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一座用钢筋水泥和金融数据浇筑的欲望都市。白日里,
它是精英们纵横捭阖的棋盘;当夜幕降临,霓虹灯如流动的岩浆,
将城市的另一面——那些隐藏在光鲜之下的挣扎与喘息,映照得无所遁形。陈凡,
就是这无数挣扎者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他从未奢望过命运的垂青,直到那个深夜,
他捡到了一只“眼睛”,一只足以窥探天地气运的,魔鬼之眼。1凌晨两点,昆仑会所。
陈凡将拖把浸入浑浊的水中,拧干,然后机械地重复着擦地的动作。
倒映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的,是一个二十出头、面容清秀但眉宇间尽是疲惫的年轻人。
他的白衬衫已经洗得发黄,手腕上那块老旧的电子表,是他全身最值钱的家当。月薪三千,
扣掉五险一金,拿到手两千七百五。这点钱,
要支付妹妹陈雪在医院里每天上千块的进口靶向药费用,简直是杯水车薪。“喂,新来的,
磨蹭什么呢?顶楼天字号包厢的秦先生走了,赶紧上去收拾干净,那可是咱们会所的财神爷,
半点怠慢不得!”领班油腻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陈凡应了一声,推着清洁车,乘专用电梯上了顶楼。“天字号”包厢的奢华程度,
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人瞠目结舌。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是海城最璀璨的夜景。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雪茄和不知名香水混合的味道。陈凡低着头,
熟练地将价值不菲的洋酒瓶、果盘、散落的纸牌一一收拾起来。
他的目光从不敢在任何一件物品上停留超过一秒。因为他知道,这里的一切,
都属于另一个世界。打碎一只杯子,就可能让他一个月白干。
就在他弯腰去捡一个掉落在沙发地下的骰子时,手指却触碰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他下意识地将那东西从沙发缝里掏了出来。那是一块玉佩,一块形状极其诡异的墨色玉佩。
玉佩并非传统的圆形或方形,而像是一块被外力强行掰断的残片,边缘锋利,
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玉质漆黑如深渊,却又细腻温润,仿佛蕴含着生命。
最让陈凡毛骨悚然的,是玉佩的正中央,竟然雕刻着一只……眼睛。一只无比写实的眼睛,
瞳孔、虹膜、血丝,纤毫毕现。在包厢昏暗的灯光下,那只眼睛仿佛正与他对视,
瞳孔深处似乎有一个无尽的旋涡,要将他的灵魂都吸进去。
一股寒意瞬间从陈凡的尾椎骨窜上大脑。他是个无神论者,但此刻,
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惧让他几乎要把这东西扔出去。可就在他即将松手的一刹那,
异变陡生!那玉佩上的眼睛瞳孔猛地一缩,一道微不可见的红芒一闪而逝。“嗡——!
”陈凡的脑袋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剧痛让他闷哼一声,眼前的一切瞬间天旋地转。
奢华的包厢在他眼中迅速分解、剥离,化作了无数根颜色各异、粗细不同的线条。
整个房间的结构、家具的轮廓,都被这些光怪陆离的线条勾勒出来。更让他惊骇的是,
他看到,从那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方向,正升腾着一股股浓郁的金色气流,
如同一条条小金龙,盘旋环绕,充满了富贵与权势的气息。而房间的几个角落,
尤其是靠近卫生间的墙角,却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灰色雾气,带着一股衰败、死寂的味道。
最恐怖的,是他刚刚收拾过的那个垃圾桶,正上方盘踞着一团令人作呕的、不断蠕动的黑气!
“啊……”陈凡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紧紧闭上眼睛,用力地晃着脑袋。几秒钟后,
那撕裂般的头痛感才缓缓退去。他颤抖着睁开眼,眼前的世界恢复了正常。
依旧是那个金碧辉煌的房间。幻觉?是最近太累了吗?他摊开手掌,
那块诡异的墨玉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冰冷的触感无比真实。那只眼睛,
也恢复了死物的状态,再无任何异样。陈凡的心脏狂跳不止,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把这个不祥之物扔掉,可另一个声音却在他心底疯狂呐喊。
这东西……或许很值钱。只要能换来钱,哪怕是一点点,也许就能让妹妹多用一天药,
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这个念头,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恐惧。陈凡一咬牙,
飞快地将玉佩塞进了自己裤子的口袋,紧紧贴着大腿。他并不知道,这个决定,
将他的人生列车,扳向了一条他从未想象过的诡异轨道。下班后,
陈凡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向公交站。当他习惯性地抬头看向这个熟悉的城市时,
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又出现了!在他的视野里,
整座城市仿佛被剥去了伪装,露出了它最本质的“气运”形态。
远方那座海城最高的金融中心大厦,被一圈圈粗壮如龙的金色气运环绕,直冲云霄。
而他自己所在的这片老城区,则大多笼罩在稀薄的灰白色气流中,显得暮气沉沉。马路上,
每一辆驶过的汽车,每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身上都带着属于自己的“颜色”。
有的人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红光,那是健康的象征;有的人则被灰气缠绕,
一副印堂发黑的倒霉相。陈凡惊恐地发现,他能“看见”命运的颜色了。这时,
一辆深夜的末班公交车缓缓驶来。陈凡正准备上车,可他的目光,
却死死地盯住了公交车的司机。在那位司机头顶上方,一团拳头大小的黑气,
正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盘踞着,那是不祥与灾厄的征兆!陈凡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他冲到车门前,对着一脸不耐烦的司机喊道:“师傅!你……你今天最好别开车了!真的!
你会出事的!”司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有病吧?大半夜的咒我?不坐就滚一边去!
”车门“砰”的一声在他面前关上,喷了他一脸尾气。公交车缓缓启动,汇入了车流。
陈凡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公交车,以及司机头顶那团越来越浓郁的黑气,
逐渐远去。他想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那个位于城中村,只有十平米的出租屋的。房间里潮湿、阴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永远散不去的霉味。这就是他的世界。一个被灰色衰败之气笼罩的世界。
他掏出那块玉佩,那只诡异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在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就在这时,
他的手机响了,是催债公司的电话。“陈凡,这个月的钱什么时候还?别忘了,
你可是在我们这儿借了二十万!利息滚得快,再不还,我们就去医院找你妹妹‘聊聊’!
”电话那头粗暴的声音,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陈凡的心脏。挂掉电话,
他脱力地坐倒在床上,双手插进头发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突然,床头的旧电视机里,
插播了一条紧急新闻。“本台最新消息,十五分钟前,
在城东立交桥上发生一起严重交通事故。一辆末班公交车因司机突发心梗,失控撞上桥墩,
目前伤亡情况不明……”新闻画面里,那辆熟悉的公交车,车头已经撞得面目全非。
陈凡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他看到的……竟然是真的!
他真的能看到一个人的……死劫!他低头,看向掌心那块冰冷的墨玉,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心底升起,瞬间席卷了全身。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2. **第二天,陈凡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出现在昆仑会所。
昨晚那场车祸给他带来的冲击,远比他想象的要大。他一夜未眠,
脑海里反复回想着公交车司机头顶那团不祥的黑气。
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和与之伴随的巨大恐惧感,在他心中反复交战。
他开始尝试着去控制自己的“视野”。当他集中精神,默念着想要“看见”时,
那个光怪陆离的气运世界就会浮现在眼前。而当他放松下来,世界又会恢复正常。
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至少,他不用随时随地都活在那个诡异的世界里。
今天会所里似乎有大事发生。气氛比平时紧张了许多,连领班都收起了往日的刻薄,
小心翼翼地指挥着工作。陈凡从同事的窃窃私语中得知,是会所的大老板,
海城商界跺一跺脚都要震三震的大人物——秦四海,今天要亲自过来视察。据说,
这位秦先生最近流年不利,投资的几个大项目接连亏损,身体也出了问题,
跑遍了国内外最好的医院都查不出病因,整个人消瘦脱相,精神萎靡。上午十点,
一群黑衣保镖簇拥着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走进了会所。那男人虽然穿着昂贵的手工西装,
但依旧掩盖不住他满身的颓气和虚弱。他就是秦四海。陈凡正低着头在角落里擦拭一个花瓶,
恰好与秦四海的队伍擦肩而过。他下意识地开启了“视野”。只看了一眼,
陈凡就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手里的花瓶失手打碎。他看到,秦四海的身上,
虽然还残留着一些代表着他雄厚家底的金色气运,但这些金气,此刻却如同被戳破了的气球,
正在不断地向外逸散。更可怕的是,在秦四海的头顶和心脏部位,
盘踞着两团浓郁如墨的黑气,如同两条毒蛇,
正贪婪地吞噬着他身上残存的金色气运和代表生命力的红色气息。这是……将死之兆!
而且是运势和性命双双走向衰亡的大凶之兆!陈凡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甚至能感觉到,
那两团黑气散发出的阴冷气息,让他兜里那块墨玉玉佩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传来一丝渴望的“情绪”。这玉佩……竟然像活物一样!就在陈凡震惊之际,
秦四海在一众高管的陪同下,走进了顶楼那间属于他的专属办公室。“把玄真大师请进来。
”秦四海虚弱地靠在真皮老板椅上,对秘书吩咐道。很快,一个身穿唐装、仙风道骨,
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在一个年轻女助理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玄真大师,您可算来了!
”会所的总经理连忙迎了上去,态度恭敬至极。“秦先生,贫道观你印堂发黑,气色晦暗,
此乃大凶之兆啊。”玄真大师一开口,就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派头。秦四海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急切地问道:“大师可有破解之法?”“莫急。”玄真大师捻着胡须,在办公室里踱起了步,
嘴里念念有词,时而掐指,时而摇头。此时,陈凡刚好被领班安排到顶楼打扫,
负责清理办公室外的走廊。隔着一道磨砂玻璃门,他能模糊地看到里面的情景。
他鬼使神差地,再次开启了“视野”。这一看,差点让他笑出声。那个所谓的“玄真大师”,
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大师身上只有一层比普通人还不如的稀薄灰气,
这意味着他本人就是个时运不济的倒霉蛋。他身上哪有半分得道高人的气象?
而这位“大师”煞有其事地指点着江山,说这里犯了“穿堂煞”,那里犯了“尖角煞”,
提出的所谓破解之法,在陈凡看来,更是错得离谱。因为那些地方的气流明明顺畅平稳,
没有丝毫问题。真正的问题,他根本没有看到!在陈凡的视野里,整个办公室的气运核心,
本应是秦四海那张巨大的办公桌。但此刻,办公桌的左手边,也就是风水中的“青龙位”,
摆放着一个新添置的紫檀木雕。那木雕雕的是一头下山猛虎,形态凶猛,栩栩如生。然而,
就是这件看起来霸气十足的艺术品,在陈凡的眼中,却是一个恐怖的灾厄源头!
一股股精纯至极的黑气,正源源不断地从那猛虎木雕的眼睛里冒出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
疯狂地吞噬着办公室里的金色财气,并死死地压制着秦四海本人的气运。
这根本不是什么招财的摆件,这是一个吃人的凶物!
眼看着那个假大师装模作样地准备开坛做法,收费高达八十八万,陈凡的心里,
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的妹妹还在医院里等着救命钱,
催债的电话随时会打爆他的手机。而眼前,一个天大的机会就摆在面前。风险,巨大无比。
他一个清洁工,去质疑一位被顶级富豪奉为座上宾的大师,下场可想而知。但收益,
也同样巨大。如果他说对了……陈凡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揣在兜里的那块玉佩,
似乎也变得滚烫。他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赌不赌?就用这条贱命,
赌一个让妹妹活下去的机会!3办公室里,“玄真大师”已经摆开了架势。香炉,黄符,
桃木剑,一应俱全。他口中念念有词,围绕着秦四海的办公桌手舞足蹈,
看上去颇有几分唬人的气势。秦四海和一众高管都屏息凝神地看着,眼中充满了敬畏和期待。
就在玄真大师拿起一张黄符,准备点燃,声称要“驱邪避煞”的瞬间——“哐当!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纷纷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年轻人,手里拎着一个还在滴水的拖把,
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正是陈凡。“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
滚出去!”会所总经理想在老板面前表现,立刻指着陈凡厉声呵斥。
两个黑衣保镖也立刻上前,准备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清洁工架出去。“等一下!
”陈凡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大吼。他的目光没有看任何人,
而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故作高深的玄真大师。“你是个骗子!”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玄真大师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陈凡,气得胡子都在发抖:“黄口小儿,
满口胡言!你竟敢污蔑贫道?”秦四海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眼神中透出浓浓的不悦和冰冷。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场荒唐的闹剧。“把他轰出去!
”总经理再次下令。“秦先生!”陈凡没有理会逼近的保镖,
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坐在老板椅上的秦四海,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您之所以会运势大跌,百病缠身,根本不是因为什么门窗,
而是因为您办公桌上那尊‘下山虎’的木雕!”他伸出手指,
直指那个散发着无尽黑气的紫檀木雕。“虎,乃百兽之王,主杀伐。下山虎,更是饿虎寻食,
凶煞无比!此物摆在您的青龙位,不仅不能镇宅,反而在日夜吞噬您的财运和生气!
您最近是不是夜夜噩梦,时常心悸,而且总感觉后背发凉,如芒在背?
”陈凡一口气将自己“看”到的和根据风水书籍恶补的知识结合起来,全部吼了出来。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秦四海的脑海中炸响!他脸上的不悦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无以复加的震惊。因为陈凡所说的症状,与他最近的感受,一模一样!
分毫不差!特别是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连他最亲密的家人都未曾提起过!这个清洁工,
是怎么知道的?“一派胡言!”玄真大师见秦四海神色有异,心中暗道不妙,
立刻跳出来反驳,“此乃‘猛虎镇煞’之局,是用来镇压小人的,
你一个小小清洁工懂什么风水?”“镇煞?”陈凡冷笑一声,
兜里玉佩传来的冰凉感让他头脑愈发清晰,“真正的风水摆件,必是形态祥和,气蕴内敛。
而这尊木雕,虎眼圆瞪,凶光毕露,煞气冲天!您若不信,可以看看这木雕的眼睛,
是不是越看越心慌,越看越胆寒?”秦四海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那尊木雕。
之前他只觉得这木雕雕工精湛,霸气十足。可经陈凡这么一说,他再看那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