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霄，我们离婚吧。"
我将离婚协议书放在他办公桌上，看着这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愣住的表情。
上一世，我为了这个家耗尽了所有，最后却死在医院的走廊里，连他的面都没见到。
这一世，我不会再等了。
我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墙上的钟指向下午三点，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一切都那么熟悉，熟悉得让我想哭。
2018年7月15日。
我重生了，回到了三年前。
"晚星，你醒了？"婆婆推门进来，端着一碗汤，"快把这个喝了，补补身子。"
我看着她关切的表情，心里五味杂陈。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我刚刚流产，身体虚弱，而顾凌霄因为部队的任务连续三天没回家。婆婆虽然表面关心，但心里怪我没能保住孩子。
"妈，我不想喝。"我推开碗，声音有些哑。
婆婆皱起眉头："你这孩子，身体这样还不好好调理？凌霄工作那么忙，你得懂事一点。"
懂事。
这两个字我听了整整五年。
从嫁进顾家的第一天开始，所有人都在跟我说要懂事，要体谅顾凌霄的工作，要理解军人的不容易。
我懂事地包揽了所有家务，懂事地照顾生病的婆婆，懂事地在他每次深夜归来时准备热饭热菜，懂事地在他出差时独自承受怀孕的辛苦和流产的痛苦。
可是最后呢？
上一世我死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我得了癌症。
"妈，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我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到她失望的表情。
婆婆叹了口气，端着汤出去了。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我伸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那个孩子，在上一世的今天离开了我，而顾凌霄甚至没有时间陪我去医院。
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显示着"老公"两个字。
"晚星，我晚上可能回不来，部队有紧急任务。"顾凌霄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你好好休息，有事找我妈。"
"顾凌霄。"我打断他，"我们需要谈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什么事？"
"回来再说。"
我挂了电话，起身走到衣柜前，拿出了那份我藏了很久的离婚协议书。上一世，我写了这份协议但从来没有勇气拿出来，直到死都没有。
这一次，我不会再犹豫了。
门外传来婆婆和邻居聊天的声音："我家晚星这次流产，身体伤得很重，凌霄又忙，真是苦了这孩子。"
"军人家属都不容易，你们家晚星挺好的，从来不抱怨。"
"是啊，就是命不好，这都第二次了。"
我靠在门上，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却没有任何波澜。
上一世的我把这些话当成了理解和同情，现在想想，更多的是理所当然的要求吧。
夜幕降临，顾凌霄终于回来了。
他还是那副样子，军装笔挺，表情严肃，即使是回到家也像是在执行任务。
"妈说你今天情绪不好？"他脱下外套，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我。
"坐下吧，我们谈谈。"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顾凌霄有些疑惑，但还是坐了下来："什么事这么严重？"
我深吸一口气，将离婚协议书推到他面前："我们离婚吧。"
客厅里瞬间安静得可怕，连墙上钟表的滴答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顾凌霄盯着那份协议书，足足看了一分钟，然后抬起头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我重复了一遍，声音很平静，"协议书我都写好了，你看看，如果没问题就签字吧。"
"林晚星，你疯了吗？"顾凌霄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因为流产就要离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醒。"我看着他愤怒的表情，心里却出奇的平静，"顾凌霄，我们结婚五年了，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爱情吗？"
"爱情？"他冷笑一声，"我们都不是十八岁的孩子了，林晚星，婚姻不是过家家。"
"那你告诉我，婚姻是什么？"我反问，"是我一个人撑起这个家，而你永远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顾凌霄皱起眉头："我的工作性质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所以我理解了五年。"我站起来，"但是顾凌霄，我也是人，我也需要关心，需要陪伴。你什么时候把我当成过你的妻子，而不是这个家的保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顾凌霄也站了起来，"我什么时候把你当保姆了？"
"那你告诉我，我们上一次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我们上一次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我看着他，"甚至，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颜色吗？"
顾凌霄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
我笑了，那种从心底涌出的苦涩："你看，连这种最基本的问题你都答不出来。顾凌霄，我们之间除了那本结婚证，还剩下什么？"
"晚星……"他的语气软了下来，"你别闹了，好吗？"
"我没有闹。"我重新坐下，"这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
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婆婆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的声音清晰可闻。
"你是不是觉得我离开工作就是为了你？"顾凌霄突然问。
我摇摇头："我从来没有这样要求过。我只是希望，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能在我身边。"
"部队的纪律你知道的。"
"我知道，所以我从来没有抱怨过。"我看着他，"但是顾凌霄，连我流产你都没有陪我去医院，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爱我？"
顾凌霄的脸色变了："那天的任务很紧急……"
"总有紧急任务。"我打断他，"今天有紧急任务，明天有重要会议，后天有训练演习。顾凌霄，在你心里，我永远排在最后。"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林晚星，婚姻需要双方的理解和包容。"
"我理解了五年，包容了五年。"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现在轮到你理解我了。"
客厅的灯光很亮，但我觉得很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