，断断续续，仿佛就贴在隔壁的墙上传来。

他皱了皱眉。

这栋楼是老式砖混结构，隔音差是常事。

他翻了个身，试图忽略那哭声，可那声音像有魔力，钻入耳膜，挠着心尖。

“谁家的孩子啊……”林默烦躁地坐起来，披上外套走到墙边。

老楼的墙壁很厚，他把耳朵贴上去，哭声清晰了许多，还夹杂着一种黏腻的、像是指甲刮擦墙壁的声音。

他突然想起爷爷去世前说的胡话。

当时爷爷躺在病床上，拉着他的手反复念叨：“别去302……墙里有东西……会哭……”那时他只当是老人糊涂了，可现在……林默打了个寒颤，猛地后退一步。

他看向墙壁，那是一面刷着米黄色涂料的墙，靠近地脚线的地方有些剥落，露出里面灰色的水泥。

哭声还在继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厉。

他拿起手机想给物业打电话，却发现这里信号极差，屏幕上只有一格微弱的信号在闪烁。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把林默吓了一跳。

他握紧手机，走到门口：“谁？”

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小伙子，我是楼下的王老太。

你听到哭声了？”

林默愣了一下，打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穿着深色的对襟褂子，手里拄着一根龙头拐杖，脸上的皱纹在昏暗的楼道灯下像刀刻一样。

“王老太？

您也听到了？”

王老太点点头，浑浊的眼睛看向林默身后的墙壁，叹了口气：“唉，又开始了……这楼啊，不干净。”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您这话什么意思？

这哭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十年前，这屋里也住过一个小姑娘，才六岁。”

王老太的声音压得很低，“有天夜里，邻居听到她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就没声了。

她爸妈说她走丢了，可我们都知道……”老太太顿了顿，声音带着颤音：我们都听到，那哭声没停，一首从墙里传出来……后来那家人没过多久就搬走了，这屋空了十年，才租给了你爷爷。

林默的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

他看向那面墙，仿佛能透过水泥和砖块，看到一个蜷缩在黑暗里的小小的身影。

“您是说……”他的声音干涩，“那孩子……在墙里？”

王老太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别敲墙，也别听她哭，不然……她会缠上你的。”

说完，老太太转身颤巍巍地走了，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笃笃笃”地消失在楼梯拐角。

林默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墙里的哭声不知何时停了，屋子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雨声还在哗哗作响。

他看向那面墙，突然发现靠近墙角的地方，有一块颜色比周围略深，像是被水浸泡过。

他爬过去，用手指戳了戳，墙面是干燥的。

那是什么？

林默站起身，找来一把水果刀，小心翼翼地沿着那块深色区域的边缘划了一下。

涂料剥落，露出里面的水泥。

他又用力刮了几下，水泥簌簌落下，露出一块暗红色的东西。

那颜色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就在这时，那黏腻的刮擦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近，仿佛就在墙的另一边，有什么东西正用指甲一下下抠着水泥，想要出来。

林默吓得一把扔掉水果刀，连滚带爬地退到门口。

他看到那面墙的水泥层在一点点凸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顶出来。

“咚……咚……咚……”不是敲门声，是墙里面传来的撞击声，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响。

林默猛地拉开门，不顾一切地冲进雨里。

他不敢回头，只觉得那面墙后，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老楼的轮廓。

302室的窗口，在黑暗中像是一个沉默的黑洞。

而那面墙的深处，似乎又响起了细碎的、带着满足感的咀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