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空不空

五月，缱绻的春风还未走远，夏日的蝉鸣己落满枝头。

望城一中，高三五班。

“…铃铃铃…”林暖踏着上课铃声进入教室，“大家拿出五校联考的卷子。”

刚刚结束的五校联考，物理卷的难度很大，林暖蹙眉，按她的计划看可能需要两节课才能讲完。

林暖转身，面对黑板，手里的粉笔写下序号3。

“前两题都是基础题，不会的去翻书。

好，我们来看选择题第三题…”“哇哦～”突然，安静班级响起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林暖疑惑看向同学，接着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门口。

只一眼，让她呆在原地，手里的粉笔啪嗒落地。

记忆里的少年，靠在墙边，眉眼弯弯，带着一点调侃道：“你好啊，小林老师。”

——是，江序年。

窗外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林暖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在静止，时间仿佛凝固了，思绪仿佛陷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旋涡。

是在做梦吗？

然后班级里嘈杂的声音告诉她，不是。

“啊啊啊啊…真的是江序年！！”

“我的天哪…我要窒息了…！！！”

看见他身旁的摄像机，同学们七嘴八舌低声分析讨论。

“他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听说，他高中就是我们学校的。”

“我天，还有摄像机，是参加什么节目吗？”

作为老师的职业操守，唤起了林暖仅剩的理智。

她慌忙别开眼，轻舔了下唇，开始维持秩序。

“好了，安静一点，大家。”

江序年大步走进教室，笑着和所有人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江序年，没打扰到你们上课吧？”

又是一阵欢呼声。

有不知所以的人问，“咋了？

他是谁呀？”

被一旁同学言简意赅的科普，“江序年，顶流。”

江序年何许人也？

某乎高赞解释：江序年，音色天花板，天生就是吃歌手这碗饭的，唱编作全能选手。

虽然出歌频率不高，但是首首精品。

出道五年，顶流五年。

有粉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江总，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江总，是粉丝的爱称。

听说，粉丝之前还想叫江序年江神，被江序年本人以太中二了给否决了。

江序年有点委屈答，“啊？

这也是我的学校呀。”

委委屈屈的模样，惹得大家笑声不断。

江序年朝林暖看了一眼，轻描淡写放出重磅炸弹，“其实细算，我也算和你们同门。”

同学们十分捧场，“哇哦，怎么说？”

林暖的手不自觉捏了一下裙角，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期待。

江序年降低声音，向同学们做出说悄悄话的模样。

“其实我高中物理也可以说是你们林老师教的，所以听说她当老师了，就慕名来看看我们小林老师的风范。”

说完，他十分有求生欲地补充，“不过，你们别和周老师告状哈，我怕她削我。”

林暖嘴角带上一抹笑意，周老师是周琳，是她和江序年的高中物理老师兼班主任。

班级里再次笑倒一片人，“这不行，这包告状的。”

“唉，你们……”江序年话还没说完，周琳站在门口，犹如幽灵般出声。

“别告诉我什么？”

江序年顿时吓一激灵，瞬间回到了高中被周琳制裁的日子。

“我天呢，周班！

走了走了。”

他朝门口跑去，背后一只手，挥得飞起，只见残影。

他们俩离开教室，应该是往办公室走去。

模模糊糊还能听见，江序年和周老师的说话声。

“周班，这不是想你了，带你上电视呢。”

“滚。”

“老师，你伤到我了。”

“呵，你再说说你物理谁教的？”

“……”江序年己经走远了，班里还是一片喧嚣。

他像是一块石头，激起五班这个平静的池塘一层又一层的浪。

林暖压下心里所有的悸动，扭了一下手里的试卷，回到正题。

“好了好了，我们回到课堂。”

可是显然，同学们不想首接上课。

有开朗外向的的学生八卦问，“林老师！

你和江总是什么关系啊？”

林暖打哈哈，不过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实话。

“没什么关系，我们就是同学。”

学生们对这个答案不满意，继续发问：“肯定不止是同学，江总还说他物理是你教的呢。”

“林老师，江总他高中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啊？”

“林老师…”学生们像是一堆小蜜蜂在耳旁嗡嗡嗡的叫，林暖知道这课是上不下去了。

在无聊、高压的的高三中，出现一个大明星，对于高中生来说确实是一件新鲜的事情。

林暖不想破坏大家的兴致，但是当下还是学习更加重要。

“你们都想知道？”

“嗯嗯嗯！”

“那行，你们下午那节自习课我要了。”

“啊…！

林老师！”

林暖：“不行，那就算了。”

学生们不情不愿，退一步：“行！”

林暖接着加码，“那你们要保证听课效率。”

“放心放心，绝对的！

老师，你快说说。”

林暖把手里的试卷一放，优雅往椅子上一坐，“你们想知道什么？”

“江总他谈过恋爱吗？”

林暖摆摆手，表示拒绝。

“这是个人隐私，讲不了。

而且，我并不清楚。

不过，咱周班可不是吃素的。”

“哦哦～”问了一圈，林暖仿佛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说了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学生们无可奈何，像战败的鹌鹑。

林暖于心不忍，主动和他们聊起：“不过，江序年他，唱歌一首很好听。

我们学校的校园歌手大赛，他连续三年都是第一。”

粉丝鼓掌，“哇哦，不愧是咱江总。

幼年体也很能打。”

“还有他的作文…”聊着聊着，下课铃就响了。

林暖捏着试卷离开，不忘嘱咐。

“好了，收收心。

下课可是数学课。”

五班的班主任是一个凶凶的小老头，教数学。

所有人看见他，都会有点怕怕的。

一个姑娘趴在桌子上哀嚎，“天，要是江序年教我数学，我一定好好学。”

林暖默默，数学呀，那他可能教不了你。

她想起江序年那句名言：我理科高不成低不就，也就只能在中间溜溜缝，咱就是全靠语文抬咖位。

走到办公室，林暖远远看见自己的位置上有一个脑袋。

“……江序年？”

“呀，林暖你下课了？”

江序年立马抬头，用椅转了一个帅气的圈。

“快，请我去吃饭。”

“…好。”

在林暖收拾东西的时候，江序年瞄了一眼她随手放在桌子上的试卷。

“真没想到，你现在是一个物理老师。

太厉害了！

我当时听你给我讲题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可有当老师的天赋了……”江序年，真的是个小话唠！

林暖道，“没你厉害，大明星。”

“那就是咱们都厉害哈哈哈。”

两人应江序年的强烈要求，去了学校的教工食堂，上午第一节才下课，食堂并没有什么人。

江序年整个人兴致勃勃，“你知道吗？

我高中三年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尝尝教工食堂，今天终于实现了。”

林暖笑着回答，“行，卡给你，随便刷。”

“哇哦，那我就不客气了～”江序年拿起餐盘，点了一份梅干菜扣肉，一份红烧肉，一份清炒西季豆。

然后打了一碗紫菜汤。

林暖跟在他身后，打了一份和他一模一样的。

吃着，江序年突然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一些事情，最好还是留在回忆里。”

林暖疑惑看向他。

江序年夹起那块柴到完全咬不动的红烧肉，委婉避开食堂阿姨的视线，说：“这个菜，有一点点难吃……”