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我盯着书包里那个空荡荡的夹层,指尖把帆布面料掐出一道深深的折痕,指节泛白。
块没吃完的巧克力面包早上赶时间咬了两口、写满数学公式的草稿纸、卷边的语文课本,
还有相机——镜头盖没拧紧,露出一小圈黑色的镜片,像我此刻慌乱的眼睛。
唯独那本天蓝色封面的笔记本不见了。那不是普通的笔记本。
封面上贴了张褪色的哆啦A梦贴纸,是小学毕业时苏瑶送的;内页里夹着干枯的三叶草,
是去年春天在操场角落捡的;最重要的是,
里面记满了我近半年来的“秘密观察”——全是关于陈景深的。
我甚至能清晰回忆起每一页的内容:3月12日他被老师没收练习册时耳尖的泛红,
4月5日没吃早餐时趴在桌上的侧脸,5月20日铅笔盒里藏着的旧漫画……还有上周三,
我偷偷画了他低头做题的速写,旁边写着“陈景深的睫毛好像比女生还长,
是不是偷偷用了睫毛膏?”这种幼稚又大胆的话。“林小夏!发什么呆呢?老师让你擦黑板,
第三题到第五题,快点!”苏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用胳膊肘碰了碰我的胳膊,
“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早上拍照时镜头都歪了,把教导主任拍成了歪脸外星人。
”我猛地回神,手里的橡皮“啪”地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
眼角的余光瞥见走廊尽头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陈景深抱着一摞作业本,
白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截冷白的皮肤,手腕上戴着块旧旧的电子表,
表盘是深蓝色的,和他的眼睛一个颜色。他走得很稳,每一步的间距都差不多,
像用尺子量过一样。路过我们班门口时,他似乎朝里面看了一眼,我赶紧把头埋得更低,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如果笔记本被他捡到了怎么办?
这个念头像根针,猛地扎进我心里。他会不会看到那些关于他的碎碎念?
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奇怪的跟踪狂?会不会再也不理我,甚至告诉老师?我攥着黑板擦,
站在讲台前,粉笔灰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却压不住指尖的颤抖。
第三题的函数图像画得歪歪扭扭,台下传来几声低低的笑,
我却完全没心思管——满脑子都是那本丢失的笔记本,它现在在哪里?被谁捡走了?
下课铃响的时候,我几乎是逃着冲下讲台的。苏瑶跟在我后面,叽叽喳喳地说:“小夏,
你真的不对劲啊,是不是丢东西了?我早上看你把笔记本塞书包夹层了,是不是掉了?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声音发颤:“你看到我塞进去了?确定是夹层吗?”“对啊,
天蓝色那本,贴了哆啦A梦的,”苏瑶点头,“你当时还说‘这里最安全,不会掉出来’,
怎么了?真丢了?”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日记里的他2025年3月12日 晴 星期三 下午第一节 数学课今天的太阳特别晃眼,
透过窗户照在课桌上,把我的练习册都晒得发烫。我坐在最后一排,
正好能看到陈景深的后脑勺——他的头发很黑,软软的,长度刚到衣领,风从窗户吹进来时,
会轻轻晃一下,像小草在挠空气。数学老师抱着一摞练习册走进教室时,
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上周作业太难了,我熬到半夜才写完,
陈景深……他好像每天都在课本后面画东西,说不定根本没写。果然,
老师把练习册往讲台上一摔,拿起最上面一本,晃了晃:“陈景深!你给我站起来!
”陈景深慢悠悠地站起来,背挺得很直,像棵小杨树。他没看老师,也没看周围的同学,
眼睛盯着自己的课桌,好像上面有什么宝贝。“你看看你这练习册!”老师把本子翻开来,
对着全班展示,“三角函数图像上画机器人打架?
左边的机器人还举着个‘sinθ’的盾牌,右边的拿着‘cosθ’的剑,你告诉我,
这是数学作业还是漫画草稿?”全班瞬间爆发出哄笑声,前排的男生甚至拍起了桌子。
我趴在桌上,偷偷抬眼看向陈景深——他的耳朵尖红了,像被太阳晒透的樱桃,
可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声音平平的:“草稿纸不够用了,就画在练习册上了。”撒谎。
我上周借橡皮时,明明看到他的笔袋里有三张崭新的便签纸,是浅蓝色的,
上面还有小云朵的图案,一看就是特意买的。他就是不想写作业,又不想被老师说“偷懒”,
才找了这么个借口。老师气得脸都红了,把练习册扔给他:“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这些‘大作’贴在公告栏上,
让全校都看看我们年级第一的‘艺术细胞’!”陈景深弯腰捡起练习册,
指尖捏着本子的边角,轻轻皱了下眉——我猜他是心疼那些画,不是怕被老师骂。
下课的时候,我故意走得很慢,跟在他后面去办公室。路过垃圾桶时,
我看见他把练习册里画满机器人的那几页撕了下来,折成小方块,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口袋,
而不是扔掉。原来冷面学霸,也有这么在意的东西。
2025年4月5日 阴 星期二 早上第三节课 语文课今天早上特别冷,
风刮在脸上像小刀。我出门时多穿了件外套,还带了块巧克力面包,打算课间吃。
走进教室时,我看见陈景深已经坐在座位上了,他面前放着语文课本,手里却攥着个塑料袋,
里面装着个全麦面包。班长突然走过来,拍了拍他的桌子:“陈景深,教室不许吃东西,
老师说过的,你忘了?”陈景深抬头看了班长一眼,没说话,只是把面包慢慢塞回了书包。
他的书包是黑色的,拉链坏了,用一根白色的绳子系着,面包塞进去时,
袋子“刺啦”响了一声,他下意识地按住书包,好像怕面包掉出来。我坐在后面,
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底有淡淡的青色,应该是昨晚没睡好。第三节课是语文课,
老师在讲《岳阳楼记》,声音又轻又慢,像催眠曲。我偷偷看陈景深,
发现他趴在桌上睡着了。他的头靠在胳膊上,侧脸对着我。阳光从窗户照进来,
落在他的睫毛上,长长的,像小扇子。他的呼吸很轻,胸口微微起伏,嘴角好像还轻轻抿着,
不知道在做什么梦。突然,语文老师的声音提高了:“陈景深!站起来回答问题!
”陈景深猛地惊醒,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点迷茫,像只被吓到的小鹿。他愣了几秒,
才慢慢站起来,看向黑板——老师问的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含义”,
这个问题我昨天刚背过,可他好像没听,站在那里,半天没说话。老师叹了口气:“坐下吧,
下次认真听讲。”陈景深坐下后,没再趴着,而是把语文课本立起来,挡住了自己的脸。
我猜他是在脸红,因为刚才站起来时,我看到他的耳尖又红了。课间的时候,
我从书包里拿出一颗水果糖,是橘子味的,偷偷放在了他的桌角——希望糖能让他精神一点,
也希望他中午能好好吃顿饭。下午放学时,我路过他的座位,发现那颗糖还在桌角,
包装纸没拆,阳光照在上面,亮晶晶的。
2025年5月20日 多云 星期五 午休时间今天午休时,教室里很吵,
大家都在讨论下午的体育课要不要自由活动。我趴在桌上,假装睡觉,
其实在偷偷观察陈景深——他又在课本后面画东西了,头埋得很低,笔尖在纸上“沙沙”响。
突然,他的铅笔盒掉在了地上,里面的铅笔、橡皮、尺子撒了一地。我赶紧跑过去帮他捡,
弯腰时,看到铅笔盒最底层放着一本旧旧的《少年JUMP》,封面都卷边了,
上面画着《海贼王》的路飞,拳头举得高高的,旁边写着“第987期”。这一期我知道,
早就绝版了,我之前在书店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陈景深看到我发现了漫画,
赶紧把它抢了过去,塞进铅笔盒里,耳尖红得像要滴血:“别看了,是我哥的。
”我没拆穿他——他哥比他大五岁,早就不看漫画了。我只是帮他把尺子捡起来,
递给他:“你的尺子歪了,我帮你弄直吧?”他接过尺子,小声说了句“谢谢”。
我回到座位后,偷偷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
写下刚才看到的细节:陈景深的《少年JUMP》第987期,在路飞挥剑的分镜旁,
用铅笔补了一行小字:“剑刃反光方向错了,该更暗一点,这样才有力量感。
”原来他不仅喜欢画,还懂这么多。我突然觉得,
他好像不是大家说的那种“只会学习的书呆子”,他的心里,藏着一个很有趣的世界。
现实线放学的铃声响了很久,教室里的同学都走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把课桌上的影子拉得很长,粉笔灰在阳光里飘来飘去,
像小小的萤火虫。我把书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在课桌上,
一本本、一件件地翻找:语文课本的夹层,数学练习册的页码之间,
甚至相机包的小口袋——我连去年拍的运动会照片都翻出来了,
可还是没看到那本天蓝色的笔记本。冷汗顺着我的后背滑下来,浸湿了衬衫的领口。
我蹲在地上,把桌洞也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扫把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我以为是笔记本,赶紧伸手去摸,结果摸出来的是半块去年的橡皮,都发硬了。
“你在找这个吗?”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像冰水滴在玻璃上,我猛地转身,
撞进了一片阴影里。陈景深站在教室门口,背着他那只黑色的书包,拉链依旧用白绳子系着。
他的手里,正捏着那本天蓝色的笔记本——哆啦A梦贴纸的边角已经卷翘了,
是我之前反复摸过的痕迹。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喉咙像被棉花堵住了,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手里的笔记本,
心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他怎么会有我的笔记本?他什么时候捡到的?他看了多少?
那些关于他的幼稚揣测,那些偷偷画的速写,还有那句“陈景深其实是个机器人吧?
连打哈欠都这么克制”……如果他都看到了,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奇怪的人?
陈景深往前走了两步,夕阳的光落在他的镜片上,折射出一道冷光,我看不清他的眼睛。
“我在操场捡到的,”他说,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刚才路过你们班,
看到你一直在找东西,就猜是不是你的。”他在撒谎。操场在教学楼的另一边,
从他们班到校门,根本不需要经过我们班。而且,我的笔记本是放在书包夹层里的,
怎么会掉在操场?除非……他早就知道笔记本是我的,特意送过来的。可我不敢拆穿他,
我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我只能僵硬地伸出手,
指尖微微颤抖:“谢、谢谢……麻烦你了。”我的指尖刚碰到笔记本的封面,他突然松了手,
笔记本“啪”地掉在了地上。封面上的哆啦A梦贴纸被蹭了一下,边角又卷翘了一些。
我赶紧蹲下去捡,手指碰到了笔记本的 pages,传来熟悉的纸张触感——我突然想起,
这本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我还写了今天的观察:“陈景深今天穿了件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
很好看。”我捡笔记本的时候,
不小心瞥到了陈景深垂在身侧的手——他的虎口处有一道浅红色的划痕,大概两厘米长,
还带着点湿润,像是刚被纸张划破的。是翻我的笔记本时划到的吗?他翻了多少页?
看到最后一页的话了吗?无数个问题在我的脑子里打转,我蹲在地上,手指紧紧攥着笔记本,
指甲都快嵌进纸里了。“你的字……”陈景深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很有意思。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深蓝色的,像傍晚的大海,平静又深邃。
我的心跳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肋骨:“你、你看了?”他没回答我的问题,
只是转身走向走廊尽头。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我的脚边。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下,
声音被风卷得有些破碎:“周末下午三点,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如果你想知道,
为什么我总在课本后面画奇怪的线条。”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站在教室里,
手里紧紧攥着那本笔记本,封面的哆啦A梦贴纸硌着手心。走廊里的风从窗户吹进来,
带着夕阳的温度,我却觉得脸颊发烫,心跳得比刚才还要快。他为什么要约我去图书馆?
为什么要告诉我他画线条的原因?他是不是……也在观察我?我低头看了看笔记本的封面,
又想起他虎口处的划痕,突然觉得,这本丢失的笔记本,
好像不仅仅是一本观察日记那么简单了。它像一把钥匙,
打开了一扇我从来没敢靠近的门——门后面,是陈景深藏在冷面下的,那个我不知道的世界。
2 双向的凝视周六晚上,我把衣柜兜底翻了个遍。粉色卫衣太像小学生,
黑色T恤衬得气色差,最后捞起件浅蓝色针织衫——这是去年生日苏瑶送的,
领口绣着朵小雏菊,她说“像你拍的照片,清清秀秀的”。站在镜子前,
我对着马尾辫抓耳挠腮。发梢翘得厉害,像只炸毛的雀儿。苏瑶的语音突然弹出来:“姐妹!
自然就是最美的!陈景深要是喜欢你,看你穿麻袋都觉得好看!
”末尾还跟了个龇牙笑的表情包。我盯着手机屏幕,
耳尖烫得能煎鸡蛋——原来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陈景深。周日下午两点五十,
图书馆楼下的梧桐树上,残雪正簌簌往下掉。我攥着《漫画分镜教程》,
封面上的指纹被蹭得发亮,活像颗被反复揉搓的糖纸。三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
晃得人眼晕,我数到第三下,才抬脚往楼梯走。三楼很静,只有空调“嗡嗡”吐着热气。
靠窗的位置,白衬衫后颈洇着团阴影——是阳光透过树叶的形状。我走近两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震得肋骨生疼——是陈景深。他的速写本摊在桌上,
黑色封面泛着哑光,边角磨损得发白,像被无数次摩挲过。听见脚步声,他抬了抬眼,
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潭:“来了。”我紧张得差点撞翻邻座的椅子,坐下时膝盖磕到桌腿,
发出“砰”的闷响。周围人纷纷侧目,我尴尬地低头,
却猛地僵住——陈景深的速写本第一页,画的是个戴眼镜的男生,蓝白校服上沾着猫毛,
正弯腰给流浪猫喂罐头。男生嘴角噙着笑,温柔得不像我认识的陈景深。
“这是……”我指着画,喉咙发紧,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你日记里写的,我总在喂猫。
”陈景深把速写本推过来,纸页擦过桌面,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但你猜错了一件事。
”“什么?”我的指尖碰着画纸,触感粗糙,带着铅笔的颗粒感,
像极了他给人的印象——冰山下的火种。他垂眸翻到第二页,
我的呼吸猛地停滞——画里的女孩蹲在槐树下,举着相机对准流浪猫,
阳光把发梢染成金棕色,睫毛在颤动,嘴角抿出紧张的弧度,像在怕惊扰眼前的美好。
“观察对象:林小夏。”陈景深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在水面,“总是躲在镜头后面,
记录别人的故事,却把自己的故事藏起来。”我猛地抬头,撞上他的眼睛。深蓝色的眸子里,
映着我的倒影,还有我读不懂的潮涌。原来我以为的“秘密观察”,
不过是场双向的凝视——他早就在暗处,把我的每一个瞬间,都收进了画里。
2024年11月7日 晴 星期五 课间操今天阳光把操场晒得暖烘烘的,
我抱着相机去拍银杏,金黄的叶子飘在跑道上,像铺了层金箔。经过槐树时,“喵”的一声,
一只三花猫从树后钻出来,瘸着条腿,尾巴秃了块毛。我刚蹲下想拍照,
一道影子突然挡在面前。陈景深站在旁边,手里捏着根小鱼干形状的猫条,
面无表情道:“它怕生,别靠太近。”我往后退了两步,他蹲下身,把猫条挤在掌心。
三花猫小心翼翼凑过去,喉咙里发出“呼噜”声。我举着相机,想拍这画面,却发现镜头里,
陈景深的侧脸比猫更动人——睫毛在颤,眼神很软,和平时的冷漠判若两人。突然,
他抬头看向我。我手忙脚乱放下相机,假装看天:“今天、天气真好……”他没接话,
只是把猫条收起来,站起身。我听见他小声说:“别告诉别人。”那天晚上,
我在观察日记里画了他喂猫的侧脸,旁边写:“陈景深的温柔,像藏在冰里的火,
只有靠近的人才能看见。”2025年2月14日 雪 情人节今天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教室玻璃结了层白雾。我抱着热水袋,趴在桌上看雪景,
突然发现陈景深也在看雪——他的指尖在玻璃上画着什么,雾气凝成水珠,顺着线条滑落。
我凑过去,看见他画了只戴围巾的猫,旁边还有个小小的相机图案。“你也喜欢猫?”我问。
他迅速擦去玻璃上的画,耳尖红得要滴血:“随便画的。”那天的观察日记里,
我写:“陈景深画的猫旁边,有个相机,是不是和我有关?”陈景深的速写本里,
藏着半年来我所有的身影:早读时我偷画的侧脸他连我咬笔杆的细节都画了,
运动会上我举着相机奔跑的背影发丝被风吹得乱飞,他却画得格外生动,
甚至有次我在走廊哭,他画了我蹲在楼梯间,肩膀一耸一耸的样子,旁边用铅笔写着“笨蛋,
为什么哭”。“你为什么……画这些?”我摩挲着画纸,声音哽咽。
原来他不仅知道我在观察他,还把我的每一个瞬间,都烙进了画里。陈景深沉默了很久,
久到阳光在桌面上挪了一寸,他才开口:“我妈说,喜欢什么就会变成弱点。
所以我把喜欢的东西都藏起来,比如画漫画,比如……”他顿了顿,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比如观察某个人。”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睫毛在颤抖,像只受惊的蝶。
原来冷静如陈景深,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我也把喜欢的东西藏起来。”我轻声说,
翻开自己的观察日记,“比如写小说,把你写成冷漠的学霸,
其实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接近你。我怕你觉得我奇怪,怕你像别人一样,说我‘白日做梦’。
”陈景深看着日记里的文字,突然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很小,
却让眼睛里的光都亮了起来:“原来你觉得我冷漠,是因为我不敢跟你说话。
我怕你觉得我画漫画很幼稚,怕你看到我藏在课本后面的秘密。”午后的阳光透过菱形玻璃,
在我们之间洒下无数光斑。陈景深的速写本和我的观察日记并排放着,
像两个重叠的宇宙——他的画里有我的身影,我的字里有他的故事。“我们合作吧。
”他突然说,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发出“笃笃”的响声,“你写故事,我画分镜。
”我愣住,低头看着自己磨破的笔记本边缘:“可是……我的小说很烂,你的画也只是草稿。
”他挑眉,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星:“烂故事和草稿,也能变成好作品。就像你镜头里的猫,
还有我画里的你——不完美,但很真实。”窗外的风吹动窗帘,带着春日的温软。
我看着陈景深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他虎口的划痕——那是翻我日记时留下的印记,
也是他向我靠近的证据。“好。”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很轻,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3 秘密的形状周一清晨的图书馆,空调还没暖透,玻璃窗上凝着薄薄一层雾。
我抱着笔记本刚走到三楼,就看见靠窗的位置亮着盏小台灯——陈景深已经到了,
速写本摊在桌上,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晨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了层浅金。“早。
”他抬头时,镜片沾了点雾气,抬手擦的瞬间,我看见他手腕上还戴着那块旧电子表,
表盘里的电池大概快没电了,指针走得比正常速度慢半拍。“我带了热牛奶,你要不要喝?
”我把揣在怀里的牛奶递过去,包装还热乎着,是出门前在楼下便利店买的,
特意选了他喜欢的原味——上次偶然提过,他说“太甜的会腻”。陈景深接过牛奶,
指尖碰到我的掌心,凉得像刚碰过冰。他低头撕吸管时,耳尖又红了:“谢谢,
我也带了东西。”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个纸袋,里面是两个全麦三明治,“我妈早上做的,
多带了一个。”我咬了口三明治,生菜脆生生的,蛋黄酱的味道刚好,心里暖烘烘的。
之前总觉得陈景深是座冰山,现在才发现,他的温柔都藏在细节里——知道我不吃香菜,
三明治里没放;知道我喜欢喝热饮,会提前把牛奶揣在怀里捂热后来才发现,
他的校服口袋总是温的,里面总揣着我喜欢的橘子糖。“昨天你说的那个分镜,
我改了下脚本。”我翻开笔记本,指着新写的段落,“主角在漫画店遇到反派那段,
要不要加个细节?比如反派手里拿着本旧漫画,是主角小时候丢的那本,
这样后面的冲突会更自然。”陈景深凑过来看,肩膀轻轻碰到我的胳膊,
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他的手指在纸上划了划,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可以。
不过这里的情绪要再收一点,主角其实早就认出反派了,但不敢说,眼神要有点躲闪。
”他边说边在速写本上画草稿,笔尖勾勒出主角的侧脸,睫毛垂着,嘴角抿成一条线,
连指尖攥紧漫画书的褶皱都画得清清楚楚。“你看,这样是不是更有张力?
”他把速写本推过来,眼里带着点期待,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小孩。我点头时,
头发不小心扫过他的手背,他的笔顿了顿,草稿上多了道小斜线。“画得超好!
”我忍不住夸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感觉主角都活过来了。”陈景深的耳尖又红了,
低头翻速写本时,我看见他的草稿本上,除了分镜,还画了个小小的相机图案,
旁边写着“小夏的相机”,字迹歪歪扭扭的,像是偷偷画的。那天的合作一直到中午,
阳光把我们的影子叠在桌面上,像幅小小的画。收拾东西时,
陈景深突然说:“下周学校有漫画展,我们要不要投稿?”我愣了一下,
手里的牛奶盒差点掉在地上:“可是……我们的作品还没完成,而且我怕别人说不好。
”“没关系。”他把速写本放进书包,拉链拉到一半又停下,“重要的是我们一起做了,
不是吗?”他的话像颗小石子,在我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原来有些事情,只要有人陪着,
就不怕被嘲笑。2025年6月3日 晴 星期五 图书馆今天和陈景深改脚本到傍晚,
夕阳把他的侧脸染成橘色。我写主角自卑不敢展示漫画那段时,他突然说:“我以前也这样,
画完不敢给别人看,怕被说‘幼稚’。”他说这话时,手指在速写本上轻轻敲着,
像在给自己打气。我把橘子糖递给他,他剥开糖纸,却没吃,
放在了我的笔记本上:“你写得比我画得好,这个奖励你。”后来我发现,
他的速写本最后一页,画了颗橘子糖,旁边写着“小夏的糖,很甜”。
2025年6月8日 多云 星期三 课间陈景深把改好的分镜拿给我看,
主角在天台哭那段,他加了个细节:主角手里攥着张漫画稿,上面有反派偷偷画的小太阳。
“这样就算哭,也不会觉得太难过。”他说。我盯着分镜看了很久,
突然发现主角的校服领口,绣着朵小雏菊——和我那件针织衫上的一样。
我问他是不是故意的,他低头翻分镜,声音很小:“嗯,觉得好看。”今天的观察日记里,
我画了朵小雏菊,旁边写:“陈景深的分镜里,藏着只有我能看懂的秘密。
”2025年6月12日 阴 星期日 图书馆下雨了,图书馆的窗户被打湿,像蒙了层纱。
陈景深带了把蓝色的伞,说“下次下雨,我送你回家”。我们改完最后一页脚本时,
他突然说:“我妈知道我在画漫画了。”我紧张地问“她是不是生气了”,
他却笑了:“没有,她问我要不要买新的画具。”原来冰山也会被融化,就像陈景深的妈妈,
也会温柔地对待他的热爱。我在日记里写:“或许我们的故事,也能被更多人理解。
”合作的第三周,我们的脚本和分镜已经完成了大半,陈景深把画稿整理成册,
用蓝色的丝带绑好,放在图书馆的储物柜里——他说“这样就不会丢了”,
像在守护什么珍贵的宝贝。但秘密总有藏不住的一天。那天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