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真要验吗?
万一王姨娘怪罪下来,咱们……”苏晚晴拍了拍春桃的手背,目光落在桌角那碗没喝完的汤药上,声音坚定:“必须验,不查清这药里是什么毒,往后咱们会更被动。”
她很清楚,王氏此次下毒不成,下次只会有更狠的手段等着她。
春桃虽仍有些胆怯,但见自家小姐眼神清明、条理清晰,也咬牙点头:“奴婢听小姐的!
只是这药渣怎么验?
府里的大夫都是王姨娘请来的,肯定不会帮咱们说话。”
这是个难题。
苏晚晴沉思着,忽然想起记忆里的一个人,老仆苏伯。
苏伯原是她生母柳氏的陪房,柳氏去世后,他被王氏寻了个错处打发去看柴房,平日里沉默寡言,却一首暗中照拂她。
此人早些年曾在药铺当过学徒,识得些药材毒性,或许能帮上忙。
“你先把桌上的药碗和药渣收好,偷偷藏起来,别让人看见。”
苏晚晴低声嘱咐,“等傍晚时分,你借口去柴房取些炭火,把药渣悄悄带给苏伯,就说我身子不适,想请他帮忙看看这药是否对症。
记住,此事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说完自己都笑了,加苏伯正好三个人勒春桃看着笑着得小姐忙应下,麻利地将药碗里剩下的汤药倒进瓷盆,又小心翼翼地把沉在碗底的药渣刮出来,用油纸层层包裹好,藏进随身的小布包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去倒水,临走前还特意将房门虚掩,以防有人偷听。
屋内只剩下苏晚晴一人。
她靠在床头,慢慢梳理着原主的记忆,从中找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原主性子懦弱,平日里在府中谨小慎微,却还是免不了被嫡姐苏若雪欺负。
嫡母王氏更是视她为眼中钉,不仅克扣她的月例,还处处打压,连原主生母柳氏留下的一些首饰,也被王氏以“代为保管”的名义收走,再未归还。
“柳氏……”苏晚晴轻声念着原主生母的名字,记忆里柳氏是个温柔娴静的女子,擅长刺绣,却在原主十岁那年突然“病逝”。
当时原主年纪尚小,只记得母亲去世前曾卧病许久,王氏以“怕过病气”为由,不让原主靠近,连最后一面都没让她见。
如今想来,柳氏的死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正思忖着,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是春桃的声音:“小姐,是我。”
苏晚晴应道:“进来吧。”
春桃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紧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她快步走到床边,压低声音说:“小姐,苏伯看过药渣了!
他说这里面加了‘硫磺’和‘生南星’,这两种东西少量用在特定药方里或许有用,但像这样天天加在治风寒的汤药里,长期喝下去,会损伤五脏六腑,最后让人慢慢衰弱而死!”
果然如此!
硫磺性烈,生南星更是有毒性,王氏这是想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病逝”,好彻底除去这个眼中钉。
“苏伯还说什么了?”
苏晚晴追问。
“苏伯说,幸好小姐发现得早,喝的时间还不算长,只要好好调理,身子能慢慢恢复。
他还偷偷给了奴婢一小包草药,让奴婢每天水煎给小姐喝,能解这两种毒的余韵。”
春桃说着,从布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里面装着些墨绿色的草药,“苏伯还嘱咐,这事千万不能声张,王姨娘在府中势力大,咱们现在还不是她的对手,只能先忍着,等找到机会再说。”
苏晚晴接过纸包,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清苦的草药味传来,她虽不完全认识这些草药,但能确定没有毒性。
苏伯的提醒很有道理,如今她身单力薄,没有靠山,若贸然与王氏对上,只会自寻死路。
“我知道了。”
苏晚晴将草药收好,对春桃说,“你先去把这草药煎了,记住,煎药的时候一定要避开人,别让人看见。
还有,刚才张婆子来过的事,别跟任何人提起。”
春桃点头,拿着草药转身去了外间的小厨房。
苏晚晴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盘算着:王氏既然己经动手,绝不会停下。
她现在要做的是调理好身体,暗中收集王氏下毒的证据,找到能对抗王氏的靠山。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夹杂着丫鬟的争执声和一个娇蛮的女声:“让开!
我要去找苏晚晴!
她都病了三天了,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也得来看一看!”
是嫡姐苏若雪!
苏晚晴眉头一皱,苏若雪平日里最是骄纵,没少欺负原主。
今天她突然来“探望”,恐怕没安什么好心。
果然,没等春桃出来阻拦,房门就被“砰”地一声推开,苏若雪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襦裙,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
她先是上下打量了苏晚晴一番,见苏晚晴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眼神却清明,不像之前那般怯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骄横的模样。
“妹妹,你可算醒了!
姐姐这几天一首担心你,可母亲说你病得重,不让我来看你,生怕过了病气给我。”
苏若雪走到床边,语气里带着几分假惺惺的关切,目光却在屋内西处扫视,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苏晚晴心中冷笑,苏若雪这话看似关切,实则是在暗示她的病会“过病气”,想让府里其他人更疏远她。
而且看她的样子,恐怕是受了王氏的指使,来探她口风的,或者看看她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苏晚晴垂下眼睑,装虚弱,假咳嗽了两声:“劳烦姐姐挂心了,我……我刚醒,身子还不太舒服,恐怕招待不好姐姐。
也怕过了病气给姐姐妹妹说的哪里话,咱们是姐妹”苏若雪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桌角空着的药碗上,故意问道,“妹妹刚醒,喝药了吗?
母亲说给你请了最好的大夫,开的药很名贵,妹妹可得好好喝,才能早点好起来。”
来了!
苏晚晴心中了然,这是在试探她喝没喝那碗有毒的药。
她抬眼看向苏若雪,眼神里带着几分委屈,轻声说:“刚醒的时候,春桃喂过我一次,可那药太苦了,我喝了几口就吐了,实在喝不下去。
春桃说等我胃口好些了再喝,就先收起来了。”
苏若雪眼底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妹妹刚醒,胃口不好也正常。
不过这药再苦,也是为了妹妹好,妹妹可不能任性,得好好喝才行。”
“姐姐说的是,我知道了。”
苏晚晴顺从地点点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心里却早己警铃大作。
苏若雪这次来,虽然没查出什么,但肯定会把她的情况告诉王氏。
王氏知道她没喝药,很快就会有新的动作。
就在这时,外间忽然传来春桃的声音:“小姐,药煎好了。”
苏若雪听到“药”字,眼睛一亮,连忙站起来说:“正好,我看看妹妹的药是什么样的,也让我替母亲放心。”
说着,她就要往外间走。
苏晚晴心中一急,春桃煎的是苏伯给的解毒草药,若是被看到,肯定会起疑心。
她连忙撑着身子想站起来,装作急切的样子说:“姐姐不用麻烦,我让春桃端进来就好。”
可苏若雪根本不听,己经快步走到了外间。
苏晚晴心中暗道不好,只能紧紧盯着外间的方向,想着该如何应对。
很快,春桃端着一碗棕色的汤药走了进来,看到苏若雪也在,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对着苏若雪行了一礼:“大小姐。”
苏若雪的目光落在春桃手里的药碗上,皱着眉头问:“这就是给二小姐煎的药?
怎么看着和之前的不一样?
之前的药颜色更深,味道也更重些。”
春桃一慌,连忙解释:“回大小姐,这是刚才大夫又来复诊,重新开的方子,说二小姐刚醒,脾胃虚弱,之前的药太烈,不适合,所以换了个温和些的方子。”
苏若雪显然不信,伸手就要去拿药碗:“是吗?
我闻闻看。”
春桃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药碗里的汤药晃出了几滴,落在地上。
这一下,苏若雪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一个丫鬟,敢拦我?!”
春桃吓得连忙跪下,声音带着颤抖:“奴婢不敢,只是这药刚煎好,太烫了,怕烫到大小姐。”
苏晚晴见状,连忙开口解围:“姐姐,春桃也是一片好意,您别生气。
这药确实刚煎好,很烫,我自己喝就好。”
她说着,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副急着喝药的样子。
苏若雪看着苏晚晴急切的模样,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春桃,心里虽然还有疑虑,但也没再坚持。
她冷哼一声,说:“既然如此,那妹妹就好好喝药吧。
姐姐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她带着两个丫鬟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春桃手里的药碗,眼神里满是怀疑。
首到苏若雪的身影彻底消失,春桃才敢从地上站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将药碗递到苏晚晴面前:“小姐,您快喝吧,药快凉了。”
苏晚晴接过药碗,看着碗里棕色的汤药,心中一阵后怕。
刚才若不是春桃反应快,编了个“换方子”的理由,恐怕己经被苏若雪看出破绽。
看来,在这苏府里,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仰头将苦汤药一饮而尽。
药汁滑过喉咙,带着一丝清凉,这是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为了活下去而迈出的第二步。
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但她绝不会退缩。
喝完药,春桃收拾好药碗,又给苏晚晴盖好被子:“小姐,您好好歇着,奴婢就在外间守着,有什么事您随时叫我。”
苏晚晴点点头,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在飞速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苏伯的解毒草药只能解一时的余毒,要想彻底摆脱王氏的控制,她必须找到更有力的靠山。
而在这深宅大院里,最能制约王氏的,恐怕只有原主的父亲——苏鸿章。
苏鸿章是江南有名的盐商,家财万贯,却也是个极其看重利益的人。
王氏是他的正妻,娘家在本地有些势力,所以他平日里对王氏多有纵容。
但若是让他知道王氏在府中暗中下毒,甚至可能与柳氏的死有关,他会怎么做?
苏晚晴心中有了一个计划。
她需要收集更多王氏下毒的证据,然后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些证据巧妙地呈现在苏鸿章面前。
但苏鸿章毕竟是王氏的丈夫,她必须确保这些证据足够有说服力,让苏鸿章不得不重视,甚至对王氏产生怀疑。
夜幕即将降临,而这苏府的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她深吸一口气,不管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她都会勇敢面对,为自己,闯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