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你看这小棉袄多可爱，咱们什么时候也生一个？"
沈景川捧着刚满月的侄女，眼中满含期待地看向我。
我正在整理从供销社买回来的布料，听到这话手上动作一顿，前世的痛苦如潮水般涌来。
那个为了生孩子跑遍各大医院、喝遍各种偏方、最终累死在产房里的自己，那个生下孩子后被丈夫冷落、被小三取代的自己...
"我不想生孩子。"我头也不抬地说道。
沈景川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好几秒："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生孩子。"我放下手中的布料，转身看着他，"至少现在不想。"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婴儿的哭声都清晰可闻。沈景川怀里的小侄女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若雪，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沈景川急忙把孩子交给嫂子，走到我面前，"咱们结婚都三个月了，你之前不是说很喜欢孩子吗？"
前世的我确实很喜欢孩子，为了给沈家延续香火，我把自己活成了生育机器。可结果呢？孩子生下来后，他转眼就跟那个军医勾搭上了，说我配不上他现在的身份地位。
"人总会变的。"我淡淡地说，"现在我更想把心思放在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沈景川眉头紧锁，"若雪，你到底怎么了？从上个月开始你就变得很奇怪，总是一个人发呆，问你什么都心不在焉的。"
我当然心不在焉，重活一世，谁不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惊天秘密？
1980年3月15日，我带着前世四十岁的记忆，重新回到了22岁刚嫁给沈景川的时候。那时候的沈景川还只是个团长，距离他成为少将还有十几年的时间。
但我知道他的未来，知道这个男人会一路高升，知道他会在五年后遇到那个叫苏晴的军医，知道我会在三十五岁那年因为难产死在手术台上。
既然老天给了我重来的机会，这一世，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景川，我想开个服装店。"我突然开口道。
沈景川更加震惊了："服装店？若雪，咱们家又不缺钱，你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就行了，开什么店？"
"谁说开店就是因为缺钱？"我反问道，"我就是想做点自己的事业，不想每天在家无所事事。"
沈景川的脸色彻底变了："若雪，你是我沈景川的妻子，怎么能抛头露面去做生意？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会怎么看咱们沈家？"
"那你觉得别人会怎么看？"我挑眉问道。
"会说我沈景川连自己媳妇都管不住！会说我没本事让媳妇在家享福！"沈景川的声音越来越大，"若雪，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这么..."
"这么什么？"
"这么不听话！"
听话。
前世的我就是太听话了，听他的话在家做全职太太，听他的话拼命生孩子，听他的话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家庭上，最后换来什么？换来他毫不留情的背叛和抛弃。
"沈景川，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冷静地看着他，"结婚证上写的是夫妻，不是主仆。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和追求，这很正常。"
沈景川被我的话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汽车声，紧接着是婆婆沈母的声音："景川在家吗？我来看看你们。"
我心中暗叹，该来的还是来了。
沈母推门进来，看到客厅里凝重的气氛，立刻察觉出了不对劲："怎么了这是？小两口吵架了？"
"妈，若雪她..."沈景川欲言又止。
"若雪怎么了？"沈母坐到沙发上，拉着我的手，"来，跟妈说说，是不是景川欺负你了？"
我看了眼沈景川，他正用眼神示意我不要把刚才的话告诉他妈。
但我偏不如他的意。
"妈，景川想让我生孩子，但我暂时不想生。"我直接开门见山。
沈母的脸色瞬间变了："不想生？若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我现在不想生孩子，想先做点自己的事业。"
"做事业？"沈母的声音尖锐了起来，"若雪，你是不是糊涂了？女人最重要的事业就是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你嫁到我们沈家，就有义务为沈家延续香火！"
我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前世她也是这样逼我的。
"妈，现在才1980年，我才22岁，晚几年生孩子有什么关系？"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晚几年？"沈母冷笑，"若雪，你知不知道景川现在多少岁了？他已经28了！再不生孩子，等他升职了，你觉得你还配得上他吗？"
这话如同一把刀子直接插进了我心里。
前世沈母就是这样说服我的，让我觉得必须抓紧时间生孩子，否则就会被抛弃。可讽刺的是，即使我生了孩子，最终还是被抛弃了。
"妈，您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我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和景川是合法夫妻，不存在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沈母显然没想到我会反驳她，愣了一下后更加生气："林若雪，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我顶嘴了？"
"我没有跟您顶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平静地说道，"而且，生不生孩子是我和景川两个人的事情，什么时候生也应该由我们自己决定。"
沈母气得脸色发红，转头看向沈景川："景川，你看看你媳妇，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温柔贤惠的若雪吗？"
沈景川为难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妈："妈，若雪可能...可能就是一时想不开，我再跟她好好谈谈。"
"谈什么谈！"沈母一拍桌子，"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愿不愿意，这孩子必须生！我已经跟街坊邻居都说了，明年就能抱孙子！你们要是让我丢这个脸，我就不认你们这门亲戚！"
我忍不住笑了："妈，您这是在威胁我们吗？"
"威胁？"沈母冷哼，"我是在提醒你们应该尽的义务！林若雪，你别以为嫁到我们沈家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在这个家里，我说了算！"
看着沈母张牙舞爪的样子，我突然想起前世她是怎么在我生产时冷眼旁观的，想起她是怎么在我死后第三天就迫不及待地要沈景川续弦的。
"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也有话要说。"我站起身来，"我可以不生孩子，但我要开服装店。如果您不同意，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客厅里安静得仿佛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沈景川和沈母都震惊地看着我，显然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我会说出如此强硬的话。
沈母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就要开骂，却被沈景川拦住了。
"妈，您先回去吧，我和若雪再商量商量。"
沈母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拎起包就走了，临走时还撂下狠话："林若雪，你给我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