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录音风暴暴雨天被裁员,HR总监甩给我一包纸巾:“哭完自己滚。”我擦干眼泪,
掏出手机开始录音:“请再说一遍赔偿金怎么算?”三个月后劳动仲裁庭上,
我当庭播放了那段录音。“公司资产转移证据在U盘里,偷税漏税账本在云盘。”“对了,
正在直播的十万网友都是证人。”屏幕那头,总裁砸了百达翡丽:“给她两千万!
立刻关直播!”我笑着切断信号:“各位,
好戏才刚开始——”---2 暴雨中的反击冰冷的雨水裹挟着初冬的寒意,
狠狠砸在写字楼巨大的玻璃幕墙上,蜿蜒流下的水痕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
我抱着一个塞得半满的纸箱,站在“锐锋科技”气派的大堂门口,
身后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眼前是门外灰蒙蒙、被暴雨搅得一片混沌的世界。纸箱里,
除了一个用了三年、边角磨损的马克杯,几本行业报告,一个早已不再开机的旧款公司手机,
再无其他。廉价西装外套的肩线早已被雨水洇湿,沉甸甸地贴在皮肤上,
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保安老王,平时总爱在值夜班时和我聊几句家长里短的那个,
此刻却像换了个人。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几步开外,双手背在身后,刻意避开我的视线,
仿佛我是什么需要被立即清理的污秽。那眼神里的疏离,比这冬雨还冷。“苏晚,
”一个熟悉又刺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节奏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傲慢,
“还没走呢?”我猛地回头。HR总监贾仁,
那张总是堆着假笑、仿佛抹了过多发胶的油亮面孔,此刻毫不掩饰地挂着一丝讥诮。
他踱着步走过来,腋下夹着个平板电脑,像是刚刚完成了一场轻松愉快的狩猎。
他停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那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即将被丢弃的旧家具。“啧,
瞧这淋的,”他夸张地皱了下眉,
从他那身笔挺的定制西装口袋里慢悠悠地掏出一包印着酒店Logo的纸巾,
用一种近乎施舍的姿态,随意地甩向我怀里抱着的纸箱。纸巾包撞在马克杯上,
发出轻微的一声闷响,然后滑落到箱底杂物的缝隙里。“哭完了就利索点,自己滚吧。
公司给你留面子,没让保安‘请’你出去,识相点,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特意加重了“请”字,嘴角那抹恶劣的弧度更深了。
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怒气猛地冲上我的头顶,太阳穴突突直跳。
但我只是更紧地抱住了那个冰冷的纸箱,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颊上湿漉漉的,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我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昂贵香水和雨水泥土腥味的空气,
呛得喉咙生疼。就在贾仁轻蔑地撇撇嘴,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我腾出一只手,
得自己都有些意外——那部外壳磨得发白、屏幕甚至有几道细小裂痕的旧手机被我掏了出来。
它安静地躺在我湿漉漉的手心,屏幕瞬间亮起,显示着正在录音的界面。
冰冷的雨滴砸在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光晕。“贾总监,”我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穿透了雨幕的嘈杂,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冰锥般的冷静,“刚才的话,
我没听太清。关于我的赔偿金,按照《劳动合同法》第四十七条,N+1是怎么个算法?
还有,您说的‘留面子’,具体是指公司单方面解除合同却不出具书面通知,
还是指保安可以随时‘请’我出去?麻烦您,再说一遍。”贾仁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
他霍然转身,那张油滑的脸第一次清晰地裂开了缝隙,震惊、难以置信,随即是暴怒的扭曲,
像打翻了颜料盘。他精心维持的“体面”面具瞬间崩裂。“苏晚!你他妈想干什么?!
”他几乎是咆哮出声,声音尖利得变了调,猛地往前冲了一步,
那只保养得宜、戴着名表的手带着风声,劈头盖脸就朝我握着手机的手腕狠狠抓来!
动作凶狠得像要当场把它捏碎。我早有防备,在他扑上来的同时,身体向后急退一步,
脚跟踩在湿滑的地砖边缘,险险稳住。那只抓来的手只擦过了我湿透的袖口,留下几道湿痕。
“贾总监,”我稳稳地举着手机,屏幕上的录音时间一秒一秒跳动,像无声的倒计时,
“现在是法治社会。您刚才的话,包括您现在试图抢夺我私人财产的行为,都会被完整记录。
您确定还要继续吗?”我迎着他喷火的眼睛,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
贾仁的手僵在半空,剧烈地颤抖着。他死死盯着我手里的手机,那眼神像是要将它生吞活剥。
几秒钟死寂的对峙,只有外面哗哗的雨声和他粗重的喘息。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
最终,那副要吃人的表情被他强行压了下去,重新堆砌上一种更加阴鸷、更加危险的冰冷。
“行,苏晚,你有种。”他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毒蛇般的嘶嘶声,
“咱们走着瞧。”他阴冷地剜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然后,他猛地转身,
皮鞋重重地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咔哒咔哒”的脆响,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戾气,
消失在通往电梯间的拐角。大堂里只剩下我和保安老王。
老王的眼神复杂地在我脸上扫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低下头,
假装专注地盯着自己锃亮的皮鞋尖。冰冷的空气重新包裹住我。我低头,
看着手机屏幕上依旧顽强跳动的录音时间条。指尖冻得有些麻木,
心却在胸腔里猛烈地撞击着肋骨,像一面被狂风吹打的破鼓,咚咚作响。
那里面不再是纯粹的愤怒,而是翻涌着一种混杂了恐惧、决绝,
甚至还有一丝微弱到几乎难以捕捉的……兴奋?暴雨依旧在玻璃门外肆虐,
发出沉闷而巨大的轰鸣。我深吸一口气,冰冷潮湿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抱紧纸箱,
我挺直了被雨水打湿而显得格外沉重的脊背,一步,踏进了那片冰冷的雨幕之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吞噬了我。纸箱迅速被雨水浸透,变得沉重而脆弱。
廉价西装外套根本挡不住这无孔不入的寒意,湿透的布料紧贴着皮肤,像一层冰冷的裹尸布。
每一步踩下去,廉价皮鞋里都发出令人难堪的“噗叽”声,溅起浑浊的水花。
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一片片模糊而冷漠的光团,映在湿漉漉的路面上,破碎扭曲。
车灯划破雨帘,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阵冰冷的水汽,扑打在脸上。没有车为我停留。
我抱着那个象征着失败和驱逐的纸箱,像一个被城市吐出来的异物,在无人的街角狼狈前行。
终于,视线被雨水模糊得几乎睁不开时,一家24小时便利店的灯光穿透雨幕,
如同昏暗海面上的灯塔。我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去。自动门“叮咚”一声在身后合拢,
将狂暴的雨声隔绝在外。一股混杂着关东煮、廉价香薰和干燥空调风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店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年轻店员靠在收银台后刷着短视频,外放的音乐声很吵。
他抬头瞥了我一眼,目光在我湿透狼狈、抱着破纸箱的样子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又漠然地低下头去,手指继续在屏幕上划动。我找了个最角落的位子坐下,
塑料椅面冰冷坚硬。放下纸箱,里面的马克杯和那包印着酒店Logo的纸巾都湿透了。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冷气开得很足,湿衣服贴在身上,
冻得我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轻轻打颤。我蜷缩起来,试图汲取一点可怜的热量。
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便利店角落悬挂着的小电视上。画面闪烁,正播放着一部老电影的重播。
镜头里,
是张艺谋《秋菊打官司》里那个穿着臃肿红棉袄、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农村妇女——秋菊。
她挺着大肚子,脸上是黄土高原风吹日晒留下的沟壑,眼神却异常执拗。她一遍遍,
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固执地对着镜头,
对着那些穿着制服、表情或冷漠或不耐烦的干部们,
重复着那句朴素到近乎悲壮的话:“额我就是要个说法。”“额我就是要个说法!
”画面有些模糊,信号似乎不太好,
秋菊那张布满风霜、却写满不屈的脸庞在雪花点中时隐时现。
她一次次地奔波在尘土飞扬的乡间土路上,一次次被敷衍、被推诿,甚至被嘲笑。
她看起来那么渺小,那么笨拙,与这个庞大的体系格格不入。
可那股从她瘦小身躯里迸发出的、近乎偏执的韧性,却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凿在人心上。
便利店的冷气嘶嘶地吹着,店员手机里聒噪的短视频背景乐还在响。我坐在冰冷的塑料椅上,
浑身湿透,冷得发抖,像一条被扔上岸的濒死的鱼。可电视屏幕上,秋菊那张固执的脸,
那句“额就是要个说法”,却像一道微弱却灼烫的光,
穿透了我眼前冰冷的雨雾和绝望的黑暗。一股滚烫的东西猛地从心底最深处冲了上来,
瞬间烧干了眼眶里残留的湿意。说法?我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甲深深掐进冰冷的掌心,
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却奇异地压下了那阵令人生厌的颤抖。身体深处,
某种被暴雨和屈辱几乎浇灭的东西,被秋菊那固执的眼神,被那句朴素的呐喊,
硬生生地重新点燃了。我低下头,目光落在脚边那个湿透的纸箱上。那包贾仁甩进来的纸巾,
软趴趴地躺在箱底,被雨水泡得变了形,像一团恶心的垃圾。我伸出手,不是去拿那包纸巾,
而是探入纸箱深处,拨开湿漉漉的杂物。指尖触碰到一个坚硬冰冷的物体。我把它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小小的、磨砂黑的U盘。毫不起眼,就像路边摊上十块钱三个的那种。
它的金属外壳在便利店的日光灯下泛着一点微弱的光。几个月前,
我还是钱总那个要求严苛到变态的助理,负责处理他那台从不离身的加密笔记本电脑。
一次例行备份时,一个极其偶然的误操作,
没有立刻删除那个自动生成的临时文件夹——里面是一些被命名为“设备折旧”的奇怪表格,
还有几份加密层级很低、标注着“备用”字样的合同扫描件。当时只觉得哪里不对,
一种职业性的谨慎让我没有声张,而是悄悄复制了一份,存在了这个最普通的U盘里,
随后便将它遗忘在办公桌抽屉的最深处,如同埋下一颗不知是否会发芽的种子。直到今天,
直到被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这颗被遗忘的种子,突然在暴雨和屈辱的浇灌下,
显露出了它狰狞的轮廓。手指摩挲着U盘冰凉的表面,那股从秋菊身上汲取到的微弱力量,
迅速在心底膨胀、硬化。一个念头,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冷静,
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仅仅录音,不够。远远不够。贾仁那种人渣,
钱总那种高高在上的掠食者,他们有无数种方法可以颠倒黑白,可以拖延,
可以用他们庞大的资源和肮脏的手段将我这个蝼蚁碾碎。我需要更有力的武器。
需要足以撼动他们根基的东西。我猛地站起身,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冷沉重,
但动作却异常干脆利落。角落里刷视频的店员被我突然的动作惊动,再次投来诧异的一瞥。
我没理会他,抱着纸箱径直走到收银台旁的共享充电宝柜前。扫码,租借。
冰凉的充电宝握在手里,像握着一块能带来热量的火炭。
我找了个靠近电源插座的角落重新坐下,将那个电量早已告急的旧手机插上电源。屏幕亮起,
电量图标旁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充电标志。我深吸一口气,便利店浑浊的空气进入肺腑,
竟带着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点开那个深蓝色的云盘图标。
登录账号,
是父亲的忌日加上“正义”的拼音首字母——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带着沉重寄托的组合。
云盘界面展开。里面东西很少,大多是些过去工作的备份文档。我的手指没有停顿,
直接点开了那个命名为“归档-2019年Q4财务底稿”的加密文件夹。这是几个月前,
财务部那个总是战战兢兢、快被钱总骂出抑郁症的老王经理,在离职前最后一天,
以“整理归档”的名义,悄悄共享给我的一个临时访问权限。当时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恐惧,有解脱,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
我当时并未深想,只是例行公事地将里面的内容下载备份。后来工作繁忙,
这个文件夹就被遗忘在云盘深处。直到此刻,当我带着全新的、审视的目光重新打开它,
当我的手指点开其中一份名为“设备采购-供应商B最终版.xlsx”的文件时,
屏幕上的数字和标注,让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些被巧妙隐藏在正常采购条目下的“咨询费”、“渠道拓展费”,金额巨大,
收款方却是一些名字极其陌生、查无信息的皮包公司。
还有几笔赫然标注着“股东特别分红”的巨额支出,
时间点却与公司向税务部门申报的亏损期完全重叠!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截图、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