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外,雨幕将福安里的老楼彻底吞没,可那墙里的撞击声仿佛还在耳膜里震荡。
“小伙子,你没事吧?”
便利店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递来一条毛巾,“看你这模样,是从福安里跑出来的?”
林默接过毛巾擦了把脸,声音发颤:“您……您知道那地方?”
老板叹了口气,往门外瞥了眼:“老江城都知道,福安里3号楼是凶楼。
三十年前那桩案子,闹得沸沸扬扬。”
他压低声音,“听说那小姑娘不是走丢的,是被她继父……”林默的心猛地一揪:“被她继父怎么了?”
“被砌进墙里了。”
老板搓了搓手,像是怕冷,“那男的是个泥瓦匠,半夜趁着孩子妈不在,把人活活闷死在墙里,再用水泥封死。
后来警察查了半年,没找到尸体,那男的也跑了,成了悬案。”
林默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王老太没说的细节,竟比想象中更恐怖。
他想起墙面上那块暗红色的痕迹,难道那就是……“那后来呢?”
他追问,“住进去的人,都没发现异常?”
“怎么没发现?”
老板摇摇头,“前前后后住过三户人家,不是家里东西无故移位,就是半夜听到孩子哭。
有户人家更邪门,说看到墙皮里渗血,第二天就搬走了。
最后只有你爷爷,硬是在302住了二十年。”
爷爷……林默忽然想起爷爷去世前的样子。
老人晚年总是失眠,常常对着墙壁发呆,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那照片上会不会是……雨小了些时,林默咬着牙决定回去。
他不能就这么被吓走,至少要弄清楚爷爷和这桩旧案的关系。
便利店老板塞给他一把桃木挂件,说能辟邪,他揣在兜里,一步步挪回3号楼。
楼道里的声控灯接触不良,忽明忽暗。
走到三楼,302室的门虚掩着,像是有人从里面拉开过。
林默握紧桃木挂件,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客厅的地板上,不知何时多了几行歪歪扭扭的血字——“救我……冷……他又来了……”血字是新鲜的,暗红色的液体还在顺着地板的缝隙往下渗。
而那面墙,此刻竟裂开了一道手指宽的缝,缝里黑漆漆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林默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突然想起爷爷的床头柜。
小时候他曾在里面翻到过一个铁盒,爷爷发现后立刻锁了起来,说那是“不能碰的东西”。
他冲到卧室,掀开床垫,果然在床板下摸到了一个生锈的铁盒。
钥匙孔早就锈死了,他捡起地上的水果刀,用力撬开。
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和一本牛皮笔记本。
照片上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怀里抱着一个布娃娃。
林默的呼吸骤然停止——这张脸,竟和他小时候相册里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他颤抖着翻开笔记本,里面是爷爷的字迹,记录着三十年前的事:“1993年7月15日,隔壁又吵架了。
那男的眼神不对劲,总盯着小雅看……7月18日,小雅给我送了块她妈妈做的糕点,这孩子真乖……7月20日,没听到小雅的声音。
那男的在砌墙,水泥味很重……7月21日,墙里有哭声。
我敲了敲,那男的疯了一样瞪我……”字迹越来越潦草,最后几页几乎看不清:“我看到了……在墙里……她看着我……她想出来……可我不敢……血……墙在流血……她长得像……像……”最后一个字被墨水晕染,看不清了。
林默拿着照片对照笔记本里的“小雅”,浑身冰凉。
爷爷早就知道真相,却因为恐惧选择了沉默。
而照片上的小雅,为什么和自己如此相似?
就在这时,那道墙缝里突然伸出一只惨白的小手,指甲又尖又长,正一点点抠着裂缝。
紧接着,一个模糊的小脑袋从缝里探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沾满了水泥和暗红色的黏液。
它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死死盯着林默手里的照片,然后咧开嘴,发出一阵尖锐的笑——那笑声里,竟夹杂着爷爷晚年常哼的童谣。
林默手里的铁盒“哐当”落地,笔记本散开,最后一页掉了出来。
背面用红墨水写着一行字,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她不是小雅……她是……是我啊。”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湿漉漉的寒意,“爷爷,你怎么不认我了?”
林默猛地回头,看到那东西己经爬了出来,正歪着头看他,脸上的黏液一点点滴落,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血洼。
而它怀里抱着的布娃娃,脖子上挂着的银锁,和林默小时候戴过的那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