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任宿主因人设崩塌，已被抹杀。”这声音不是从耳朵里钻进来的，
是直接在我脑子里炸开的，冷冰冰，不带任何感情，像殡仪馆的金属推车刮过水泥地。我？
上一任？抹杀？一连串的词砸得我眼冒金星。我叫林晚，昨天晚上还在赶项目策划案，
怎么一睁眼就成了什么沈语嫣，还是个二手货？抹杀……这词用得可真够干脆的。
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怎么着，赛博投胎也开始搞末位淘汰制了？“警告，
宿主情绪波动异常，请立即代入‘沈语嫣’人设。重复，请立即代入‘沈语嫣’人设。
”我环顾四周，明亮的教室，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黑板上写着“距离高考还有288天”。
行吧，我穿了，还是高三。我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沈语嫣，是校董的女儿，嚣张跋扈，
不可一世。而我，林晚，一个刚毕业没几年的社畜，最大的嚣张就是在心里骂老板。这人设，
跨度是不是有点大？“任务发布：坐到顾清柔身边。”脑子里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容置疑。
我顺着全班同学下意识的目光看过去，在教室最角落的位置，一个女生正低着头，
长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她瘦得像根豆芽菜，校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她就是顾清柔？
这本……哦不，这个世界的女主？我还没动，脑子里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像有人拿针在扎我的太阳穴。“警告，请立即执行任务，否则将启动一级惩罚。
”我认命地站起来，在全班同学看好戏的眼神中，一步步走向那个角落。每走一步，
我就感觉自己像个即将行刑的刽子手。顾清柔显然也感觉到了，她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肩膀绷得紧紧的，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我拉开她旁边的椅子，重重坐下。
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她抖了一下。我心里叹了口气。对不住了姐妹，
我也是被逼的。一上午的课，我如坐针毡。系统没再出声，可它的存在感比班主任还强。
我能感觉到顾清柔的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她翻书的动作很轻，
生怕弄出一点声音惹到我这个瘟神。终于熬到了午休。
我那个便宜爹派人送来的午餐精致得不像话，四菜一汤，荤素搭配，还带着饭后水果。
我正准备开动，系统的声音又来了。“任务发布：打翻顾清柔的午餐。”我扭头，
看到顾清柔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旧得发黄的塑料饭盒。打开盖子，里面是半盒糙米饭，
上面铺着几根看起来就很咸的咸菜。这就是女主的午餐？我的胃抽了一下。这饭盒，
比我奶奶家的咸菜罐子还要有年代感。“执行任务。”系统催促道，
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电流的滋滋声。我看着顾清柔拿起筷子，小心地夹起一根咸菜，
准备送进嘴里。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珍惜。我没办法了。我伸出手，
在她的饭盒上“不小心”地一挥。“啪嗒。”饭盒掉在地上，糙米饭和咸菜撒了一地，
沾上了灰尘。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顾清柔僵住了，她看着地上的饭菜，眼睛一眨不眨，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窃笑。
“你看她那穷酸样。”“活该，谁让她坐沈语嫣旁边。”我的手在桌子底下握成了拳头，
指甲掐进肉里。“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0点。当前总积分10点。”去你的积分。
顾清柔默默地蹲下身，想去捡地上的饭盒。我胸口堵得慌，一股无名火冲上头顶。
我猛地站起来，把自己的豪华午餐推到她面前，语气生硬得像块石头：“看什么看！
我突然没胃口了，这个，你吃了。”说完，我也不管她的反应，转身就走。
我以为系统会立刻用电击套餐伺候我，毕竟我这行为跟恶毒女配的人设严重不符。
可我走出教室很远，脑子里都静悄悄的。没警告？没惩罚？我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
有些发愣。这是怎么回事？系统出故障了？还是说，欺负女主是任务，
但给她点“补偿”就不在KPI考核范围之内？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漏洞。
这个只会发布命令的冰冷玩意儿，它的规则，似乎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午后的体育课，
热得像个蒸笼。我最讨厌的就是长跑，上辈子体测跑八百米，
我感觉自己半条命都交代在了塑胶跑道上。现在，看着眼前这条红色的圈，我只想当场去世，
或者让系统直接把我抹杀了也行，真的。“任务发布：在八-百米测试中，绊倒顾清柔，
使其摔倒受伤。”得，想什么来什么。这系统是装了我肚子里的蛔虫还是怎么的？
我看着不远处正在做热身的顾清柔，她穿着不合身的运动服，两条腿细得跟筷子似的。
风一吹，我真怕她被刮跑了。让我去绊倒这么一个纸片人？我的良心，虽然不多，
但还是会痛的。“警告，宿主有消极怠工倾向，请立即调整心态，准备执行任务。
”脑子里的电流声滋滋作响，像老式收音机没调准频道。我咬了咬牙。行，你是老板，
你说了算。发令枪响，人群像被捅了的马蜂窝一样嗡地一下冲了出去。我吊在队伍中间，
不紧不慢地跟着顾清柔。她跑得不快，但很有节奏，呼吸均匀，
不像旁边几个女生已经开始张大嘴喘气了。第一圈相安无事。第二圈过半，
所有人都开始体力不支，队形也散了。机会来了。我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凑到她旁边。
跑道上人挤人，有点小碰撞再正常不过。我的脚悄悄地朝她的脚踝伸过去……就在那个瞬间，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脚软了还是脑子抽了，伸出去的脚没绊到她，反而把自己给别了一下。
“我操！”我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往前扑了出去，身体的本能让我伸出手去撑地。
手腕和地面亲密接触的瞬间，一阵钻心的疼，我敢肯定我听到了骨头错位的声音。
世界安静了两秒，然后炸了。“沈语嫣！”“天啊，她摔倒了！”几个同学围了上来，
七嘴八舌。“顾清柔你没长眼睛吗？你撞到她了！”一个跟班A指着还愣在原地的顾清柔，
嗓门大得像个喇叭。“就是，肯定是她故意的，她肯定嫉妒语嫣！”跟班B立刻附和。
我趴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脑子一片空白。我撞的她？我嫉妒我自己？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想开口解释，但手腕上的剧痛让我连一个完整的音都发不出来。
顾清柔站在那儿，所有人的指责都像箭一样射向她。她低着头，我看不见她的脸，
只能看到她紧紧攥着衣角的手，指节都白了。愧疚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这叫什么事？
恶人先告状都没我这么离谱的，我这算恶人自残再嫁祸？就在我准备忍着疼爬起来，
给这荒唐的闹剧画上句号的时候，顾清柔动了。她拨开人群，蹲在我身边。“你怎么样？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我的胳膊。
“别动。”她皱着眉，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我扶你去医务室。”我懵了。
全场都懵了。那几个刚才还在叫嚣的跟班，也像被按了静音键一样。我被她半扶半架着，
一瘸一拐地往医务室走。她的力气比我想象中大，或者说，是我太没用了。手腕疼得厉害，
我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肥皂味，很好闻。“警告，剧情出现严重偏差。
”系统的声音冷不丁地冒出来，这次居然带了点……慌乱？
“原定情节为：顾清柔被宿主绊倒，脚踝受伤。男主陆景深出现，展现男友力，
抱起顾清柔前往医务室，并与宿主发生第一次正面冲突。请问，
你是怎么做到把自己摔成这样的？”我？我还想问你呢。你这破系统给的什么任务？
技术难度这么高，也不给个岗前培训。再说，陆景深？那个校草？他跟这事儿有毛关系？
我没力气在脑子里跟系统吵架，到了医务室，校医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一看是我，
立刻精神了。又是冰敷又是喷雾，最后拿绷带把我手腕包得像个粽子。整个过程，
顾清柔都陪在旁边，递东西，帮忙扶着我的手。她一句话都没说，但比谁都做得多。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她为什么不骂我？不质问我？哪怕给我一个白眼也行啊。
可她没有，她只是默默地做着一切，好像我受伤是她的责任一样。“好了，骨头没事，
就是扭伤，这两天别用力。”校医交代完，就又躺回他的摇椅上打盹去了。
医务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那个……”我清了清嗓子，想说点什么。谢谢？对不起？
好像都不对。“你……为什么？”我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她抬起头，
那双一直藏在刘海下的眼睛，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暴露在我面前。很干净，像山里的泉水。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帮我？他们都说是我……”我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她看着我，看了很久，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你没撞我。”说完，
她转身去收拾桌上的药棉和空瓶子，留下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回到教室，我成了重点保护动物。
手腕上的白色绷带格外显眼。系统大概是觉得剧情已经偏离到亲妈都不认识了，
干脆破罐子破摔。“补偿任务发布：命令顾清柔为你代写全部作业。
”我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练习册，再看看旁边座位上那个安静的背影，太阳穴突突地跳。
我认命地把所有作业本一股脑推到她桌上，用我能发出的最冷酷的声音说：“这些，
今天晚上写完。”顾清柔的肩膀僵了一下。她没有回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然后把我的作业本一本一本地收进自己的书包。她的书包很旧，拉链都坏了一半。
我看着她把我的作业本塞进去，那个旧书包被撑得鼓鼓囊囊，仿佛随时都会裂开。
手腕上的绷带像个愚蠢的白色标记，时刻提醒我体育课上那出荒唐的自导自演。第二天一早，
顾清柔把一摞崭新的作业本轻轻放在我桌上。我瞥了一眼，字迹工整，
每一道题的解题步骤都写得清清楚楚，比标准答案还详细。她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嘴唇也没什么血色。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比如“辛苦了”或者“其实你不用……”但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
在“沈语嫣”的人设里，没有这些词。最后，我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把作业本扫进自己书桌。她好像习惯了，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拿出英语单词本开始背。我盯着她的后脑勺，心里不是滋味。这算什么？我欺负她，她帮我，
我俩搁这儿演什么相爱相杀的戏码呢？放学铃声一响，我就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就是想看看她。看看这个被系统定义为“女主”的人，
到底过着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教学楼后的小巷里，我听到了熟悉又尖利的声音。“顾清柔，
你站住！”是江思雨，我们班另一位著名的“恶毒女同学”，据说她爸也是个什么董事，
反正就是不差钱。她带着两个跟班，把顾清柔堵在了墙角。这场景，可真够经典的。
“听说你昨天把沈语嫣撞伤了？行啊你，胆子越来越肥了。”江思雨抱着胳膊，
下巴抬得能戳到天上去。顾清柔低着头，小声说：“不是我。”“不是你是谁？
难不成是沈语嫣自己摔的？”跟班A夸张地笑起来，“你当我们是傻子吗？”我靠在墙后，
听得火大。嘿，你别说，还真就是我自己摔的。江思雨一步步逼近顾清柔：“我告诉你，
沈语嫣不好惹，我江思雨也不是好惹的。你一个穷鬼，最好放聪明点，离陆景深远一点。
”哦，原来是为了陆景深。我算是明白了，这江思雨是把我当成假想敌了，
现在又把矛头对准了更没有威胁的顾清柔。柿子专挑软的捏。顾清柔终于抬起头，
眼神里带着一丝倔强：“我没有。”“还敢顶嘴！”江思雨扬手就要打下去。我不能再看了。
“住手。”我从墙后走出来，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她们三个都僵住。江思雨看到我，
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随即换上一副假笑：“语嫣？你怎么在这儿？
我正帮你教训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呢。”“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了？
”我慢慢走过去，站到顾清柔身前。这句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了一下。我的人？
我说什么胡话呢。江思雨的表情更精彩了，像是吞了只苍蝇：“你……你的人？沈语嫣，
你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我瞥了她一眼，学着沈语嫣平时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她现在归我管。以后她有什么事，你找我。现在，带着你的人，滚。
”“你……”江思雨气得脸都白了，但看看我，又看看我手腕上的绷带，最终还是没敢发作，
恨恨地跺了跺脚，带着跟班走了。巷子里只剩下我和顾清柔。她站在我身后，一动不动。
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我背上，带着探寻和不解。我转过身，对上她的眼睛。
气氛有点尴尬。“看什么看？”我恢复了冰冷的语调，“今天算你运气好。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被人堵，我可不管。”说完，我没等她回答，转身就走。走出几步，
我还是没忍住，回头补了一句：“还有，昨天……不是你撞的我。”我没看她的反应，
几乎是落荒而逃。这该死的保护欲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事情还没完。第二天，
我撞见了更让我堵心的一幕。学校后门有个大型垃圾回收站，平时没什么学生会往那边走。
我那天抄近路，就看到顾清柔蹲在一堆散发着酸臭味的垃圾旁，正把一个个塑料瓶踩扁，
然后塞进一个大编织袋里。她旁边站着几个外校的混混，正对着她吹口哨，
嘴里的话脏得没法听。“哟，美女，捡垃圾呢？一晚上多少钱啊？”“陪哥哥们玩玩，
比你捡这个挣得多多了。”顾清柔没理他们，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想赶紧离开。
她的手很脏，校服裤子的膝盖上也沾了污渍。她整个人都在发抖，不是冷的，是气的，
也是怕的。我的血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我正要冲过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比我先一步挡在了顾清柔面前。是陆景深。他穿着一身名牌运动服，
干净得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只是站在那，什么都没说，那几个混混就识趣地闭了嘴，
骂骂咧咧地走了。剧情终于走上正轨了？男主英雄救美？我停下脚步，躲在远处看着。
陆景深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顾清柔。“你没事吧？”他开口了，声音很好听，
但没什么温度。顾清柔摇摇头，站起身，抱着那个装满瓶子的袋子，低声说：“谢谢。
”“以后别来这种地方。”陆景深说，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关心。然后，
他就站在那儿，看着顾清柔。没有扶她一把，没有帮她拿那个又脏又重的袋子，
甚至没有再多问一句。他的眼神，我离得这么远都能感觉到，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没有半分温柔，更别提什么爱意了。他就像一个程序，
在按部就班地执行“解救女主”这个指令。顾清柔也察觉到了，她抱着袋子，
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快步走了。陆景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也转身离开，
方向和顾清柔完全相反。我脑子里嗡嗡作响。“系统！出来！”我几乎是在脑内咆哮。
“宿主，请保持冷静。”“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这就是你设定的男主？
这就是所谓的英雄救美？他刚才看顾清柔的眼神，跟看一件物品有什么区别？你管这叫关心？
”“警告，请勿质疑剧情核心设定。男主陆景深已成功制止霸凌行为，剧情节点已顺利通过。
”“通过个屁！”我气得想笑，“他的行为和他的眼神是分裂的！这根本不合逻辑！
一个喜欢女生的男生，会眼睁睁看着她抱着一堆垃圾走掉，连手都不伸一下吗？
你这剧本谁写的？三流编剧都不敢这么编！
”“逻辑……检测中……”系统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卡顿，像是信号不好的收音机，
“核心逻辑……哔……无误……男主……设定……滋滋……符合……要求……”“符合个鬼！
”我穷追不舍，“他的冷漠，他的疏离，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他对女主一点感情波动都没有？
”“系统……参数……异常……正在重新校对……哔哔……警告，
检测到未知逻辑冲突……滋滋……”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最后干脆没了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