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芽的灵根检测结果出来那天,整个清虚观的弟子都憋红了脸。掌门枯瘦的手指捏着测灵石,
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半晌才艰涩开口:“此根……软绵无骨,灵力散如棉絮,
是为‘棉絮灵根’,属最末等。”话音刚落,人群里就响起细碎的笑。
旁的弟子灵根不是能引天雷的霹雳根,就是能摧枯拉朽的锐金根,到云芽这儿,
倒成了一捏就散的棉花糖。“这样的灵根,怕是连引气入体都要卡三年。
”三师兄秦杰晃着手里的剑,剑穗上的玉坠叮当作响,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不屑。
他是清虚观这一辈弟子里的翘楚,锐金灵根刚猛凌厉,入门半年就引气入体,如今不过三年,
已能熟练运用基础剑术和火球术,向来最瞧不上资质平庸之辈。云芽看着自己的手,
指尖似乎真能捻到棉花般的触感。她没辩解,只是默默领了入门弟子的功法《清虚引》,
找了处最偏的“听竹院”住下。这院子紧挨着后山,常年不见人来,墙角爬满了青苔,
倒是院角那丛竹子长得精神,风一吹就沙沙作响。别人天不亮就扎马步练吐纳,
力求快速聚气。云芽捧着《清虚引》看了三天,试着按照功法里的口诀引导灵气。
可灵气刚涌到指尖,就像沙子般漏了大半,剩下的这点连窗台上的多肉叶片都吹不动。
她试了整整七日,指尖的灵气依旧散得飞快,连最基础的“凝气诀”都没入门。
夜里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月亮叹气。风卷着竹叶飘过来,落在她发间。
云芽忽然想起掌门说的“散如棉絮”,不如……不硬聚?她试着放松心神,
不再刻意去抓那些灵气,反而像摊开手心接雪花似的,任由灵气落在指尖。奇了,
那些原本四散的灵气,竟像找到了归处,轻轻贴在她的掌心,虽依旧柔软,却不再漏散。
接下来的日子,云芽彻底放弃了正统的吐纳方法。清晨她去后山采露,
对着草叶上的露珠发呆,用掌心的软灵根轻轻包裹露珠,
看它们在灵气里滚成晶莹的小球;正午阳光最盛时,她就坐在竹荫下,
感受光线里细碎的灵气,像收集棉絮似的一点点拢在掌心;傍晚则去观后的溪流边,
跟随着水流的节奏疏导灵气,让掌心的灵气温顺得像溪流里的鹅卵石。
秦杰路过听竹院的次数越来越多。起初是故意绕路来看笑话,
见云芽每天对着花花草草“浪费时间”,
便忍不住嘲讽:“师妹这是打算把后山的草木都认成同门?可惜草木再灵,
也救不了你的废柴根。”云芽正蹲在地上,用灵气逗弄一只翻了壳的蜗牛,
闻言抬头笑了笑:“三师兄,你看它爬得多慢,可每一步都很稳呀。”秦杰被噎了一下,
觉得跟这“榆木脑袋”多说无益,甩着剑穗冷哼一声走了。可不知为何,后来他路过时,
总会忍不住多瞥几眼——有时见云芽指尖悬着串露珠做的风铃,
灵气一动就叮当作响;有时见她用灵气给竹子“梳叶”,枯黄的竹叶竟慢慢泛起绿意。
他心里莫名有些烦躁,总觉得这师妹的修行方式虽古怪,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鲜活。
三个月后的门派小比,成了清虚观最大的热闹。弟子们按灵根等级分组,
云芽自然被分到了最低等的丙组,第一场就对上了练了两年的外门弟子赵虎。赵虎是土灵根,
力大无穷,一上来就祭出“巨石术”,半人高的石块带着风声砸过来,
围观弟子都替云芽捏把汗。秦杰站在人群前排,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他虽瞧不上云芽的灵根,
却也不想看她被砸得灰头土脸,手已经悄悄按在了剑柄上,随时准备出手阻拦。
可云芽却不慌。她抬手对着石块轻轻一推——不是硬挡,而是将掌心聚起的软绵灵气铺展开,
像张蓬松的棉絮网。石块撞进网里,瞬间被灵气裹住,惯性在棉絮间一点点消散,
最后“咚”地一声轻响,落在地上碎成了小块。赵虎傻眼了,又祭出“地刺术”,
尖锐的石刺从云芽脚边冒出。云芽脚步轻挪,指尖灵气化作细绵的丝线,
悄悄缠上石刺的尖端。石刺刚要破土而出,就被灵气丝线拽得偏了方向,
斜着扎进旁边的泥土里。“你耍诈!”赵虎急了,挥着开山刀冲过来。
这刀是他特意请铁匠打造的,刀刃锋利,寻常灵气护盾根本挡不住。云芽往后退了两步,
指尖灵气顺着刀风缠上去,像无数根细棉线缠上刀柄。赵虎砍过来时,只觉手腕一软,
力道顺着棉线卸了出去,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承让。”云芽弯腰捡起刀,递还过去。
人群里一片哗然。秦杰挑了挑眉,按在剑柄上的手慢慢松开,
心里那点烦躁忽然变成了几分好奇——这软绵灵根,好像真有点门道。
掌门在观礼台上捋着胡子大笑:“好个‘以柔化力’!棉絮灵根虽散,却能卸万物锋芒,
是条奇路!”小比最后,云芽竟一路闯进了丙组决赛,
对手是同样以诡异功法著称的外门弟子李媚。李媚是木灵根,却不练寻常的藤蔓术,
反而专攻“毒针术”,能将木灵气凝成细如发丝的毒针,悄无声息地伤人。比赛一开始,
李媚就往后退了几步,指尖藏在袖中,几道青黑色的毒针悄无声息地射向云芽。
秦杰眼神一凛,刚要开口提醒,就见云芽轻轻晃了晃手腕,掌心的灵气像薄雾般散开。
毒针撞进灵气雾里,竟像陷入了棉花堆,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啪”地掉在地上,毒劲全消。
“你这灵气还能防毒?”李媚又惊又怒,索性祭出大招,数十道毒针同时射出,
还夹杂着几根能穿透灵气的“铁线针”。云芽这次没硬接,她脚步一转,
绕到赛场边的桃树旁,指尖灵气轻轻一拂,几片桃花瓣飘了起来。灵气裹着花瓣旋转飞舞,
形成一道粉色的屏障。毒针和铁线针射进花瓣阵里,要么被花瓣缠上掉落,
要么被灵气卸去力道,竟没有一根能碰到她。“该我了。”云芽笑着抬手,花瓣阵突然散开,
一片片花瓣带着柔和的灵气飘向李媚。李媚以为是普通攻击,挥袖想挡,
可花瓣刚碰到她的衣袖,就化作细碎的灵气钻进她的经脉。下一秒,
李媚突然“噗嗤”笑了出来,笑得直不起腰——那些灵气在她经脉里轻轻挠着,痒得钻心,
连运功都做不到。“我认输……认输还不行吗!”李媚哭笑不得地喊。云芽收了灵气,
李媚的痒意瞬间消失,脸色通红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跑了。这场比赛让云芽一战成名,
清虚观里再也没人敢嘲笑她的“棉絮灵根”。秦杰更是直接找上门,
抱着剑别扭地说:“师妹,你这卸力的法子……能不能教我两手?我练剑总控制不好力道,
上次劈柴把砍柴刀都震断了。”云芽正坐在院子里晒草药,闻言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呀。
三师兄你试试放松手腕,别用劲抓剑,就像握着一团棉花……”从那以后,
听竹院渐渐热闹起来。秦杰每天都会来学卸力技巧,有时练得顺手,还会帮云芽劈柴挑水。
他发现云芽的灵气不仅能卸力,还能做不少趣事——能让晒蔫的草药重新焕发生机,
能把溪水凝成不会融化的冰雕,甚至能帮厨娘揉面,揉出来的面团松软得能捏出花来。
“你这灵气简直是万能的,除了打架没用,啥都能干。”秦杰一边帮云芽翻晒草药,
一边打趣道。云芽刚用灵气帮一只受伤的小鸟固定翅膀,闻言眨眨眼:“打架也有用呀,
上次三师兄你练剑伤了手,不是我用灵气帮你止血的吗?
”秦杰摸了摸手腕上早已愈合的伤口,耳尖微微发烫,没再接话。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来听竹院,这里没有练剑场的紧张压抑,
只有竹叶沙沙和云芽轻柔的笑声,连空气都透着股软乎乎的暖意。半年后,
清虚观接到山下永安城的求助——城外黑风岭出现了一伙修炼邪术的匪寇,不仅抢劫商旅,
还抓了不少村民去炼制邪器,城主多次派人围剿都惨败而归,连城主的儿子都被掳走了。
掌门召集弟子们议事,秦杰第一个站出来请命:“师父,弟子愿前往黑风岭救人!
”他如今已是筑基初期,剑术精进,正是需要历练的时候。云芽也跟着站了起来:“掌门,
我也想去。”弟子们顿时议论纷纷。“云芽师妹才刚引气入体不久,去了怕是帮不上忙,
反而要拖后腿。”“就是,那些邪匪手段狠毒,她那软绵灵气顶什么用?
”秦杰也皱起眉:“师妹,黑风岭危险,不是闹着玩的,你留在观里吧。
”云芽却摇了摇头:“我的灵气能卸力防毒,或许能帮上忙。而且那些村民很可怜,
我想试试。”掌门看着云芽坚定的眼神,又想起她在小比时的表现,沉吟片刻道:“也好。
秦杰,你多照看云芽,切记不可莽撞。”两人带着掌门给的符箓和丹药,当天就下山了。
永安城一片愁云惨雾,城主见到他们,几乎是哭着跪下:“两位仙师,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
救救那些村民!”据城主所说,黑风岭的匪首叫黑煞,修炼的是“噬魂邪功”,
能吸收活人的精气壮大自身,身边还有四个得力手下,个个心狠手辣。
他们的老巢在黑风岭深处的山洞里,洞口布了邪阵,寻常人根本进不去。
秦杰和云芽趁着夜色潜入黑风岭。刚靠近山洞,就感受到一股浓郁的邪气,
秦杰的锐金灵气瞬间躁动起来,忍不住就要拔剑。“三师兄,别冲动。”云芽拉住他的衣袖,
指尖灵气轻轻探出去,“这邪阵里的邪气很烈,但流动得很慢,像凝固的泥浆。
”她仔细观察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我有办法了。三师兄,你用剑气在阵眼上划个小口,
别太用力,只要破个缝隙就行。”秦杰虽不解,但还是照做了。他凝聚少量锐金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