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停下脚步。他把手里那杯还带着冰碴的“夏夜星空”特调奶茶,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塑料杯碰撞内壁,发出一声空洞的响动。像我和她现在的关系。电话那头的凌霜月还在说话,
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没有温度。“……你还要多久?我在这里等你五分钟了。”五分钟。
她总是用分钟来计算我的价值。跑遍三条街,排队半小时,只为了她一句“我想喝”,
然后用五分钟来限定我的忠诚。“不等了。”我开口,声音比想象中要平静。“什么?
”“我说,不等了。”我看着不远处那家高级西餐厅门口,她穿着一身名牌长裙,
站在精致的灯光下,像一尊完美却冰冷的雕塑。而我,站在昏暗的街角,
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凌霜月,我们分手吧。”电话里沉默了三秒。然后,
我听到了她标志性的、带着一丝轻蔑的冷笑。“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很清楚。
”我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揣进兜里,我转身,走向反方向的地铁站。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高跟鞋踩在地面上急促的声音,越来越近。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力气很大。“江澈,你把话说清楚!谁允许你分手的?”凌霜月站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路。
她的妆容很完美,眼神却像淬了冰。我看着她。
她的脸上还是那种我熟悉的、理所当然的表情。
好像我的行为是一件多么不可理喻、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我通知你,
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说完,我绕开她,继续往前走。“站住!”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带着无法抑制的怒火,“你为了什么?因为我让你去买杯奶茶?江澈,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我停下脚步,转过身。“不是因为奶茶。”我看着她的眼睛,
“是因为你从来没问过我,想不想喝。是因为你让我过来,只是为了让你的朋友们看看,
你有个随叫随到的男朋友。是因为你今天生日,请了所有人,却只在五分钟前才通知我,
让我以一个外卖员的身份登场。”我指了指那个垃圾桶。“凌霜月,
我不是你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影子。我们完了。”她的脸色终于变了。那完美的妆容下,
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有震惊,有难堪,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愤怒。“江澈,你会后悔的。
”她一字一句地说。“不会。”我再也没有停留,走下地铁站的台阶,
将她和那家餐厅的光鲜亮丽,彻底隔绝在身后。地铁的风吹来,带着一股凉意,
却让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三年的压抑,好像都在刚刚那个扔掉奶茶的动作里,
烟消云散了。分手后的第一个晚上,我睡得很好。没有半夜惊醒,
担心有没有漏掉她的晚安信息。没有辗转反侧,思考明天该用什么方式去讨好她。
第二天一早,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挤进来,我甚至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室友王胖子从上铺探出脑袋,一脸惊奇。“澈哥,你今天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捡钱了?
”我笑了笑,没解释。分手的消息还没传开。毕竟,在所有人眼里,
我都是那个离不开凌霜月的“忠犬”。“没什么,就是想通了点事。”洗漱,换衣服,
去食堂吃早饭。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我不再需要掐着点给她送早餐,
也不用费尽心思去打听她今天想吃什么。我给自己点了一份最便宜的豆浆油条,
吃得津-津有味。这种只为自己而活的感觉,很陌生,但很好。上午有节公共课,
在大阶梯教室。我提前十分钟到了,随便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以前,
我总是要提前半小时去占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因为凌霜月喜欢。现在,我想坐哪儿,
就坐哪儿。拿出手机,准备刷会儿新闻。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一条短信。“我在你宿舍楼下。
”署名是凌霜月。我皱了皱眉,把手机丢到一边,没回。没过几分钟,手机开始震动。
还是那个号码。我直接挂断。对方锲而不舍,又打了过来。我再次挂断,然后拉黑。
世界清静了。我靠在椅子上,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可安宁并没有持续太久。
教室门口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我抬头看了一眼,随即愣住了。凌霜月站在门口。
她穿着昨天那身裙子,头发有些凌乱,精致的妆容也花了。最让我心惊的是她的脸色,
那是一种毫无血色的苍白,像是大病了一场。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正焦急地在教室里扫视着。当她的目光锁定我时,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里,
竟然流露出一种……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神情。她无视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径直朝我走来。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每一下都敲在我的神经上。
所有人都看着她,然后又齐刷刷地看向我。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惊讶和不解。
她在我身边停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她只是拉开我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香水和寒气的味道飘了过来。我往旁边挪了挪,想离她远点。“别动。
”她突然开口,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没理她,继续挪。“江澈!
”她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她的手冰得像一块刚从冷冻室里拿出来的肉。“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压低声音,有些不耐烦。她看着我,嘴唇苍白地哆嗦着,
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恐惧和脆弱。“别走……求你。”求我?凌霜月,
竟然会用“求”这个字。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不真实了。课程结束的铃声响起,
教授刚宣布下课,我就立刻站了起来。“凌霜月,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别再跟着我。
”我抽出被她抓了一整节课的手腕,转身就走。“江澈!”她在我身后喊道,
声音里带着哭腔,这让整个教室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们身上。我头也不回地挤出人群。
走到教学楼外,阳光刺眼,我深吸一口气,想把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甩掉。
但她像个幽灵一样跟了出来。“江澈!你等等!”她在几米外的地方停下,不敢再靠近,
只是用一种我完全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有哀求,有恐惧,还有一种……绝望。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彻底失去了耐心。“我……”她张了张嘴,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我……我给你钱!给你所有你要的东西!只要你……”她的话没说完,
因为我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你觉得我是在跟你讨价还价?”我冷笑一声,
“凌霜月,你是不是从来没搞懂过?我受够的不是贫穷,我受够的是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脏。她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就在这时,我的脑袋突然一阵剧烈的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眼前的世界瞬间模糊,
又在下一秒变得异常清晰。清晰得有些过头了。我能看见阳光下飞舞的尘埃,
能看见远处树叶上清晰的脉络,甚至能看清凌霜月脸上细微的毛孔和颤抖的睫毛。然后,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一个别人都看不见的东西。在凌霜月背后,有一个……黑影。
那东西像是用浓稠的黑烟凝聚而成,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它紧紧地趴在凌霜月的背上,四肢像树根一样缠绕着她的身体,头部的位置,
正对着她的后颈,仿佛在吸食着什么。一股源自本能的寒意,从我的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那是什么鬼东西?我使劲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那黑影依旧存在,
甚至随着凌霜月的呼吸,还在微微地蠕动。一种阴冷、绝望、令人作呕的气息,
从那黑影身上散发出来。怪不得她浑身冰冷,脸色惨白。原来她一直背着这么个玩意儿。
“江澈……我……”凌霜月见我盯着她身后发呆,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恐慌,“你怎么了?
你看到了什么?”我没有回答她,脑子里乱成一团。幻觉?精神失常?还是……这个世界,
本来就不是我看到的样子?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就在我后退的瞬间,
凌霜月背后的那个黑影,似乎变得更加凝实,颜色也更深了。而凌霜月本人,
则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摇摇欲坠。我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地,又往前走了一步,
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奇迹发生了。随着我距离的拉近,那个趴在她背后的黑影,
像是遇到了克星一样,颜色瞬间变淡了许多,甚至连形体都开始变得有些虚幻。
凌霜月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一些。我愣住了。我又试着后退。黑影变浓,
她面露痛苦。我再次前进。黑影变淡,她神情舒缓。来回几次之后,我终于明白了。
我好像……是她的解药。也明白了她那句没说完的话。“只要你……待在我身边。
”图书馆的角落里,我和凌霜月相对而坐。这是我的要求。找个安静、人少的地方,
把事情说清楚。她看起来比在教学楼门口时好多了。虽然脸色依旧苍白,
但至少不再是那副随时会昏倒的样子。我没有看她,而是盯着她背后的那个方向。在我眼里,
那个黑影此刻正虚弱地贴着她的后背,像一团随时会散开的雾气。它似乎很畏惧我,
努力地想把自己藏起来。“现在可以说了吧。”我敲了敲桌子,打破了沉默,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东西……是什么?”凌霜月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震惊。
“你……你能看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我反问。她的嘴唇颤抖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她低下头,
声音充满了无助,“我只知道,从昨天下午……你跟我说分手之后,它就出现了。
”“它一直缠着我,让我感觉浑身发冷,头晕,喘不过气。我感觉自己的力气,
好像被一点点抽走了。我找了医生,做了检查,但所有人都说我没病。”“我快要疯了,
江澈。直到今天早上在教室,我坐到你身边,那种感觉才消失了。”她抬起头,
眼睛里带着一丝希冀。“只要靠近你,它就会变弱。江澈,只有你能救我。”原来如此。
分手的刺激,让她情绪剧烈波动,才招来了这种东西。而我的出现,又能抑制它。这算什么?
我亲手制造了问题,现在又成了唯一的解决方案?真是讽刺。“所以,你昨天晚上来找我,
今天又跑到教室来,就是因为这个?”我问。她点了点头,眼神躲闪,不敢看我。“是。
”我明白了。她不是来求复合的,她是来求生的。那副卑微哀求的姿态,不是因为舍不得我,
而是因为恐惧那个黑影。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点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也好。
这样,我就更没有心理负担了。“我可以帮你。”我开口道。她眼里瞬间亮起了光。“但是,
我有条件。”我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要记住,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帮你,不代表我们之间还有任何可能。”她脸上的光黯淡了下去,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只是你的人形护身符,仅此而已。别对我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咬着嘴唇,
又点了点头。“第二,”我竖起第二根手指,“我们必须约法三章。你可以跟着我,
但必须保持距离,不能影响我的正常生活。公共场合,我们装作不认识。
”“可是……距离太远的话……”她有些焦急。“三米。”我给出了一个数字,
“这是安全距离,也是社交距离。超过这个距离,后果自负。”三米的距离,
足够我身上的“气息”压制住那个黑影,也足够让我和她划清界限。她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答应了。“好。”“第三,”我看着她,“我不知道我能帮你多久,
也不知道这东西什么时候会消失。在这期间,你必须配合我,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以及怎么才能彻底摆脱它。”“我明白。”她答应得很干脆。“很好。”我站起身,“那么,
协议达成。凌霜月同学,从现在开始,请遵守我们的约定。”说完,我转身离开了阅览室。
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跟在我身后。走出图书馆,我回头看了一眼。她也跟了出来,
小心翼翼地,与我保持着大约三步远的距离。像一个沉默的、需要庇护的影子。曾几何时,
我才是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影子。世事无常。新的生活模式就这么开始了。很怪异。
无论我去哪儿,身后总会跟着一个凌霜月。我去食堂吃饭,她会端着餐盘,
坐在离我三米远的另一张桌子上,默默地吃。我去教室上课,她会坐在同一间教室里,
隔着两排座位,安静地听讲。我去操场跑步,她就穿着一身运动装,在跑道另一侧,
用同样的节奏跟着。她成了一个真正的“跟屁虫”,精准地遵守着“三米之约”,不多一寸,
不少一分。那个曾经高高在上,连多看我一眼都像是施舍的校花,
如今像一颗围绕着行星运转的卫星,而我,就是那颗行星。这种感觉很奇妙。一方面,
被人这么跟着,确实很不自在。另一方面,看着她从发号施令的女王,
变成现在这个小心翼翼、看我脸色的样子,又有一种病态的满足感。我知道这不对,
但我控制不住。这或许是过去三年压抑生活的一种报复性反弹。
室友王胖子是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澈哥,我怎么感觉……凌校花最近总是在你附近出现啊?
”他在宿舍里,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含糊不清地问。“有吗?我怎么没觉得。
”我面不改色地翻着书。“怎么没有!昨天在篮球场,今天在图书馆,刚才在楼下水房,
我都看见她了!就离你不远!她看你的眼神,哎哟,那叫一个复杂。”“你想多了。
”“不对!”王胖子把鸡腿骨头一扔,坐直了身子,“肯定有事!你俩不是吹了吗?
她这是想干嘛?求复合?”“不可能。”我断然否决。“那是为什么?”“我怎么知道。
”我把书合上,“也许是巧合。”王胖子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但他知道从我嘴里问不出什么,只好作罢。我何尝不想告诉他真相。“兄弟,
我分手后觉醒了超能力,能看见鬼。我前女友被鬼缠上了,只有我能救她,
所以她现在必须跟在我三米之内。”他会以为我疯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快疯了。这几天,
我一直在研究那个黑影。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情绪畸变体”。因为我发现,
当凌霜月的情绪出现较大波动时,比如焦虑、悲伤、或者愤怒,它就会变得活跃,颜色加深。
而当她情绪平稳时,它就萎靡不振。我的存在,似乎是提供了一个“稳定力场”,
强行把她的情绪和这个畸变体都压制在了一个安全的水平。我像个科学家,
凌霜月就是我的实验品。这天晚上,我故意没去上晚自习,而是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网吧。
我在一张靠窗的机子坐下,打开电脑。我知道她会跟来。果然,没过五分钟,
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网吧门口。她显然没来过这种地方,
看着里面烟雾缭绕、键盘声噼啪作响的环境,眉头紧紧皱起。她犹豫了很久,
最终还是走了进来,在前台开了一台机子。就开在我斜后方,隔着一条过道。我戴上耳机,
假装玩游戏,实际上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她。她显得手足无措,根本不会开机,更别说上网。
她就那么呆呆地坐着,看着黑色的屏幕,像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白兔。
周围几个染着黄毛的小青年,已经注意到了她。“哟,美女,一个人啊?
”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我皱了下眉。几个小混混围了过去,嬉皮笑脸地搭讪。“美女,
玩什么呢?带哥一个呗?”“电脑不会用?哥教你啊。”凌霜月身体紧绷,往后缩了缩,
没有说话。她那张冰冷的脸,此刻写满了厌恶和紧张。我能“看”到,她背后的那个畸变体,
开始不安分地涌动起来。黑色的雾气比平时浓郁了一圈。我摘下耳机,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
要不要管?按理说,这是她的事,与我无关。我们的约定里,可没包括替她解决麻烦。可是,
如果她情绪失控,这个畸变体会不会也跟着失控?到时候倒霉的,会不会是我?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一个小混混伸手去摸她的肩膀。“别碰我!”凌霜月猛地站起来,
厉声喝道。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尖锐,吸引了整个网吧的目光。那几个小混混愣了一下,
随即脸上挂不住了。“嘿,小妞,还挺辣啊?”带头的黄毛冷笑一声,“装什么清高?
来这种地方的,有几个是好东西?”“就是,给脸不要脸。”污言秽语传来,
凌霜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我看到那个畸变体,像充了气一样,猛地膨胀了起来。一股肉-眼不可见的寒气,
以她为中心,开始向四周扩散。离她最近的那个黄毛,突然打了个哆嗦。“操,
这网吧空调怎么开这么低?”他骂骂咧咧地搓了搓胳膊。我知道,不是空调的问题。
不能再等了。我站起身,走了过去。“不好意思,几位,她是我朋友。”我站在凌霜月身前,
将她挡在后面。那几个小混混上下打量着我,眼神不善。“你谁啊?”黄毛斜着眼问。
“她男朋友。”我面不改色地胡扯。这话一出,不只是小混混,连我身后的凌霜月都愣住了。
我能感觉到她身体僵了一下。黄毛嗤笑一声:“男朋友?刚才怎么没见你吭声?怎么,
现在想英雄救美了?”“刚才在打团,没空。”我指了指我的电脑屏幕,上面还是游戏界面,
“现在打完了。”我的语气很平静,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几个小混混对视了一眼,
似乎有些忌惮。也许是因为我一米八几的身高,也许是因为我脸上没什么表情。“行,
算你狠。”黄毛往地上啐了一口,“我们走。”一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了。我转过身,
看着凌霜月。她也正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有感激,有疑惑,
还有一些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背后的畸变体,在我靠近后,
已经重新萎缩成了一团无害的雾气。“走吧。”我说,“这里不适合你。”我结了账,
带着她走出网吧。外面的空气很新鲜,我深吸了一口。“谢谢。”身后传来她低低的声音。
“不用谢。”我头也不回,“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你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
”我把话说得很清楚,不给她任何误会的机会。她沉默了。我们一前一后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她忽然开口。
“你……为什么说是我的……男朋友?”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是解决问题最快的方法。”我停下脚步,看着她,“别多想。”说完,
我径直走进了宿舍楼。我没有看到,在我转身之后,凌霜月站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
久久没有动。学校的论坛炸了。一张照片被顶上了热门第一。照片是在网吧门口拍的,
角度很刁钻。画面里,我走在前面,凌霜月跟在后面,路灯的光线朦胧,
看起来就像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侣。标题更是耸人听闻:《惊爆!
校花凌霜月与前男友江澈疑似复合,深夜同入网吧!》下面的评论区,几分钟就盖了上百楼。
“卧槽?真的假的?江澈不是被甩了吗?”“这叫甩?这叫欲擒故纵!高,实在是高!
”“凌校花怎么会看上他啊?还跟他去网吧那种地方?图他会修电脑吗?”“楼上的,
你不知道吗?江澈这人手段多着呢,说不定是抓了校花什么把柄,在威胁她!”“同意楼上!
你看校花的表情,多委屈啊!肯定是受了胁迫!”谣言就像病毒一样扩散。我成了众矢之的。
一个靠着卑鄙手段胁迫校花,吃软饭的无耻小人。王胖子拿着手机,气得脸都红了。
“这帮孙子,就会瞎逼逼!澈哥,你别往心里去!”我倒是很平静。“没事,让他们说去。
”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烦躁。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我讨厌麻烦。而最大的麻烦,
很快就找上门了。学生会主席,裴俊。他也是凌霜月最知名的追求者。富二代,
长得人模狗样,在学校里很有势力。以前我和凌霜月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没少给我使绊子。
我刚走出教学楼,他就带着两个人把我堵住了。“江澈。”裴俊抱着胳膊,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骚扰霜月?
”“骚扰?”我挑了挑眉。“别跟我装傻。”裴俊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以为我不知道?
分手了还死缠烂打,用些下三滥的手段逼她跟你待在一起。江澈,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我还没说话,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我没有被骚扰。”凌霜月走了过来,站在我身边。
她还是保持着大约三米的距离,但这个举动,本身就是一种表态。她看着裴俊,脸色冰冷。
“裴俊,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裴俊看到凌霜月,
脸上的阴沉瞬间变成了温柔的笑意,变脸速度堪比川剧。“霜月,你怎么还护着他?
他这种人,根本配不上你。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威胁你了?你别怕,有我在,
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他说着,就想伸手去拉凌霜月。“是我自愿跟着他的。
”凌霜月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裴俊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转头看向我,
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江澈,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我摊了摊手,“是她自己要跟着我的。”“你放屁!”裴俊显然不信。“信不信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