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那天,我被迫娶了一个纸人新娘。拜堂之夜,她的眼睛动了。自那以后,
纸人夜里下床行走,梦里新娘与我同榻而眠。
甚至抱走了邻居家的孩子…… 祖宅墙角堆满残破纸人,半夜齐齐跪在祖宗牌位前。而她,
在梦里冲我微笑:“夫君,你逃不掉的。”01我叫李言,十七岁,
家住在西北一座偏僻的小山村里。村子很小,三十几户人家,依山傍水,但因交通闭塞,
显得格外落后。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听奶奶说是外出打工时遭了车祸。自那以后,
我便跟着奶奶相依为命。奶奶是个老掉牙的女人,今年七十多了,身体却还算硬朗,
只是满脑子的老习俗和旧规矩。她常念叨一句话:“你这孩子命硬,若不找个阴婚冲一冲,
怕是活不过十八。”每次听到这话,我都当作耳边风。什么阴婚啊纸人啊,
在我看来不过是老人迷信。可奶奶却一本正经,说得好像不这么做我就会死似的。
直到我十七岁生日那天,一切真的发生了。那天傍晚,天边乌云密布,似乎随时要下雨。
奶奶神秘兮兮地把我叫进堂屋。堂屋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上面点了两支红烛。烛光摇曳,
把四壁照得忽明忽暗。桌子对面,静静坐着一个纸扎的新娘。她穿着一身大红嫁衣,
头上盖着红绸,脸用宣纸糊成,画着丹凤眼和樱桃小口。灯火一照,
那双画出来的眼睛竟似乎闪动了一下,活像真的人一般。我心头猛地一跳,背脊发凉。
“奶奶,这……什么意思?”我小声问。奶奶的表情庄重得吓人:“今年你十七,
正是转运的关口。言子,你命里欠一门姻缘,若不补上,怕是活不过明年。今晚,
你要和她拜堂。”我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和纸人拜堂?这算什么事!
可奶奶根本不给我拒绝的余地,她已经开始布置起来:焚香、烧纸、摆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纸灰的味道,呛得我直咳嗽。“来,言子,磕头!”奶奶催促着我。
我硬着头皮,对着那个纸人新娘拜了三拜。纸人一动不动,
纸壳发出的轻微响声却让我心惊肉跳。拜堂完毕,奶奶像完成了一桩大事般,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了,她是咱李家的媳妇了,从今以后会护着你。”我心里一阵发毛。
护着我?纸人能护人吗?夜深了,奶奶让我和纸人“入洞房”。所谓洞房,
其实就是我住的那间小屋。她把纸人搬进来,放在床边,像个新娘子一样端坐着。
屋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灯火忽明忽暗,把纸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那张用墨笔勾出的笑脸,
怎么看怎么渗人。“奶奶,我能不能……”我想说把纸人放到外屋,可话还没出口,
就被奶奶严厉的眼神打断。“别乱动!她是你媳妇,你要尊重她!”说完,
奶奶“啪”地关上门,留我一个人和纸人对视。我心里发毛,只能强迫自己躺下。
闭上眼睛的一刻,我清楚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啦”。像是什么在动。
我猛地睁眼——纸人依旧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纹丝不动。“是我听错了……”我安慰自己,
心跳却像鼓点一样急。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境里,
我仿佛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抱住。那触感不像纸,而像是有血有肉的身体,只是彻骨的冰凉。
我挣扎着睁开眼,眼前是一张陌生女子的脸。她容貌清丽,眉眼间透着说不出的冷艳,
红唇微弯,正注视着我。“夫君……”她轻声唤了一句。我的血液几乎凝固。
那张脸——和纸人一模一样!我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灯火已熄,屋里黑漆漆的。
可在床边,我依稀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正静静坐着,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奶——奶奶!
”我大声喊,可回应我的,只有夜风吹过窗棂的呜咽声。02自那晚之后,
我整个人就像被什么盯上了一样。第二天清晨,我醒来时,纸人依旧端坐在床边,
姿势和昨晚一模一样。可我清楚记得,梦里她明明抱着我,喊我夫君。
我伸手碰了碰纸人的衣袖,竟微微有些潮湿,像是刚淋过雨一样。可屋里分明干燥,
连水迹都没有。我心里一阵发毛,赶紧跑去找奶奶。“奶,
我昨晚……”我把梦境和那种触感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奶奶听完,不仅没有惊讶,
反而神色更加凝重。“别乱说!那不是梦,她是来找你了。”我愣住:“什么叫不是梦?
”奶奶摇头叹息,却没有多解释,只是让我白天尽量少出门,多在家里陪着纸人。
她还特别嘱咐:“不管你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别惹她。”我心里直打鼓,越发觉得不安。
然而,怪事真的一桩接一桩。那天夜里,我又梦见她。梦境依旧清晰得吓人,
我甚至能感觉到鼻尖拂过的发丝,冰冷的气息洒在耳畔。她仍旧穿着红嫁衣,只是这一次,
她没有端坐,而是躺在我身边,像一个真正的新娘。“夫君,你怕我吗?
”她眼睛直直望着我,声音柔和,却透着丝丝阴凉。我张口结舌,根本说不出话。她却笑了,
伸手抚摸我的脸,指尖冰冷得像浸过井水。“别怕,我不会害你。我只是……终于等到你了。
”“等……等我?”我结结巴巴问。“嗯。你忘了吗?你答应过我,要娶我的。
”她声音越来越轻,眼神却越来越深。我的脑袋一阵眩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我的灵魂。
我猛地惊醒,额头全是冷汗。可这一回,我赫然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竟真的有一块乌青,
像是被人紧紧抓过。我心头一凉——那绝不是梦。第三天,村里出事了。邻居老王家的小孩,
半夜里忽然失踪了。大人们四处找,直到天亮,才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找到。孩子昏迷着,
怀里还抱着一块红布,布料湿漉漉的,像是女子的嫁衣。村子里一下炸开了锅,
大家纷纷议论,说是“红衣女鬼”来抱走孩子,要拿去当替身。我心里咯噔一下,
立刻联想到纸人新娘。可我不敢说,怕惹上麻烦。接下来的几天,我的梦境越来越离奇。
有时候我梦见她在灶台前做饭,动作温柔娴熟,仿佛真成了我妻子。 有时候,
我梦见她站在祠堂里,对着李家的祖宗牌位磕头,磕得额头流血也不停。 还有一次,
我竟梦见她抱着那个走丢的小孩,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把孩子轻轻放在槐树下。
我越想越害怕,终于忍不住跑去村里的祠堂,想问问族里的老人。祠堂里香火缭绕,
供桌上摆着一排祖先牌位。年纪最大的族老李魁正在打扫,他看见我,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你来问纸人的事?”我心头一震:“您知道?”李魁摇头:“小辈的事,我不便多说。
只告诉你一句——她不是外人。”我追问:“什么叫不是外人?她是谁?”可李魁却摆摆手,
拄着拐杖转身走了,只留下一句模糊的警告:“她要什么,你给就是了。千万别反抗。
”我站在祠堂里,心里凉了半截。当天夜里,纸人新娘又来了。她坐在床边,面带微笑,
缓缓伸手抚过我的头发。“夫君,你是不是在怀疑我?”我僵硬地点头,又连忙摇头。
她轻轻笑了,笑容却让我毛骨悚然:“不用怕,我说过不会害你。可如果你逃,
我就会去找别人。”她说着,眼神一转,窗外忽然传来小孩的哭声。那哭声我听得清清楚楚,
正是那天走丢的孩子!我猛地掀开被子冲到窗前,外面却空无一物,只有冷风吹过,
带来远处槐树的沙沙声。回头再看,床上的纸人安安静静坐着,脸上画出的笑容似乎更深了。
我的心,彻底凉了半截。03自从纸人新娘跟我说那句“若你逃,我就去找别人”后,
我整日惶惶不安。白天我不敢独处,夜里更不敢关灯睡觉。可即便如此,
她还是会出现在梦里,笑着呼唤我“夫君”。那声音温柔得像春风,可在我耳朵里,
却比寒风还要刺骨。终于,我忍不住开始调查她的来历。我先从奶奶下手。“奶,
”我小心翼翼问,“那个……纸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她总是缠着我?
”奶奶正坐在堂屋里择菜,听见我的话,手指一抖,差点被刀口划破。她沉默了许久,
才缓缓说道:“别问!你只要知道,她嫁进我们李家,是件好事。”“可我想知道真相!
”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她……到底是不是人?”奶奶猛地瞪我一眼,厉声道:“住嘴!
她是你媳妇,你必须尊重她!要是再敢乱说,我就撕烂你的嘴!”我吓得不敢再追问,
只能强压下心里的疑惑。可奶奶那副反常的神色,却让我更确定,这件事绝没那么简单。
那天傍晚,我偷偷跑去找村里的老头李魁。他正在院里晒谷子,看见我来,
叹了口气:“你还是不肯死心啊。”“魁爷,求你告诉我,她到底是谁?”我声音颤抖,
几乎要跪下。李魁沉默半晌,终于低声说道:“当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